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麻辣顧問

第13頁 文 / 辛悌

    「所謂高處不勝寒,想得到就得付出代價。」她失笑了,「真悲觀,或許你該敞開心胸,眼底的世界將會改變。」

    「如果那個人是妳的話。」他坦言,對她的關懷更感窩心,「但是在這麼深的夜裡,我只想……」

    下一刻,陰影逐漸靠近,他的唇瓣準確地壓上她的,手臂牢牢地摟著纖腰,讓夏憶儂不得不仰起頭,完全貼上他結實的身體,半晌,嘗夠她的甜蜜後,才慢慢地抽離。

    試圖平息紊亂的氣息,高溫隔著衣服傳來,她無法抑止地起了個輕顫。

    「拜託,你在引誘我嗎?」說出口的聲音異常沙啞。

    「若我說是呢?」大手輕輕地在她的背脊上撫摸,製造出更多的顫抖。

    「別這樣。」她的拒絕不具說服力。

    乾脆將她摟在懷中,讓她身上散發出的清香縈繞在鼻端,內心的鬱悶莫名的得到紓解。

    「讓我靠一下。」

    「你……究竟怎麼了?」

    「別說話,我需要安慰。」

    手足無措地被抱牢在男人懷中,是種全新的感受,聽到他心跳的聲音,聽到他呼吸的規律,夏憶儂偷偷地允許自己,就一次,一次深入他內心的世界裡,然後明天再開始遺忘吧。

    「找安慰,或許上酒店更容易些。」她含糊地說。

    「哪能找到像妳這麼伶牙俐齒又不怕死的女子。」他啞然失笑。

    「你的表現會讓我誤會的。」她咬著唇,「難保明天你上班時,不會聽見公司裡的蜚短流長。」

    「我不在乎。」歐子譽漸漸地感到輕鬆。

    「可是我在乎耶。」

    男人,永遠只圖自己方便,哪管旁人的死活。若非夜已深,人早散盡,她描繪的情景絕對會發生。

    「讓別人想的變成真實。」

    什麼意思?

    夏憶儂愕然地抬起頭,迎向他略帶促狹的眼中。對望良久,然後,他再次入浸她的甜蜜,吻到天荒地老方休。

    ***

    他愛我嗎?

    回到家中已晚,卻連半點睡意都沒有,呆呆地坐在床上,夏憶儂的心思飄回方纔的對話。

    不可能,一定是因為他受到什麼樣的刺激,才會失常。對,就是如此。她對自己的推論點點頭。

    可是,如果他不愛我,為什麼又要三番兩次的吻我呢?

    另一方面,她不願相信歐子譽會是個佔人便宜的小人,關悅笙相中的人,不該如此。就算以往她曾暗自咒罵過,也因為情況不同。

    只手撫上紅唇,來回劃著唇線,臉頰紅暈乍現,那是他曾經碰觸過的地方,而她——竟然不討厭。

    「該死,我該怎麼辦?」

    如果未曾察覺關悅笙的情意,或許她能夠不顧一切地接受他,但如今明知好友的心意,教她該如何是好?

    煩啊!

    兩性問題向來是她最拿手的課題,愛情顧問的招牌就靠這個建立。從前,很多女人向她哭訴時都會說「不是發生在妳身上的事情,當然可以說得輕鬆自如」的話,當時她總是暗自嗤之以鼻,沒吃過豬肉,好歹也看過豬走路嘛!舉一反三,誰說要經過愛情的洗禮才能體驗箇中滋味。然而她現在總算真正體會到這種滋味了。

    無心接聽任何電話,或許她能給予別人忠告來自清澈的內心,如果連自己都一片渾沌,怎麼說服自己和別人呢?

    歐子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嘛!

    如果只是吃豆腐,自己還能義正辭嚴地拒絕,然後再好好地教訓一頓,教他認清女人不是弱者。偏偏一個外表最堅強的男人,在她面前卻表現出脆弱的模樣,害她連翻臉都無力。

    翻身用力地捶打著枕頭,害她睡不好的男人,最好當心點,別以為身為律師之女的夏憶儂是好欺負的。

    第六章

    心力交瘁地回到家中,台北的夜那麼明亮,讓她連喘息的空間都沒有,只能朝這裡走。她已經忘記自己是怎麼回來的,還好,起碼有個能依靠的家,可以安慰受傷的心靈。顧沁容看著一片黑暗的客廳,暗自慶幸現在不必面對任何人。

    她已經累了,太累了,沒有力氣再應付旁人的關愛,即使出自善心。現在的她扮不來溫柔婉約的形象,因為自己像只受傷的野獸,獨自躲起來舔舐傷口,讓紛亂的心緒得到暫時的解放。

    過去這三年所過的生活,還有那些糾纏不清的過往,如走馬燈般不停地在腦海中旋轉著,她是只不敢面對現實的鴕鳥,才會造成今日的種種。

    歐子譽的話雖然殘酷無情,卻清楚地點出事實。

    她到底見他要做什麼?

    未曾深思過的問題,只是在心底深處,殘存著某種意念,好想好想再見他一面,然後呢?

    然後是什麼?怎麼想不起。其實歐子譽與她之間,早談不上情和愛,若說有所不甘,該是男人的自尊受傷呵。他在乎的只是友誼的背叛,若以這個觀點來看,她確實是導火線。

    皮包隨意地扔在地上,和衣倒臥在床上,淚水終於忍不住地決堤而出,嚶嚶的啜泣聲在室內迴盪,為自己當初的選擇,還是為自己今日所受的屈辱,早已經分不清。

    「妳終於回來了。」夏應傑的聲音如鬼魅般突地響起。

    「嚇!」顧沁容猛然站起,驚呼一聲,「你……怎麼會在家?」就因為聽他說今晚有應酬,所以才放心地答應與漢斯見面。

    「我的妻子哭得如此傷心,我當然該給予安慰。」拭去她眼角的淚,夏應傑的動作雖輕柔卻不帶情感,「順便,好好地疼愛我冷落已久的妻子,做盡丈夫的義務。」

    「不要。」她劇烈地搖著頭,腳步連連向後退,在空間不大的房間裡,很快地碰到阻礙,一個踉蹌,她跌倒在床上。

    「我是妳的丈夫,有權利也有義務和我的妻子做愛。」順手扯下領帶丟在地上,夏應傑的眼神變得陰鷙,嘴角噙著冷笑,步步逼近。

    「你不能……」顧沁容無助的含著眼淚,雙手緊抓著床單,再次試圖逃脫。

    一個箭步上前,箝制了她的行動,他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帶來森冷的戰慄。

    「妳打算向誰求救?我父母?憶儂?還是——派屈克歐子譽?」

    最後一個名字讓她一凜,淚水終於決堤。

    「我沒有……我們不是……」

    「沒有什麼?不是什麼?」他冷冷地笑著,手上解開襯衫的動作未曾稍減。「妳沒有偷偷地和他見面?你們不是昔日的情侶?還是你們沒有背著我眉來眼去?顧沁容,說過一個謊言後,就要用更多的謊言來圓,妳是個聰慧的女人,應該很明瞭。」

    瞠大眼看著眼前明明熟悉卻又如此陌生的男人,她咬著下唇,「你別污蔑我,更別污蔑子譽。」

    錯了嗎?

    委曲求全的原因,全是自找的。離開美國後的她只想靜靜的過日子,不生變數,就算當個沒有聲音的家庭主婦,鎮日躲在家中也成。但打從漢斯出現後,沉寂三年的往事,卻又慢慢地被掀開。

    轟的一聲,將美夢全盤敲碎。顧沁容踉蹌地退開兩步,瞪視著眼前的男人,寒意自心底升起。

    原以為自己最終還有個可供躲避的安全地,受了傷還能停駐在他寵溺的臂彎裡,就算生命中再殘酷的現實,都能安然度過。如今,連昔日同床共枕的丈夫也起了疑心,三年的光陰不算短,特別是對女人的青春而言,如今看來,到底她是做了什麼呀?

    「我都看到了,妳向他投懷送抱。」夏應傑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說:「是我給得不夠多,還是不夠好,讓妳得向其他男人求援?」

    「原來你也在。」她點點頭,聲音透露出疲憊與哀傷,「見到我一個人面對子譽的怒火,你居然躲在暗處保持緘默。我的丈夫,呵,真是笑話。」

    慢慢地,夏應傑退到門口,咄咄逼人的眼神始終沒有移開。

    「妳不該嫁給我。」

    「後悔嗎?」顧沁容笑了,淚珠串串滴落,卻無心拭去。「當初就該讓我一個人出門,你何必追上來,各人罪業各人擔,我從沒有要求過旁人的幫忙。造成今日的錯誤,對你,我只有歉疚與無奈。夏應傑,你該徹底領悟,我本來就是掃把星,誰沾染上誰倒楣!」

    「我是後悔了,再多的付出也期望有回收的一天,我下了賭注,最後才發現心中已經貧瘠,無法給予。妳的善心成了我最大的包袱,提不起也放不下,苦苦地折磨著兩人。既然妳的心只在子譽身上,就算我變成廢人,當初妳也不該選擇我,讓我們兩個都痛苦。」

    他真的後悔了!男女之間的情與愛,本是人世間最不可靠的情感,偏偏還傻得以為自己終於得到真愛。

    刀割般的心痛讓顧沁容無力承擔,捧著心口,呼吸變得急促,眼神轉為森冷。

    「謝謝你的坦白。」

    旋過身,即使望見纖細的唇膀微微抽動,夏應傑亦未曾停留,筆直地離開兩人的臥房,往書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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