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艾佟
「你……我愛你。」在他的逼視下,她還是說了,卻說得好小聲。
「我沒聽清楚。」
「我……我愛你!」這次的音量足夠他聽得清清楚楚。
「不行不行,你應該說——業,我愛你!」點了點她的鼻子,他笑著道:「說吧!」
「我……不要!」
「你不說,我就不放開你。」他一臉賴皮的瞅著她。
沒法子,沐言羞澀的靠向他的耳邊,柔聲道:「業,我愛你。」
風繼業大大的咧嘴一笑,然後自動自發,乖乖的躺回床上,不過卻霸道的拉著她不放,「我要看著你,不准你離開我半步上。」
「誰說我要離開?」沐言好笑的看著他那副孩子氣的模樣。
這時,門上傳來輕輕的敲門聲,趙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他手裡端著托盤,上面是一碗熱騰騰的湯藥,他把托盤擱在桌上。
「小姐,這藥待會兒讓風大少爺把它喝了。」
「喔!」沐言立刻從床沿站起身,往桌子走去,也許是走得太急了,體力又因為守了風繼業三天三夜而透支,一時昏眩,身子軟軟的往後一倒。
「小姐!」趙惺連忙伸手抱住她。
拉著趙惺,沐言慢慢的站穩身子,笑著搖搖頭:「我沒事。」
「小姐,我看你是累壞了,你還是先回房休息,這兒讓我來。」依然扶著她,趙惺根本不敢鬆開手。
「你不要這麼大驚小怪,我只是一時沒站好,一點兒也不累。」
「小姐,你不要老是讓我放心不下……」
「好啦好啦!你不要婆婆媽媽,我待會兒就去休息,這總可以了吧,」沐言撒嬌的推著趙惺。
真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趙惺無奈的輕聲一歎,「我管不了你,可是你得答應我,不能逞強,否則我會把你打昏送上床。」
「我知道,你出去啦!」
趙惺這才放開她,莫可奈何的走了出去。
摸了一下碗,碗燙得會嚇人,沐言轉身看著風繼業,「藥湯還很燙,我看再等會兒好了。」
風繼業不發一語,只是靜靜的看著她。
「怎麼了?」
半晌,他酸溜溜的說:「你和趙惺的感情很好。」
「我們一起長大,感情當然好。」
「是這樣子嗎?」外頭對她和趙惺有很多不好的傳言,他一直視為惡意中傷,一笑置之,可是看到剛才他們之間那種渾然忘我的親密,他就覺得好像有根刺在扎他的心上,他沒法子視而不見,沒法子不當一回事。
意識到他的態度有些冷硬,沐言不解的一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趙惺一定很愛你,否則也不會對你言聽計從,還這麼關心你,生怕你受到一丁點兒傷害。」雖然想控制住一肚子的醋意,可他卻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話一出口,字字句句都像要殺人的刀。
「那是因為……」
「因為什麼?」
「你懷疑我和趙惺之間有不可告人的事情?」
「我沒這麼說。」
「可是,你是這個意思。」
「我沒這個意思,除非你心裡頭有鬼。」
「你……你太不可理喻了!」
「我只是把我親眼瞧見的事實說出來,這不對嗎!」他在嫉妒,嫉妒得快要發狂,她和趙惺之間的親密彷彿無人可以介入,他一點也不喜歡,他希望她眼裡、心裡,只看得見他一個人,他想把她藏起來,一個人獨佔她。
他怎麼可以如此傷害她?沐言不相信的搖著頭,他以為她是什麼樣的女子?既跟趙惺有不可告人之事,又跟他談情說愛,難道在他眼中,她就這麼不知羞恥?
「你可以跟我解釋。」雖然無意,風繼業的語氣卻傲慢自大,好像在施捨。
「我為什麼要跟你解釋?」她高傲的抬起下巴,她坦蕩無欺,為什麼要替自己辯解?辯解不過是污辱了她。
「我……除非你無話可說,否則你為何不解釋?」
「我不會跟你解釋什麼,因為你不值得!」他太傷她的心了,沐言難過的轉身衝出客房,正好跟要步入房內的柳逸擦身而過。
沐言一往外跑,風繼業就後悔了,他只是很想弄清楚她和趙惺的關係,為什麼他不好好的問,故意擺出那麼驕傲的姿態?
「少爺,三姑娘怎麼了?」
「我……說了她不愛聽的話,惹她生氣。」
聞言,柳逸忍不住替沐言打抱不平,「少爺,三姑娘整整在你身邊守了三天三夜,你竟然還惹她生氣,這太不應該了!」
「你說……她守了我三天三夜?」
「是啊!我們叫她回房休息,她就是不要,說一定要等到你醒過來。」
「我真該死!」啪!風繼業懊惱的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瓜,難怪趙惺會放心不下,因為她……可惡!他為什麼要那麼急躁?
「少爺,你別急,向三姑娘道個歉不就沒事了嗎?」
苦惱的一歎,風繼業心想,但願事情這麼容易就好了,「我會找個機會向她道歉。」他沒關心她,反而質疑她和趙惺……她會原諒他嗎?
***
畢竟是習武之人,身體底子好,調養了一天,風繼業的身體已經復元了,趙惺便同他商量折返杭州一事,為了安全起見,回杭州之路自然是結伴同行,也因為歸心似箭,他們決定挑在明兒個一早就起程。
這一整天,沐言可以說是足不出房,想當然耳,她是為了躲避風繼業,而他自是找不到機會道歉,今晚是他們待在福州的最後一夜,他若是再沒把握住,往後想跟她說什麼,恐怕更加困難了。
為此,他只好利用柳逸把彩兒弄走,闖進她們的房裡。
「你……」
「對不起,我不該說那種該死的混帳話。」生怕她不給他機會致歉,他搶先表明他的來意。
受了傷的心豈是一句道歉就可以癒合?沐言淡漠的撇過頭,「不必了,你只是說出你的真心話。」
「不是!我是打翻醋罈子,一時失去理智才說出那種話。」風繼業心急的為自己辯解,「你可知道,我有多麼嫉妒你和趙惺的感情?他對你的好,對你的疼惜,我看在眼裡,我真的害怕,怕他在你的心裡比我來得重要,怕他把你搶走。」心頭一震,她無助的閉上眼睛,他怎麼可以在那麼殘忍的傷害她之後,又說出如此令人感動的話?
「我愛你,真的很愛你!」他伸手輕觸了一下她的臉龐,語氣帶著溫柔和無奈,「如果我可以叫自己少愛你一點,我就不會那麼吃味,就不會那麼擔心受怕。」他也沒想到愛一個人可以如此驚濤駭浪,心智完全不受控制,那一刻,他只感覺得到妒火中燒,至於說了什麼,他根本是糊里糊塗。
怔怔的看著他半晌,沐言動搖了,卻又不能不問:「你敢對天發誓,你心裡頭一點兒懷疑也沒有?」
「我……」曾經,他心裡頭確實沒有一絲絲的懷疑,而且他也明白趙惺關心她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就像柳逸關心自己的道理一樣,可是他們那親密的模樣一直在他腦海徘徊不去,他沒法子不在乎。
他的遲疑已經告訴她答案,她灰心的道:「你可以出去了,明兒個一早還要趕路,我想休息了。」
歎了口氣,風繼業充滿懇求的說:「小牙兒,你要我怎麼做,才肯原諒我?」
「我很感激你出手相救,可是請你記住,回到杭州,我們依然是死對頭,在生意上,我不會輸給你。」
「小牙兒……」
「風大少爺,夜深了,你還是請回吧!」
不知如何是好,風繼業只好暫時把這事擱下來,她這會兒肯定氣還沒消,他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而他,也需要靜靜的想一想。
「你好好休息。」眷戀的看著她片刻,他才走出客房。
抓著床柱,沐言顫抖的坐了下來,「你可知道,若是可以少愛你一點,我就不必那麼在乎你當我是什麼樣的女子。」
***
回杭州的路上,風繼業和沐言之間的氣氛可以說是冷到最高點,沐言尤其彆扭,一路上像個啞巴似的,除非有問題她不得不答,她的嘴巴不曾主動開口說一句話,一天,兩天,三天,四天,趙惺終於看不下去了。
「小姐,你怎麼了?」趁著在河邊歇腳的時候,趙惺找上沐言。
「什麼怎麼了?」
「小姐跟風大少爺鬧不愉快?」
「我和他是死對頭,從來沒有愉快過,怎麼鬧不愉快?」
「小姐跟風大少爺不是握手言和了嗎?」趙惺真是越聽越糊塗,風大少爺生病期間,小姐真情流露,怎麼這會兒又回到原來的對立?
「他為了我生病,我照顧他是應該的,可這並不能改變唐氏繡坊和風氏繡坊是競爭對手的事實。」
「小姐,唐氏繡坊和風氏繡坊各有千秋,兩家雖然是競爭對手,卻不表示無法共存啊!」
「趙惺,你不要一廂情願,我們不當人家是對手,人家是不是也這麼想,那可就難說。」其實趙惺說的話,她深有同感,兩家繡坊各有各的特色,也都深受喜愛,英雄惜英雄,他們該惺惺相惜,而不是把對方視為仇人,不過這些話她只能放在心裡,她不想讓趙惺知道,她和風繼業之間的形同陌路全是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