第8頁 文 / 奈奈子
擎風走出吧檯,看了她一眼,理都不理就走開了:「壞了就是壞了,找上帝來也沒用。」
他忙著自己的事情,丟下她一個人在那兒傷腦筋。
「真是一點人情味都沒有,哼!」她不禁抱怨著,卻又不住想到昨天晚上他做的那些好吃的義大利菜,要命的是,她肚子又餓。
「店長好心收留你,還這麼任性。」阿格列無奈的搖頭。
「他對我好?還不是他姐姐讓他這麼做的。」
紗英邊走邊嘟嘟嚷嚷地抱怨著。
走到碼頭邊的小咖啡館,她站了起來,拍了一下桌子,對著大海喊叫:「我再也不要過這種日子了!讓我打電話到台灣讓我和安培說句話!」
氣呼呼地走回擎風的店,衝了進去問:「下一班船是幾點,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十五分鐘以後。」擎風面無表情,紗英噘起嘴有著濃濃的火藥味:「好,我告訴你,你不讓我和喬安培聯絡,好,算你厲害,我走總行吧!我,我再也受不了這個鬼地方,我知道你一定還在生我的氣,氣我老是讓你擔心,讓我回台灣吧!我會躲起來生孩子的,要不然讓我回日本,不會連累你姐姐。」
「我不曉得你在鬧什麼脾氣,是不是孕婦都這麼無理取鬧?昨天還好好的吃東西,今天又鬧著要回去!」擎風也發飆起來,反正兩人不是沒吵過架。
「我喜歡熱鬧啊!這裡簡直就是鄉下。」她不屑的啐道。
「就是那些燈紅酒綠讓你迷失自己,你知不知道!」他漠然的譏刺。
「你才迷失!你當我是白癡。」她的臉刷的一片慘白。
「如果沒有那些意亂情迷,你會看不清楚喬安培是個gay?他從頭到尾沒有喜歡過你。」他一字一句刺到她的心坎裡,正中要害!
「住口!」她粗劣的嘶吼,拿著皮包硬咽的往外跑。
等到紗英甩門走山店裡,阿格列老實的說:「Wind你對她那麼凶好嗎?畢競她是孕婦,而且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
「唉!」是說得有點重。
擎風看著紗英落寞的背影,也有些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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紗英氣極敗壞地衝回住的地方,拿起衣服亂塞一通,不住地咒罵著,眼淚一顆顆的掉。
「嘿!小姑娘,你在做什麼,下來吃我做的餅乾喔!下午茶時間到了。」
她擦乾了眼淚將塞的亂七八糟的行李拖下樓,蘇菲奶奶看了,急忙問怎麼回事呀?
「我想要回家了啦!這是什麼鬼地方嘛,我……哇!」
「唉喲喲!怎麼哭得這麼傷心呢?告訴我,是哪個不知好歹的渾小子欺負你,我去教訓他。」
聽到蘇菲奶奶姍此仗義執言,她破涕為笑。
「蘇菲奶奶對不起,我身上現金不夠,可是這裡又不能刷卡,我想我勢必要到雅典市區,領了錢之後再將住宿費寄給你,好不好?」
「唉喲,誰要你的錢呀!我去跟wind商量看看,看他能不能先借你一點錢,讓你先度過難關。」
「不用了啦!我還是先到雅典,蘇菲奶奶,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我會記得你的好,再見了,多保重。」
蘇菲奶奶眼神流露出依依不捨的表情,牽著她的手,不停地拍著。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不然船就要開了。」
「急什麼!我去跟wind說一聲.讓他等你一會兒,來,我送你到碼頭去,唉!好不容易有個人來陪我,沒想到又要走……」
蘇菲奶奶一個人嘀嘀咕咕,陪著她走到碼頭,駛往雅典的船早在那兒等著了。
靠近船邊,怎麼又是他!
這個人怎麼總是神出鬼沒的,難道不能讓她清靜一點嗎!
她看見眼前有座小帆船,淺藍與淺綠的線條相交,混成清新的顏色,最後在以深粉紅滾船邊。
怎麼好女生的顏色?該不會擎風也是gay吧?
「wind,我們的紗英要離開,你要好好照顧她喔!」
啊!他是船長!
他、他、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呀!連想離開都逃不過他的視線範圍。
跟蘇菲奶奶擁別之後,船張帆開了。
一陣涼風吹來,輕拂她的臉,海天一色藍到沒有邊界,說實在的,這裡是個渡假的好地方,不過要有個美好的心情和足夠的現金。
「等—下可不可以麻煩你在船上等我,我到銀行領了錢給你再走,這樣我就不欠你。」
紗英向他拍胸脯保證。
她可不想給他留話柄。
wind看都不看她一眼,一個人逞自掌著方向盤,開心地吹著口哨。
「那麼開心呀!」紗英瞪圓了眼眸。
吹什麼口哨!開心什麼?
剛才那樣惡毒的罵人。
大概是高興她要離開吧!終於可以擺脫這個麻煩女孩。
不過,現在想那麼多也沒用,她還是決定要離開那個荒涼的「聖淘維尼島」,雖然有一點點小小的可惜,不過她還是覺得自己適合待在像台北、東京那樣的文明區。
船開不久,他不只吹口哨,還唱起歌來了,蠻耳熟能詳的歌曲。
她是娛樂主播,有什麼歌曲她不曉得的,是首叫「往日情懷」老歌。
「不要唱,好難聽!」紗英搗著耳朵。
事實上不是難聽,是她不喜歡聽這首歌。
「你要唱就唱點好聽的!會唱叫『告訴蘿拉我愛她』嗎?」
她還點歌呢,就不信他有多會唱歌。
這首歌的是「告訴蘿拉我愛她」,是非常有名的老歌,而且許多電影插曲都會用,尤其是經典的愛情畫面,這首歌對來她來說,也是愛情的經典。
不久耳畔傳來美妙的音樂,wind渾厚的嗓音繚繞著整個碧海藍天——
蘿拉和湯米是一對戀人
他想要給她一切
鮮花、禮物還有珍貴的一隻結婚戒指
他看到一張賽車告示
可以得到一千元的賞賜
他無法在電話裡告訴蘿拉
所以請了她的母親轉告
告訴蘿拉我愛她告訴蘿拉我需要她
告訴蘿拉我可能會遲列
我迫不及待的想做這件事
好棒!
好好聽、好感人,比安培唱的還好聽。
記得他們第一次在錄音間約會,安培就是自彈自唱這首歌,就是這首歌讓她的心定下來的。
如果這首歌是安培唱給她聽該多好!
安培騙走了她的心之後,就留個充滿影子的空間給她,無論她走到哪裡,都跟到哪裡,在台灣——在希臘——形影不離。
船隻晃動的厲害,船身像一葉扁舟在海上飄呀晃的。
紗英開始覺得胃有點不舒服,按著肚子有種想吐的衝動。
是暈船嗎?
不會吧!紗英素來以大膽英封號,她連「大怒神」都能坐到撣修的境界而且視「高空彈跳」為無上享受,怎麼會有暈船這事發生在她身上。
她一直忍一直忍,但人生中有很多事情就是忍不住的,就像現在。
紗英抱著肚子,皺著眉頭,再也忍受不了搖晃,飛也似的跑到船邊大吐特吐,酸味不停地往嘴裡竄,嘔吐的滋味讓她難過得掉下了眼淚。
原來懷孕害喜就是這種滋味,真是太痛苦了吧!
還有人比她更可憐嗎?
莫名其妙地懷了一個gay的孩子,還一個人漂流異鄉,忍受這種痛苦,天呀!平山紗英是招誰惹誰。
她又哭了!一個人蹲在船舷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有個人拿了條手怕遞給她。
「你不要管我,讓我昏死算了。」
「進來船艙休息吧!外面風大。」
是Wind!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遞給她的手帕還飄呀飄地握在手中,想想自己現在的醜態,不禁停止了哭泣,這個人還算有點良心,於是接過了手帕。
「謝謝!」她直覺的將手帕遞給Wind,想想又覺得不妥尷尬地笑著,「我洗乾淨了再還給你。」
「沒事了?」他孤獨的眼神有一絲溫暖。
「嗯,好多了。」紗英低下頭咕噥著。
看著他高大挺拔穿著短熱褲的身影走開,紗英心上添了一份無名的落漠。
現在她的狀況是最脆弱的,最需要人在身邊陪伴照顧的,而且一個懷了孕的女人千里迢迢跑到地球另一端的不知名地方,所有的盤算,只為了要去掩蓋一個錯誤的開始。
平山紗英真是厭惡透了這樣的人生,她一向最討厭做作,她在螢光幕前所標榜的形象就是自然,做自己,儘管如此,她還是必須要為自己做錯的一個小小決定付出這麼慘烈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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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輪靠岸,她拖著一大箱行李站在港口邊,海天一色的藍和嬌艷的陽光,卻和她現在的心情格格不人,說真的,她真的不知道下一個落腳處在哪兒。
「你等我喔!兩個鐘頭之內我就領錢回來還你。」紗英邊走邊喊。
現在唯一肯定的,是去銀行提領現金還給擎風。
才在船上吐過的身子走在陽光下還有點虛虛的,像神遊太虛的輕,不行,這個時候決不可以暈倒,她如果再出糧,就沒人可以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