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贏心
「別怕,我沒事的。」受傷的人反過來要安撫她。
左霏霏吸吸鼻子,努力不讓自己掉淚。十九歲了還掉淚,太糗了!
「可是、可是你在流血。」雖然自己跟人打架時,也流過血,但她從未流過這麼多的血。
「不怕,傷口其實很小,我不感覺痛呀!」風徵詔以很輕鬆的口吻道,還托著手晃幾下。
「喂、喂,你小心一點行不行?」左霏霏心急地叫道
「我有名字的。」這個「喂」是叫魂嗎?
「都一樣的,反正你知道我在叫誰。」現在該處理他的傷口才對吧?
「叫我徵詔。」風徵詔堅持。
左霏霏白他一眼。要不是他現在受傷在身,她一定會敲他的頭,看他是不是得了什麼瘋病,真的變成了「瘋大哥」。
「徵詔,」她很快地叫一聲。「我現在該怎麼辦?要吸毒嗎?」她依稀記得當時她被蛇咬過後,她爹爹就是幫她將毒吸出來。
風徵詔搖搖頭。「蟒蛇是沒毒的。」要是有毒,他還有時間跟她說這麼多話嗎?早毒發身亡了。
「真的?」左霏霏認真地問。
風徵詔看著她這副與平日的兇惡完全不同的嬌弱表情,心底掠過絲絲溫暖與心痛。雖然她難得的柔弱更有女人味,但他還是比較喜歡她生氣盎然的俏模樣。
「真的,所以我都不痛。」風徵詔見她明顯鬆口氣的樣子,聲音不自覺地溫和了起來。「把我的衣襬撕開,可以做成紗布。」他又望望四周。「這邊有一些草藥可以止血的,妳摘些過來給我。」
左霏霏點頭,邊聽邊做。一聽到要撕衣襬,便拿起自己的裙襬用力撕起來。聽見風徵詔要草藥,便連忙撲過去,胡亂地摘下一大堆。
「給你。」左霏霏把草藥放到風徵詔面前,又將已經撕開的裙襬一條一條地放好。她擦擦額上滲出的汗,這麼一弄就已經香汗淋漓了。
「妳不用撕自己的衣服,撕我的就可以了。」風徵詔是可惜她這身水紅的新衣,她穿在身上很有夏天的感覺,很漂亮!
「誰的又有什麼關係?」左霏霏對這等小事完全不在意。
有什麼關係?「關係」是,這衣服是他特地叫人縫製給她的,只是借聶家的名義送她而已。
風徵詔瞪她半晌,才道:「妳亂抓的這些都是草,我要的是這些。」他顧不得手在流血,用另一隻完好的手摘下一株,遞給她看。「看清楚了嗎?這種才有止血效用的。」
「喔,」左霏霏瞪大眼。「是嗎?你早說嘛。」
左霏霏這回摘對了,風徵詔先把她摘的草藥放進口中嚼碎後敷到傷口處,再拿起布條纏。
「我幫你吧!」這種事情,她最拿手了。
風徵詔低頭看著她認真纏縛的小臉,心湖漾起陣陣的漣漪。
「妳很緊張嗎?」風徵詔突然問道。
「當然啊!」她怎麼會不緊張?當看到大蛇咬向他手臂那瞬間,她以為自己的呼吸突然沒了呢,不然心臟怎麼會緊縮得這般厲害?
「那是不是表示妳在關心我呢?」風徵詔狀似隨意地問,黑眸卻透露著精芒。
「這還用問?」左霏霏覺得他問了個蠢問題。
「為什麼關心我?」風徵詔笑得悠然。
為什麼關心他?左霏霏愣了愣。「因為、因為你是為了我才被蛇咬了呀!」
「那我被蛇咬的時候,妳是什麼感覺的?」風徵詔引誘地問。
「心有點痛--」好像不只這樣,還有窒息般的感覺,很不舒服也很陌生。
「為什麼會心痛?」風徵詔笑得開懷,還帶點狡猾。
為什麼會心痛?左霏霏咬住唇,想要想出一個堂皇的理由,腦筋卻一片空白。一切好像很自然便如此了。只是她對三個妹妹們,也不曾關心到會有心痛的感覺呢!
她實在想不出來,只能茫然地回視著風徵詔,樣子有些楚楚可憐。
「我不知道。為什麼呢?」她可憐兮兮地問。
風徵詔微歎口氣,伸手撫過她的髮鬢。「我還在等妳告訴我呢!」
「可是我不懂。」
「等妳懂了,再告訴我。」
「如果我一直都不懂呢?」左霏霏澄清的明眸瞅著他。
風徵詔笑著說:「那我就一直等。」
「為什麼?」左霏霏不解。「這很重要嗎?」他為什麼要一直等?
「對,很重要。」風徵詔嚴肅地點頭。
「那我回去問問人,看我這是什麼感覺,再告訴你,可好?」
「不好。」風徵詔立即否決。「妳不可以問別人,只能自己領會。」要問也只能問他!但他就是不想她去問人,他希望她能自己體會出來,知道她心底重視的是誰。
「一定要這樣嗎?」
「對。」
「喔。」左霏霏又低下頭,繼續替他包紮傷口。但心裡卻不停在嘀咕,怎麼這麼麻煩呀?還一定要自己領會?從小到大,對於需要領會的東西,例如文章,她就從來沒有悟過,幾乎連教她的女官都要放棄了,現在卻要她領會?而且還得自己來,不許問別人?這不是分明為難她嘛!
「好了。」左霏霏在末端打個漂亮的結,吁了口氣。
「果然很好。」風徵詔帶笑的眸子閃過一抹戲謔的光。
「你在暗示什麼?」左霏霏沒忽略他那一閃而逝的戲謔。
「打架打多了,包紮的功夫果然很熟練。」風徵詔大笑,同時跳起來,躲過左霏霏老羞成怒而掄起的拳頭。
「等等,我現在受了傷,是病人,可禁不起妳的拷打。」風徵詔邊躲邊笑道。
「你只是手受傷而已,身體還好好的,嘴巴尤其了不起!」左霏霏噘起嘴哼道。不過還是停了下來,畢竟他說得對,他受了傷--因為她的緣故。
好討厭,好像欠了他似的。呃,事實上也是啦!但這種感覺一點也不好,她不能再像以往那樣隨心所欲去跟他吵了,因為她會不知不覺地為他著想。
天啊!為什麼會這樣?她為什麼要欠他的人情?人情是最難以還償的。她何時還得清啊?光想想,就覺得自己悲慘。
風徵詔望著她在瞬間頹靡下來的小臉,心裡有些疑惑。「怎麼了?不會是因為捉不到我在懊惱吧?」
左霏霏瞟他一眼。「你少臭美了,我要捉你,你能逃到哪兒去?」
嗯,如果這句話,她是出於對他的喜歡而說的話,他必會雀躍不已的。但,遺憾的卻不是。
「是嗎?那可不一定,我是男人,跑起來也比妳快。」他就是忍不住要跟她鬥嘴,這種樂趣,大概會一直持續下去。
「真的?」左霏霏抬眸,詭異地笑著。
風徵詔盯著她,直覺有些不對勁,等會意過來時,左霏霏已飛身撲了過來,將他壓倒在地了。
「妳耍陰!」風徵詔指控。
「哈、哈!誰教你沒說清楚。」左霏霏開懷地大笑,見到自己居然能扳回一城,高興得不得了,完全沒有察覺現在自己的姿勢有多曖昧--她正兩腳跨在他身上,前身緊緊貼著風徵詔,因為怕他會掙扎,所以雙手緊緊捉住他的雙臂,一張小臉與他相距不到一寸。她身後的髮絲還落到身前,拂癢著風徵詔的鼻尖。
風徵詔也留意到她姿勢的曖昧。更要命的是,她發端的幽香不斷侵襲著他的神經與心智,他幾乎要溺斃於這抹馨香裡了。在他要做出聖人不允許的事以前,他必須正其心。
「妳不是君子!」風徵詔嘗試說話,聲音卻沙啞無比。他瞪視著眼前的嬌顏,她的秀髮不停地觸碰著他的臉與鼻,癢癢的,撩撥著他非聖人的理智。
「當然,我是女子兼小人呀!」左霏霏笑得燦爛兼得意,帶著女性香甜的氣息正誘人地吹拂著風徵詔,柔軟的胸脯貼著他的胸膛,彼此心跳時的震動帶給他亢奮的激盪,他知道自己快要噴鼻血了。
「你怎麼了?」左霏霏注意到他樣子的怪異,軟聲問道。「我碰到你的傷口了嗎?」連忙低頭一看,沒有啊!
「不--是。」風徵詔咬牙道,奔流翻騰的血液衝擊著他的耳膜、心臟,然後往腦子湧去。
「可是你的臉很紅耶!」左霏霏很驚訝,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他臉紅呢!想不到他臉紅起來也挺令她心動的。不過,她再仔細看時又嚇到了。「你在冒汗,好多汗喔。你不舒服嗎?」她伸出手,用袖子為他擦拭。
幽幽的香甜帶著蝕人心骨的曉力,風徵詔在心裡哀歎著。他何止臉紅,他是腦充血、快要中風了!她還要折磨他嗎?
風徵詔一手扶著她的纖腰,柔軟的觸戚讓他不想放開,而另一手則扣住她的手。他瞪視著眼前的美人兒,心想,不能再這樣了!他飽讀詩書多年,難道是要當登徒子嗎?就算他喜愛她,但在她還未確定自己的心意前,他還不能對她做出親密的行為。
對,就是這樣!
風徵詔馬上收斂起晃蕩的情潮,猛地彈坐起來。而左霏霏反應不及,被他突來的動作撞得往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