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黎小棻
女人終於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自我介紹道:「我姓羅,是沈副董的助理秘書,他不喜歡人家叫他副董,你等一下稱呼他沈先生就好。」
舒蠫撇了撇嘴,心中暗罵道:她沒有罵他就不錯了,還叫他先生?
女人又說:「剛才樓下顯然有一點誤會……對了,還沒請問貴姓?」
伸手不打笑面虎,再說也跟這位女秘書沒有關係,舒蠫語調平平地說:「我姓宋……你們在這裡上班,每天都是這樣電梯坐上坐下嗎?還是這位沈先生有怪癖?
羅秘書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這也是為了安全顧慮!除了底層大廳之外,沈先生在每一層樓上都有一間一模一樣的辦公室,除了我之外,沒有人知道他今天會在哪一層樓辦公。」
這麼有錢,當然可以這麼的浪費嘍!當電梯停在二樓、電梯門從她們背後打開,舒蠫才發現原來這是一道前後都有門的電梯,而電梯外就是一間氣派非凡的辦公室。
隨著羅秘書踱出去,舒蠫情不自禁地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辦公室內並沒有什麼多餘的傢俱,偌大的空間裡,只在正中央擺了一張辦公桌,桌背後是一道螢幕牆,上面幾十個電視螢幕上顯現著各種不同的畫面,有監看整棟大樓各角落的情景、有衛星新聞報導,還有國內外股市行情看盤;左邊的一整面牆則是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右邊一面牆則有幾扇門,顯然可以通往不同作用的房間裡,而在辦公桌的前面,只是很簡單地擺了一組跟底樓大廳一模一樣的黑皮沙發組。
「沈先生……」
羅秘書輕喚了一聲,右邊的一扇門後面,傳出一陣抽水馬桶的沖水聲,然後開門走出一名高大年輕男子。
「噢,對不起!」
沈君維有些靦腆地道歉一聲,一邊用手帕搓著濕手,這種初次見面的場面實在有點可笑又奇怪。
舒蠫也呆愣住了,她沒有料到這位副董事長竟然這麼年輕,而且長相英俊得很不像話,簡直就像是一位從時裝雜誌廣告裡走出來的男模特兒。
他的身上穿了一套剪裁合身、淡藍色絲料的意大利名牌西裝,深而暗的紅色領帶襯托在白絲襯衫上,顯出一股穩重的權威象徵。
他的短髮服貼地往後梳得油亮,自然的微卷波浪閃現著健康髮質的色澤;他的五官立體而突出,兩道有稜有角的劍眉底下,一雙澄澈照輝的深眸正靜悄悄地睇睨著舒蠫,他堅挺的鼻子下方,則是一道性感澤潤的唇片,此際因為微微的呆愣詫異,而輕輕地微張開著,露出雪白的牙齒。
他長得很高,至少有一八○公分以上,適中的運動員身材,無懈可擊地烘托著他古銅的膚色,他英氣逼人而懾人魂魄,令人不禁屏氣凝神地靜瞅著他希臘男神般的陽剛之美。
他就像是一座供眾人膜拜的完美雕像,然而他卻是活生生地立在咫尺之遙,尤其是他那彎唇角旁似有若無的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深深地將人吸引……
一時之間,舒蠫只覺得口乾舌燥,彷彿「中暑」一般,連心臟跳動也不規律地加速起來——這種悸動的感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怔忡呆愣之際,她把剛才想罵的話全都給忘了。
第二章
風雨交加、雷公閃電……
有那麼足足一分鐘之久,羅秘書站在兩人中間,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最後她不得不輕咳了兩聲道:「嗯!嗯嗯——沈先生,這位宋小姐帶來了一封信,說是郵差誤送到她家去了!」
沈君維定了定神色,趕快把赤熱的目光收回,佯裝得一副處變不驚的表情侃侃地說:「噢,宋小姐,真謝謝你……羅秘書,你先下去吧!我還有事要當面和宋小姐談。」
羅秘書聞言會心一笑,並投給副董事長一記瞭然的眼神,識相地退了出去。
如今,少了羅秘書的「眼控」,沈君維如臨大赦般興奮得不得了,他立刻堆滿微笑地說:「宋小姐,請坐!要不要喝杯冰咖啡?」
「對不起!我不是來坐坐閒聊,也不是來喝咖啡的,今天如果你不請我上來,我也想找你討回個公道!」宋舒蠫大剌剌地說。
君維一臉抱歉地說:「剛才樓下的情形,我在閉路電視上都看到了,我的職員多有得罪之處,還請你多多包涵。」
他總不能老實說:剛才透過監視攝影機,他突然看見一位長得這麼令人一見傾心、再見傾城的清秀佳人,而故意藉機請她上來認識一下吧!
「包不包涵,那還得看本姑娘的心情好壞作決定!我好心好意不惜頂著又毒又熱的大太陽,跑腿替你轉信,沒想到好心沒好報,還受到一陣羞辱,氣得我很想,很想……」
「很想怎麼樣?」
「很想告你!」
哇塞!好一個恰北北的美女!
君維眨眨眼、笑瞇瞇地道:「宋小姐,你先別火,我的安全警衛們是有點緊張過度,但是等你聽完我的解釋之後,也許你的氣就會消下大半,而且還會反過來同情我!」
說到「同情」二字時,君維還故意佯裝出一副很可憐兮兮、委屈又無辜的模樣,不過大概他樣子太滑稽了,反倒惹得舒蠫差一點當場「噗哧」笑出聲來。
「請你別太誇張!我幹麼要同情你?」舒蠫還是沒給他好臉色。
君維走到辦公桌旁,拿起方才羅秘書擱在桌上的那封信,他一邊左看右看研究著,一邊說道:「噢!這個你就有所不知了!最近這一類寄給我的匿名信,少說也已經收到六十幾封了,上面全是密密麻麻地寫了一些古文經典——」
「哦?這麼有學問?」
君維翻了一下白眼。「拜託!古文經典就是『三字經』啦!懂了嗎?」他用目光詢問著宋舒蠫,然後又接著說:「而且揚言要殺我,叫我晚上睡覺要關窗戶、不要隨便走夜路,過馬路時要小心——」
「紅綠燈嗎?」
「不是!是飛鏢和槍子兒,還說什麼要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舒蠫感到一陣驚慌,吞了吞口水逕說:「反正一樣都是死,死在哪兒你就不要太挑剔了!」
「啊?」
君維差一點跌到地上去,幸好及時扶住了桌子。
「喂!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同情心啊?我現在是命在旦夕、生活過得風聲鶴唳吶!」
「噢,說的也是,真是對不起、對不起。」
舒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君維呆呆地欣賞著她如花綻放的嬌顏,然後又很快恢復正常地說:「所以嘍,剛才你在樓下交給櫃檯這封沒有寄信人地址的信時,警衛們才會那麼緊張,因為到目前為止警方還未查出任何線索,而且我也想不出我曾得罪誰?」
正如剛才君維所說的,舒蠫忍不住對他感到一絲同情,畢竟這種樹大招風、有錢人遭人嫉恨恐嚇的事情,是她一輩子也不可能經歷到的。
舒蠫緩和了神色,情不自禁歎一口氣說:「唉!一個陰錯陽差的誤會,我哪裡會料到這封送錯地址的限時信,竟是一封恐嚇信?」
不料,君維充滿疑惑地說:「不過,這一封有點不一樣!」
舒蠫聞言一陣緊張,她立刻劃清界線地說:「哪裡不一樣?我發誓,我室友跟我可都沒有拆開這封信。哎,糟糕,這下子這封信上都充滿了我的指紋,到時候萬一警方……」
「我不是在說這個啦!我所謂的不一樣是:以前我收到的都是平信,而這一封卻是限時專送!」
「哦?那……那你不拆起來看一看?」
君維一邊拆信,一邊又蹙眉納悶地喃喃自語著。「而且,這一封筆跡不一樣……」
信拆開來,君維才看了幾秒鐘,便目瞪口呆地驚喊:「啊!天哪——」
「怎麼啦?有什麼不對嗎?」舒蠫也很著急地問。
君維一臉錯綜複雜的表情,抬起眼來望著舒蠫說:「這是我的一位好朋友寫給我的,可是……宋小姐,這封信是你今天才收到的嗎?」
噢喔!該不會是什麼具有時效性的大條代志吧?舒蠫像一名做錯事的小孩一樣,臉紅紅地坦白招供說:「不……是昨天中午,可是後來因為我在工作,一忙就拖到今天才記起來……沈先生,我把信轉送過來,我想我已經夠好心了,如果信上面有什麼延誤了,那我可不……」
君維立刻搖搖頭,急急安慰她說道:「不!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而是這件事突然變得很、很複雜!」
「怎麼個複雜法?」
「你先看一下這封信,我再慢慢告訴你,不過你可能暫時還不能回去,我想麻煩你待在這裡,我必須馬上打一通電話給警方。」
「啊?警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衰事天天有,怎麼我就今天特別多?沈先生,我告訴你:我可不是好惹的喔!」舒蠫氣急敗壞地大吼。
她真的受夠了,今天一下子被警衛當成寫恐嚇信的壞蛋,另一下子又要牽扯到警方?什麼呀!這年頭連好人都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