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古心
「可能是同情吧?說真的,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好。」項天雲甚至把店裡不服的小姐全汰換掉,就只為了讓她店長的身份能夠站穩。
「或者……他有可能是愛妳的?」一個男人不會無端對女人示好,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不可能!」伸手用力拭去眼角的淚,茉莉輕搖了下頭。「項天雲從來不把我當女人看,他不可能會看上我……」
「如果他看上了呢?」這個問題很蠢,但衣硯石卻很想知道答案。
「他要真看上,我就給他。」抬眼,拭乾了水分的眸底,只有一片的澄澈。
「妳說什麼?」眸子在瞬間變得很冷沉,衣硯石沒想到她竟然回答得這乾脆!
「因為他,我才有辦法付媽的醫藥費……雖然媽最後也丟下了我,但我還是感激他!所以,如果他真的想要我,我當然不可能,也不會拒絕!」茉莉說的是恩情,但衣硯石卻還是沒辦法接受這樣的答案。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誰還興『以身相許』那一套?」雖然,他也很感激項天雲對她的好,但他還是沒辦法聽她說出這樣的論調。
「就算我要以身相許,人家也不會要!因為項天雲早就娶老婆了,而且他很愛他老婆……你到底在氣什麼?」話題愈扯愈多,也愈來愈亂,茉莉巳經不曉得現在到底該進行哪一段對談了。
「呃?他結婚了?」衣硯石為自己的多疑,感到有些許的抱歉。
「對啦!」今天一天過得好累,先是生氣後又高興,接著又是哭哭鬧鬧,搞得她真是心力交瘁……嗯?等等,她說了這麼多,結論到底是什麼?
「慢著慢著!你把我搞亂了,你讓我說了那麼多,那麼……你該給我的承諾呢?」雙手抵在他胸前,茉莉想起自己崩潰前所要求的誓言。
「等等,妳先回答我一件事,然後我們再來討論妳要的『承諾』。」經茉莉這麼一說,衣硯石也才想起自己心底的疑慮。
雖然,他極不想做那樣的臆測,但他還是得作個確認……
「什麼事?」見衣硯石以嚴肅的神情面對著自己,茉莉不由得皺起了眉。
「妳父親的事……抱歉,我並不想再惹妳傷心,但是我一定要問!那是哪一年的事?還記得是哪家銀行嗎?」問題一出口,衣硯石這才知道自己的心有多忐忑。
「怎麼可能不記得?八十七年十月X日,就在中山北路上的中X銀行……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那天的事!」茉莉的話才說完,衣硯石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巧的事??又為什麼……為什麼是讓他遇到?
臉色早已慘白一片,衣硯石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又或者該說他根本不敢,也不想去面對……
第十章
八十七年十月X日,就在中山北路上的中X銀行……
那一年的那一天,他正好在領隊,也正好在她說的那個地方……
天,為什麼要讓他遇上這種事?!
那次的任務,人質死傷不慘重,搶匪也全部就擒,這在上頭的眼裡,算是圓滿的結局,但--他卻開心不起來!
領隊數次,他總是在零死亡率、高破案率的掌聲中度過,他也曾為此而自豪。但,那次的任務,卻將他完美的紀錄打破了。
雖然,他還是得到了掌聲與無數的感謝,但他卻沒辦法忍受有人死在他面前!
他在意的不是紀錄被打破,他在意的是一條人命,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這樣消失了!
所以,那次過後,他再也無心領隊,於是才會請調至內勤單位。
「你幹嘛?」茉莉發現了衣硯石的異狀,不禁跟著站起身。
「我……」茉莉的問話,將衣硯石自震驚的世界中拉回,只是這一次,換他不知該怎麼開口說話了。
「幹嘛一副見鬼的樣子?」伸手,茉莉想為他拂去那份蒼白,但卻教他給閃了開來。
「妳恨當年那些警察嗎?」走向客廳右側的落地窗前,衣硯石抑鬱地望著窗外的世界。
「你問這幹嘛?」茉莉走到他身後,怔怔地盯著他的背影。他的神情很怪,怪得教人不安。「你擔心我會討厭警察?」
「如果妳會討厭,那也是正常的……」聲音很輕很柔,卻有著淡淡的無奈跟哀傷。
「我沒有……」茉莉胡亂揮著手,試著想說些什麼,但衣硯石卻打斷了她的話。
「害妳吃足苦頭,害妳日子過得那麼辛苦,這些……我真的很抱歉!」大掌抵在窗旁的牆沿上,衣硯石深深的自責著。
「你幹嘛啦?我從來也沒說過我討厭警察啊!更何況,讓我過得這麼慘的人,又不是你!」茉莉伸手拽過他的手臂,要他看著自己。
「是我!」對上茉莉的眼,衣硯石突然冒出兩個字。
「什麼東西是你?」茉莉皺眉看著衣硯石。
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後,衣硯石才緩緩睜眼看她。
「當時領隊的人……是我!」
「什、什麼啊?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即使答案已經很明白,茉莉卻選擇不願相信。
「是我讓人從後門攻進去的。當時我想讓隊員悄然潛進,然後再來個裡應外合,但我忘了交代他們,進去後要等我的指示行動,所以才……」
他以為訓練有素的隊員,都該知道要等候指示,但……他錯了!
只是,一個「錯了」,能彌補什麼?Nothing!什麼也彌補不了!
因為受傷的人質裡,有人送醫急救,卻再也救不回一條命。
而,那都是他的錯!
不過是三名搶匪,不過是幾把舊式的改造手槍,不過是一些烏合之眾……他卻還是讓人送了命!
「對不起!我沒想到那個人……就是妳的父親……」她的姓氏這麼特別,他怎麼會沒想到,她就是那個人的女兒?
「你、你不要開玩笑了,這種事很難笑耶!」茉莉步步往後退去,整個人看起來有點狼狽。
「白崇敬,是妳父親沒錯吧?」衣硯石笑得無奈。他也希望這一切只是個玩笑,但,事實終究是事實……
退到無路可退,茉莉整個人摔進身後的沙發裡。
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茉莉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豆大的淚珠滾出眼眶。
不應該是這樣!怎麼會是他?怎麼可以是他?
走到她面前,衣硯石蹲下身子與她平視,他伸手想為她拭去頰上的淚,也為自己拂去陣陣的心疼……
「不要碰我!」揮開衣硯石的手,茉莉還是不停的搖著頭。
這種時候,她怎麼還有辦法接受他的溫柔?這種時候,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收回手,衣硯石緩緩站直身,哀傷的眼神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她。
「我不要求妳的原諒,但如果妳肯給我機會贖罪的話,請記得來找我,好嗎?我會等妳,一直等妳,直到妳來……」轉身,衣硯石拖著沉重的步伐離去。
這一走,他不知自己什麼時候能再來,但唯肯定的是,除非她願意為他開啟大門,否則他將永遠被拒於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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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家--
冷風颼颼,可惜衣家裡頭沒有種點櫻花什麼的,要不給這冷風一刮,鐵定是落花繽紛,美不勝收!
「喂,硯生啊,你去!」衣母伸手推了推小兒子。
「女人,妳去!」衣硯生則是用腳頂頂自己的老婆。
「不要叫我去啦!媽,妳去嘛!」衣家小媳婦,羅少芸把皮球推回給婆婆。
「誰都不用來,我去書房好了。」知道自己給家人很大的壓力,所以衣硯石很識相的自己走人。
「呃?」三個擠在沙發上的人,不約而同地看著他,同時送上一副尷尬的笑臉。
「我們沒有趕你的意思,真的沒有,你不要誤會哦!」六隻手用力擺,大家急急忙忙地解釋。
「沒關係。」衣硯石說話的聲音很冷,就連離去的身影,也像被冰氣給罩住了一般。
衣硯石離開後,剩下的三人還是不敢放開音量,只敢小小聲的相互交談著,「該不是工作上出了什麼事吧?」衣母好擔心。
「是有聽說老哥最近操人操得很凶,可是我有叫人去問,大家都說沒事啊!」衣硯生不解地皺起眉。
「你很笨耶!有事又不是用嘴巴說的,你沒看大哥那麼悶,他怎麼可能會跟外人說心底的事啊?」羅少芸一掌往老公後腦巴去。
「喂!妳敢扁我?妳是不想活了妳!」怒眼瞪住老婆,衣硯生的拳頭高舉在半空中,但卻沒膽落下。
「來啊!你打啊!」挑釁的把臉送上,羅少芸就是吃定自家老公沒那個膽。
「哎唷,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倆還玩?衣硯生,把手給我收回去,然後去找你老哥聊一聊!」衣母直點著小兒子的鼻頭,要他趕緊照自己的話做去。
怎麼又是他啊?衣硯生哀怨地在心裡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