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衣沅
「對嘛!雖然你家境也不錯,但錢沒有人會嫌少的嘛!不要恃寵而驕,萬一他改變主意追別人,你後悔都來不及。」「是嘛!是嘛!人家東西送得滿坑滿谷,你都不理人家,好過分耶!」
沒用的!她已打定主意不再和他有任何牽連,已經錯了一次,便不能錯第二次。
離開別墅後,她努力把那夜發生的事,當作一場春夢,過去了忘掉便算,為了忘得乾淨徹底,她上完白天的課,私下還拜了名師,利用晚上再加上兩堂爵士舞,務必要把精力完全消耗,回家倒頭便睡,什麼都不必想。
雲亦翔沒放棄追求,軟硬兼施並無所不用其極,他的急切擺明不達目的絕不終止。
而她百般躲避,考慮搬到小時候常去的教會修道院暫住,決心用意志抵抗;過去的生命裡,她沒有愛過人,也沒料會愛上這樣一個難以捉摸,遊戲人間的男人——所以,她不明白愛情感覺竟是如此無孔不人、無堅不摧。她深深體會,靠意志抵抗思念比戒除任何毒癮痛苦。
常常,她都是一個人在校園裡走來走去,思索著如何擺脫。他所做的每件事已讓她負擔沉重,甚至影響練舞的成績。
「顧妧妧。」
「關影?」她大吃一驚,喜悅問候:「你好嗎?」
公演過後沒多久,關影和熊大維確定分手,顧妧妧和她之間也算正式決裂!
女人和女人,無論友誼如何深厚,一但涉及愛情再堅固的友情都會破滅。
尤其,顧妧妧在舞蹈造詣上又遠超過關影,經歷換角事件,再目睹世界級的大富豪對她展開熱烈追求,內心妒嫉不平衡震碎了友誼,還產生深深的仇恨。
「少來!你會關心我好不好?別假了,裝模作樣的爛女人!哼!不要臉,和大老闆上床換得女主角——」
「你,你太過分了吧?明明那個角色就是我的,你為什麼那麼計較成績,計較排名呢?」
「真相如何你心裡清楚,臭婊子!是你不擇手段死要面子爭第一。」
「關影!我們曾是最要好的朋友啊,我知道你為了熊大維生我的氣,也無需用那麼難聽的字眼詆毀我吧?」
「不,我偏要!我就是不能釋懷,不能平衡——你家裡有錢,人長得漂亮,舞蹈造詣高,連追求的男人都是最頂尖的,天下便宜全給你佔盡了,為什麼還要搶我惟一的愛?」
「是熊大維不喜歡你,不要推到我身上!」
「都是你!如果沒有你!沒有低賤的你迷惑他……他一定會愛我啊,都是你!不要臉的婊子!搶了我的人!」
「關影!」
她無力極了,感覺自己重重被刺傷,想不到用什麼證據為自己辯解。
「告訴你,不要太得意,老天爺不會把好運一直集中在你身上的。哼!」
關影完全變成另一個人,過去積極樂觀的她不見了,取而代之是暴戾、偏執。
唉!算了。愛情不能強求,友誼何嘗不是?
顧妧妧心情蕩到谷底,畢竟是情同姐妹的好友,而今成陌路不止,還口出惡言中傷,就算真的看開,心中也難免感慨——罷了。從今而後,她只想做好自己,不管關影如何中傷,她就是她,顧妧妧的本性是不會改變的。???
關影凶悍撇下她,先行進入教室,然後和幾個同學竊竊私語,充滿不屑的表情讓人難堪……她遲疑著,雙腳停駐原地,委實不想進到教室裡去,想了幾秒,她轉過身子,決定蹺掉一堂課好緩衝情緒。
才轉身,撞上一堵結實的人牆——「怎麼了?你的臉色好難看,誰欺負你了?」
「這是我的私事,你沒資格管!」
她看著熟悉又陌生的雲亦翔,兩種冷熱極端的感覺在心海沖激。迫得她快喘不過氣……「我關心你啊,這陣子你理都不理我,晚上也不在家,我擔心死了!」
「不必!」她逕自往外走。「我獨來獨往慣了,不需要人家的關心。」
「你非要弄到我們像仇人一樣嗎?就當我是普通朋友,你能不能對我和善一點?」
她搖頭。「我不想和害死我爸爸的人做朋友!」
「你只是要拿件事來做擋箭牌,對不對?你以為像只鴕鳥一樣躲起來,發生過的事情就可以當作沒發生?」
「我要怎麼活是我的自由,你少嗦!」
她白他一眼,真恨他的洞悉人心,一語即中她心思——「看著我——難道,你心裡,連一絲絲、一點點想念我都沒有?」
「沒有!」她答得清楚,心裡卻懷疑自忖著:想是想,卻是愈想愈氣的那種!
「你敢說沒有?」他緊握她的胳臂。
「沒有就沒有!為什麼不敢說?」她被逼急了,打掉他的手吼道。
「再說一遍!」
「沒有!沒有……」她不悅訴說,低沉哽咽的語氣。「你不來煩我,我日子會過得更快樂,拜託你,不要煩我!」
說著,瑩瑩淚珠滴落,他心疼地摟緊她,迅速吻上她的唇,讓她失意淒苦的身子舒適依靠他寬廣的胸口,彷彿漂流多時的扁舟泊到安全的碼頭。
他清楚瞭解她是口是心非,是跟他賭氣,是沒有說得過去的台階下來——他柔情萬千親吻她,忘了身在何處。
起初,她堅決抵抗,慢慢地整個人軟化了,屈服墜在他的溫柔海,他倆的舌頭甜蜜纏繞著,直到缺氧頭昏的時候,他們戀戀不捨分開。
「你瘋了!這裡是學——校」她抹著唇,渾身烘燙。
她大嚷,其實是氣自己身體情慾的不受控制!
「我不管!我只知道你在這裡不快樂。跟我走!我幫你找另一所更好的學校。」
「我就喜歡這裡,你少雞婆。」
「隨便你!但我再說一次,顧老是我一向尊敬的長輩,是我父親的摯友,我沒有理由害他,而我對你絕對是真心的——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補償吧?」
「我不想聽。你再逼我,我躲起來讓你永遠找不到!」
他愣住半晌。「你——真固執!」
「對!我就是這樣,你有意見嗎?」
「好,這局算我輸。你想清靜,這陣子我不打擾你,讓我們都冷靜想清楚,我從來沒有勉強過任何女人,但是,我也不會輕易放棄,我會慢慢地找機會,一點一點征服你。」
他沒有半點癡纏掉頭就走,想著:分開一陣子也好,讓感情冷卻一下,仔細考慮未來該怎麼走?若每次見面都要惡言相向,還不如不見的好。???
而隔天,顧妧妧便用最快速度搬到學校附近的修道院,平平靜靜過了好些日子。
待他完全沒了音訊,她心裡卻不踏實了,老揣測他在做什麼?
是不是把她當免洗餐具用完即棄?還是不耐煩她一再地拒絕所以放棄?
或者,他已另尋更刺激的目標,在別墅裡偷情樂不可支?
唉!愛情就是這麼矛盾吧……
第六章
天堂鳥酒吧雲亦翔和好友們經常相約把酒言歡,這次他的好兄弟,夏冀從台灣出差回來,久未見面的兩人依例酒敘。
舉起酒杯,飲下不加冰的濃烈伏特加,烈酒入喉,眉峰擰皺,凸顯他的失常——「怎麼啦?不是自稱酒黨的黨主席嗎?還被酒嗆到……奇怪!」
夏冀盯著他通紅俊顏,別有他意調侃道。
「敢損我?你活膩啦?」雲亦翔再喝下兩大口,濃眉攢得更緊了。
酒太濃?還是心事太重?只有自己心裡最清楚。
從商以來,商場上再大的起落都不能讓他的情緒輕易表露,但自遇上顧妧妧,防禦堅固如銅牆鐵壁的內心潰然鬆解,再也「ㄍ□ㄥ」不起來……好一陣子沒見那小妮子了,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唉……「這趟回台灣見到雪靈沒有?」雲亦翔黯淡問道。
「見啦!就約在你推薦燈光好、氣氛佳的法國餐廳——」
夏冀吊兒郎當,要說不說的清淡語氣,雲亦翔雖猜到七八分,仍對剛出差返美的好哥兒們繼續探問:「如何?有沒有希望,說來你們兩個年紀都不小,湊合湊合也該了結了。」
「了結?你這老叔叔才該買單了咧!」
夏冀一向表情豐富的臉,反常呈現暗沉,重重往老友肩上一,歎氣。「我啊,哪邊涼快哪邊閃吧!唉,實在想不明白,我們兩個平平是六尺以上昂藏男人,怎差那麼多?
闕雪靈打從與咱們同窗開始,苦戀你到現在,死也不改其志,而我說錢有錢,論人才也算帥哥一個,她卻連鳥都不鳥我一下。」
「可憐!聽來似乎不樂觀。」雲亦翔投以同情的眼光。
「算了!反正,愛情這種事,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夏冀文藝腔的微晃他斯文白皙的書生腦袋。「這也不是第一次被她拒絕,習慣就好啦!倒是你,流浪這麼多年,究竟情歸何處?闕雪靈還特地要我轉告,她說呢,只要你一天不結婚,她會永遠在你的背影守候……感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