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凌瑋
「尉將軍請說。」
「三天後的這個時候,在西林院穿口的小宮門前,會有一輛馬車候著,請小姐到時務必出現。」
「馬車會帶我去哪裡?」搞得這麼神秘,害她都好期待……
又怕受傷害。
「到時小姐自會明白。」
「可以拒絕嗎?」
「主上吩咐的任務,從沒人敢讓他失望。」
「但接任務的不是我啊!」
「小姐希望橫著進馬車,還是直著上馬車?」
「三天後,尉隼會在西林院小宮門候著小姐。」
「等等,」這個人從剛才開口的第一個字到剛才的最後一個字,就像變魔術一樣,臉皮硬得像鐵板,一絲變化都沒有。「你剛才的最後第二句話,是在跟我開玩笑還是在威脅我?」
「尉隼從不拿主上的任務開玩笑。」
「哦!那好,我一定會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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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姬在兩個丫鬟的勸阻無效下,成功避開所有耳目,「直挺挺的」的坐上等在西林院宮門外的舒適馬車。
不過說實在的,從金波宮到西林院之間,相隔不知幾重遠,路上會撞上的巡守衛兵更是數都數不完。
但最神奇的卻是,她一路走來,不僅一個人影都沒瞧見,甚至每處本該上鎖或是有重兵駐守的宮門全都敞開著,像是有人早她一步將所有關節都幫她打點好了,還好心地淨空了四周。
她能想得到的人就只有尉隼了,只不過……
若他辦起事來一向都這麼用心的話,他會錯過調查她身份這麼重要的環節嗎?
「尉將軍知道我是誰嗎?」
「主上沒有吩咐我調查韓小姐的身份、背景,小姐大可安心去會主上。」
哇∼∼她差點要愛死這個人直來直往的個性,跟他講話真輕鬆,只要他的臉皮能再軟一點就好。
「你知道白鄂王把我設想成哪種人嗎?」
「女人。」
這個答案實在太妙了,妙到讓她的嘴角抽筋。
「哪種女人?」
「他要的女人。」
啊∼∼好討厭喔!怪不好意思的,不過也沒什麼好驕傲的,她同時也身兼他最不屑要的女人一職。
「最後一個問題,他曾經對敵人手下留情過嗎?」
「沒有。既是敵人,就不需要心軟,因為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還有什麼問題,妳可以直接問我。」
馬車的窗簾突然讓人從外面掀開來,雪姬來不及整理的儀容就在白之軒的失笑和尉隼的錯愕下曝光。
兩人怎樣都想不到這個女人竟是有備而來的,瞧她手上端著一盤醬油瓜子,身上、腿上還有座位上也到處是被啃了乾淨的瓜子殼。
她顯然沒想到他會一點預警都沒有地突然出現,那張被人撞見糗態的尷尬表情,和手夾著瓜子,正要餵進嘴裡的模樣,讓白之軒哭笑不得。
而尉隼則是此刻才明白,從剛才一直聽到的「喀吱」聲是怎麼來的了。
「似乎不管是在何種環境下,妳都很能自得其樂,沒關係,盡量當成自己的地方不用客氣。」
唉!早知道就別太囂張,丟臉了吧!「我不能出來太久,你要在天亮之前送我回去。」
白之軒沒有回話,但看得出他刻意挪了下位置,讓馬車內的人兒可以透過小窗子見到他的坐騎。
「你騎著飛火!」
「想上來嗎?」
咦?有誘拐的嫌疑喔!「還沒到嗎?已經走很久了喔!這樣天亮之前,我們趕得回去嗎?」
「妳不想騎著飛火在草原上狂奔,或牽著牠到山澗裡散步嗎?」
又一個誘惑,太可疑了!「你會讓我回去嗎?」
「會。」但他的笑容實在很詭異。
「天亮之前回去?」
「可以。」
呼--她原本以為可以真的放鬆了,沒想到他還有補充,「既然妳喜歡在天亮之前回宮,我當然很樂意成全妳,但不是今天。或許十天後,或是半個月後的某個『天亮之前』,我一定會讓妳回白鄂宮的。」
「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裡?我不可以離宮太久的,你知道我是誰嗎?」
「是誰都可以,反正我可以確定的是,明天天亮之前,妳是絕對回不了白鄂宮,或者,我甚至不會讓妳離開這個地方。」
雪姬慌亂地攀在小窗子邊,正好把前面的景物覽進眼裡。
「這是……」哪裡啊?
「白鄂國今年秋狩的駐紮地。看我對妳多好,還特地帶妳來玩,開心了吧?」
第四章
開心,她簡直是開心得想痛哭流涕……人家好想回宮喔……
「這麼感動?」白之軒好笑地瞅著正癟起嘴,圓滾滾的大眼裡還含著兩泡淚的雪姬。
看起來真是又可憐又可愛,可愛得讓人想欺負。
「這種榮耀可不是每個女人都能得到的。」呵呵。
「是,奴婢瞭解。」
此時,那些剛才同行的人馬早已經退得只剩他們兩個,白之軒還特地帶她來到這地勢偏高的小丘陵上,剛好可以把整個山谷內的景致盡收眼底。
從這高處看去,黑夜中的點點營火看來美不勝收。
雪姬放眼望去,幾十個扎得結實牢靠的軍帳,正整齊有序包圍著中間最大的一頂描繪著亮金虎形圖紋的雪白色帳篷,而最外圍沒有標上禁軍徽紋的無數頂帳篷,數目多得幾乎要佔據整個山谷。
這是狩獵,還是打仗?
「你們白鄂國真愛打獵,主上可以允許所有士兵為了參加這個秋狩,放著國防不管嗎?」
「妳不會以為這一點人數,就是全白鄂的兵力了吧?」
難道不是?風城的騎兵就差不多這個數啊!
看著雪姬一臉的茫然,白之軒還是那副想笑的表情。「如果我說這裡連白鄂所有兵力的百分之一都不到,妳會不會對我更尊崇一點?」
「我不僅會很尊敬,我還可以認你做乾爹。」
「妳剛才說什麼?」白之軒齜著嘴,讓她清楚的看到他陰森可怖的尖牙。
「英雄!你是真正的英雄!」
「不夠誠懇。」他還是很不滿的皺著眉。
雪姬馬上握住他的雙手,一臉的崇拜。「你不只是英雄,更是英明神武、無所不能的天神。」
最頹廢的那一個。
白之軒勉為其難的頷首。「看妳這麼乖巧的份上,賞妳一匹馬。」
「飛火?」她馬上雙眼放光。
他一臉的受辱。「送妳風城的馬?那多沒意思,明天妳就會見到牠。」
可是,飛火是她最想要的!算了,剛才看他騎著飛火的樣子,似乎對飛火很滿意,這樣也不錯,如果他也是飛火的伯樂,那就沒什麼好怨的。
「哦?那請問一下,在明天到達之前,我要睡哪裡?」
沒想到他卻回給她一個多此一問的表情,然後在她還天真地摸不著頭緒時,他轉頭望向下面的營火群。「看見沒?下面最大的那頂就是我的帥帳。」
「我相信沒有人會認錯。」
「所以,妳在裡面會有絕對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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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姬舒舒服服的翻了個身,雖然這軍帳不比宮內舒服,但以前在風城時,她也不是沒跟過狩獵隊出征過,那時候睡的小帳篷,跟現在這個比起來可就差多了。
最重要的是,她現在躺著的這一大片老虎皮,真是太柔軟、太舒服了!
舒服得讓她一躺下來,就昏昏沉沉的瞇了過去,忘了金波宮內那兩個替她擔心的丫鬟、忘了在別人的地盤上不可少的警覺性、忘了這軍帳內滿滿的陽剛味一開始還嚴重的困擾了她……真的很舒服。
但,當她懶洋洋的再翻個身時,感覺有點奇怪,好像榻上突然多了道牆。
牆嗎?
雪姬霍地睜開眼,馬上和一雙盈滿笑意的冷魅黑眸對上。
「我還在想,妳到底什麼時候才會發現?」
若不是他反應迅速的用手穩住她的身子的話,雪姬早在第一時間滾下榻子,然後順便再滾跌出帳外。
「你說過這裡是絕對安全的!為什麼還會有男人跑進來?」咬牙切齒。
「我也說過這帳子是我的,我不進這裡,要去哪裡休息?」
隨便哪裡都好!「你剛才明明說要把這帳子讓給我睡的!」
「沒有,」既大聲又堅決。「我從不委屈自己。」
「那你就別破例委屈自己來跟我擠啊!」噴火。
「可多妳一個,既不委屈也不擠啊!」怎樣?
「那……那我委屈一點,換個地方好了。」她爬下榻子,臨走前還很不捨地多摸幾下虎皮。
「請問一下,這位姑娘打算換到哪個帳子?」
「隨便哪個都行,總有空的吧?」
「不可能有。」
「那……我可以窩回那輛馬車……」
「我已經讓人駕回去了。」
「那……借張獸皮,讓我去外面窩著好了。」最好是那張虎皮。
「不要。」
喝!這人小氣就算了,竟然還拒絕得那麼乾脆。
「那……我可以在你這裡借個角落瞇一下嗎?」這樣總行了吧?
沒想到……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