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艾佟
舉起手,沐言鄭重其事的指天發誓,「這一次我絕不是跟你鬧著玩,否則我會遭天雷劈,死得……屍骨無存。」
「小姐,你……這是幹什麼?」
「來吧!」抓起彩兒的手,她一臉受死的閉上眼睛。
「小姐,這……」彩兒好無助的苦著臉,哪有丫環打小姐的道理?
「快一點!」
「小姐,彩兒下不了手。」彩兒說得好委屈,彷彿要她去殺人似的。
張開眼睛,瞪著她那張小可憐的嘴臉,沐言投降了。
「算了!」等她出手,倒不如她自個兒動手來得快,不過,哪有自己打自己的道理,又不是發瘋了。
呼!彩兒大大的鬆了口氣。
沐言懶洋洋走下床洗臉。
「小姐,今兒個不用趕著去吳記,我們上街逛逛好嗎?」
閒著也是閒著,出去轉轉也好,說不定可以把煩人的事全丟掉。
「好吧!我換個衣裳,你叫店小二不必把早膳端進來,我們在外頭吃。」
「是,小姐!」彩兒端起臉盆,退出房間。
過了一會之後,沐言換好了衣裳,推開房門走了出來。
這該說是有緣,還是心有靈犀一點通?一走出客房,沐言又跟風繼業遇個正著,一個在長廊的這端,一個在另一端。
風繼業舉起腳步往她走去,沐言遲疑了一下,也向他走了過去,兩人來到長廊的中央停了下來。
「你看起來好像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覺。」看到她兩眼無神,一副精神不振的樣子,他顯然很高興。
「誰……誰說我一個晚上沒睡覺?」打死她也不能承認,否則豈不印證了他的詛咒,他肯定得意極了。
「不要緊張,只是看起來,我又沒說你昨晚真的沒睡覺。」不過他的表情可不是這麼一回事,他笑得嘴巴都咧開來。
冷冷的打量了他一眼,她像發現到什麼大事一樣,突然笑了,「你看起來挺狼狽的,不會是一夜無眠到天亮吧!」
「你笑吧!我是一夜無眠到天亮。」風繼業的神情充滿了無比的縱容。
沐言稀奇的眉一挑,這傢伙今兒個怎麼如此慷慨,竟然容許她嘲笑他?
「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夜無眠嗎?」
「不會是上妓院花天酒地吧!」禮尚往來,她也不必「小氣」,能夠借此機會大大的取笑他,說什麼都不能放過。
向前一傾,他好溫柔的說:「不,我一整個晚上都在想你。」
笑容僵在臉上,她這會兒沒有嘲笑的慾望,只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閉上眼睛是你,夢裡也是你,腦海裡是你,心裡也是你,這怎麼睡得著,你說是不是?」他著迷的瞅著她那副心慌意亂的模樣,他好像越來越喜歡逗她,因為這個時候的她,特別惹人憐愛。
她豈有任人宰割的份?鼓著緋紅的腮幫子,她不服輸的反擊,「我怎麼知道?這種滋味我可沒嘗過。」
他故弄玄虛的一笑。
「你……你笑什麼?」他的笑容令她渾身不自在,好像她的心事叫他給摸得一清二楚。
「你可知道,你心虛的時候特別容易臉紅,就像現在這個樣子。」
「我……我哪有心虛?」這話說得一點可信度也沒有,連她都想打自個兒一巴掌,太沒用了!
「你該照照鏡子,答案就寫在上頭。」毫無預警,他飛快的在她的唇上偷得一吻,然後揚著笑聲,瀟灑的走人。
「可惡!」她氣嘟嘟的腳一跺,手指卻情不自禁的觸摸被吻過的唇瓣,那兒還留有他唇上的溫度,感覺熱呼呼的,甜蜜蜜的……***
申時未到,吳東貴就分派兩輛馬車前來客棧迎接風繼業和沐言兩方人馬到吳府,並擺上一席酒菜盛情款待。
拿起酒杯,吳東貴起身向兩位貴客致上歉意,「原本今日設宴款待兩位貴客的應該是家父,可是今早他老人家派家丁送回一封書信,告知東貴有事耽擱,無法如期折返,東貴已經派出家丁通知他老人家,不過這一來一往,至少要數日的時間,所以得請兩位貴客在福州多待些時日,實在很過意不去,望兩位見諒。」
此事早在風繼業的預料之中,他不慌不忙的回道:「吳少爺千萬別這麼說,沒預先知會吳老爺子一聲,就前來打擾,是我們失禮了,多等吳老爺子數日是應該的。」
不會吧!還要她在這裡繼續空等數日,他以為她閒著沒事幹嗎?
「唐三姑娘很為難嗎?」見沐言不發一語,吳東貴關心的一問。
「不……不,什麼問題也沒有。」沐言笑得好虛偽。
「既然兩位都可以等家父回府,也請你們接受東貴的安排,這段日子住在我們府上,讓我代替家父好好招待你們。」
「用不著這麼客氣。」沐言幾乎毫不考慮的拒絕,她自由自在慣了,才不想住在這裡,上哪兒都不方便。
「這是東貴應該做的,家父若知道你們在此,一定也會吩咐東貴絕對不可怠慢貴客。」
「這……」沐言下意識的看了風繼業一眼,這傢伙都沒反應,是什麼意思?
「唐三姑娘是不是嫌棄我們吳府太過簡陋?」
這是在將她的軍嗎?壓下心頭的不悅,沐言陪著笑臉,「怎麼會呢?這裡美得詩情畫意,沐言還擔心沒有機會一遊,只是我們主僕三人在你們府上打擾,怕給你們添太多麻煩。」
「府裡最不缺的就是奴才,區區幾個客人,哪有應付不來的道理?」
看樣子,她好像沒得選擇,除非她想得罪吳東貴,說不定會因此失去吳記的生意,風繼業沒跟她一較高下就贏了她……不要,這個結果她用想的都無法忍受。
「吳少爺都這麼說,我們就打擾了。」反正只有幾天,忍一下就過去了。
「風大少爺意下如何?」
「吳少爺盛情,風繼業豈能推辭,往後數日叨擾了。」風繼業拱手回禮。
「真是太好了,明兒個一早我會派馬車前去客棧迎接。」吳東貴忍不住露出詭計得逞的笑容,殊不知他的得意落在眾人的眼中,在眾人心裡投下警訊。
***
一回到客棧,沐言就急急忙忙催著彩兒收拾東西,準備搬進吳府。
「小姐,我們真的要搬進吳府住嗎?」彩兒有些猶豫不決,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就是看吳少爺不順眼,除了稍嫌肥胖了點,他長得倒也是文質彬彬,可是,她就是怎麼看都覺得怪,也不曉得他是哪兒長得礙著她的眼?
「你也聽到吳東貴說的那些話,你以為我們可以拒絕嗎?」
「可是,那個吳少爺老是賊頭賊腦的盯著小姐,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人,我們住進那裡,好比……好比……羊入虎口,必死無疑!」
不簡單,這丫頭平日傻呼呼的,這一次看得倒是挺透徹嘛!
然而,雖然心有慼慼焉,可是這個節骨眼,沐言可不敢跟彩兒起哄。
「你別這麼大驚小怪,見到我這樣的大美人,誰都會兩眼發直,你跟在我身邊這麼久了,又不是第一次瞧見,你自個兒不也一個樣,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巧遇風繼業嗎?當時你口水都流出來了。」
「小姐,人家哪有口水流出來?」彩兒反駁得有些心虛。
「對不起對不起,說錯了,口水差一點就流出來了。」
臉紅得像只煮熟的蝦子,彩兒又羞又窘的道:「小姐,你不要再作弄彩兒了,彩兒是在跟你說吳少爺。」
「哎呀!你不要自己嚇自己,他不敢亂來。」就算他敢亂來,她也會一腳踹扁他,她可不是個弱女子,可以任人欺負。
「小姐,就怕身在人家的屋簷下,萬事由不得我們。」趙惺也忍不住說話。
「怎麼,連你也反對嗎?」
「小姐,都怪我無能,連保護你的本事都沒,吳家的底細我們又不清楚,此事還望小姐三思。」
「我知道怎麼保護我自個兒。」繡坊的生意都是她在打理的,什麼樣的人她沒見識過,若是讓一個吳東貴把她嚇跑了,豈不是叫風繼業笑話她,說不定他會告訴她,姑娘家本來就應該待在閨房繡花,等著媒婆上門提親……哎呀!她怎麼動不動就想到他?
「小姐,你若受到一丁點兒傷害,我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彩兒附和趙惺的點點頭,「小姐,那個吳少爺邀我們進吳府作客,肯定是在打你的壞主意。」
「他不是只有邀我們,他也邀了風繼業他們,而且這是吳老爺子的意思,吳東貴只不過代為安排,你們卻把吳東貴說得好像採花大盜一樣,好像他隨時會偷進我房裡,準備欺負我。」還好她膽子夠大,否則被他們這麼一嚇,還沒上吳府作客,就已經手腳發軟。
「小姐,他看起來就像是採花大盜。」怪不得她怎麼看他都覺得不舒服,就是他的鬍子在作怪嘛!當初小姐女扮男裝,變成了可怕的採花賊,臉上的鬍子長得就是吳東貴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