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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文 / 鈴蘭

    艾略特痛得快暈厥,還得安慰她。「沒事的,石叔穿了防彈背心。身上又綁了一堆假炸藥,子彈絕對射不穿。」

    「啊!」石品婷聞言,迅速拉開父親的衣服查看。果然是一圈假的塑膠炸彈,還有一件黑色防彈背心,子彈就卡在衣服中。

    她欣喜若狂,「爸爸,你別暈啊!你沒受傷!」

    這時她背後傳來幽幽的一句。

    「他沒有,我有啊!」艾略特隨即昏厥倒地。

    第十章

    艾略特倒下之後警察才趕到,噩夢終於結束。一輛輛的警車在東尼的帶領下開進學校,學校一時光亮如白晝,幾個人犯被建捕,蝗蟲也遭擊斃,事件總算告一段落。

    石元宗、艾略特、徐震生被送進醫院觀察,艾略特傷勢最嚴重,一隻腳打了石膏,高高的掛在半空中,暫時不能走動。

    他在台灣沒親人,石品婷自然負起照顧他的責任。

    在所剩無幾的時間裡,他應該把握機會,處理他們之間曖昧糾纏的情感,可是……

    「哎喲!好痛啊!年紀大了,身子骨可不比從前。」

    可是同在病房的還有石元宗。

    「爸,要不要我請護士小姐幫你打打止痛針?」憂慮的聲音飽含著安憮與心疼,石品婷問著躺在床上呻吟的男人。

    石元宗瞇著限哀號,「不用了,我忍忍就行了。」

    健壯如牛的石元宗才一點小傷就說得彷彿得了絕症,無恥的爭取自己女兒的同情。

    而他艾略特這個名副其實的病人,卻連喝口水潤喉都得看他的臉色。

    他冷眼看著石元宗的伎倆。自從發生槍學事件後也快一星期了,他與品婷仍缺乏單獨交談的機會,全被這個像小孩的父親霸佔。

    起初他還能體恤石叔與女兒好不容易重修舊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他越來越過分,喝光他的愛心雞湯,把品婷的注意力全轉移到自己身上,還裝虛弱可憐,把他應享的福利全部霸佔。

    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咳!品婷,那個我……」他躺靠在病床床頭,試圖引起她的關心,「我有點渴。」

    「昨晚,我的肩膀好酸,就像風濕病一樣,唉,人老了就是這樣。」石元宗還在撒嬌。

    「爸。你別胡思亂想了,可能是最近下雨才讓你心情鬱悶,要不然我幫你再燉些補藥喝,好不好?」

    父女倆上演父慈子孝的溫馨大愛劇,被冷落的艾略特無人探問。

    他再次清喉嚨,「品婷,我說我口渴了,能不能請你幫我拿杯水啊?」

    石品婷恍若未聞,繼續幫石元宗捶肩膀。

    他忍不住大聲道:「品婷,我說我渴了!」

    石品婷這才聽到他埋怨的怒吼,有些不悅的道:「你渴啦,我拿水給你喝便是,用不著這麼大聲,我爸他需要安靜的休養空間。」

    需要安靜?到底誰才是病人啊!

    石叔還對著他擠眉弄眼的示威!好,既然他妨礙他的愛情路,就休怪他無情,要人照顧請找自己的女人。

    艾略特花錢請清潔婦打電話。

    本來不想讓藍曉惠這位孕婦擔心,石元宗住院的消息一直沒通知她,經過艾略特的設計後,不到一個小時,她馬上到病床前哭哭啼啼。

    一見她落淚,五元宗自然也不好厚臉皮裝下去,連忙說他沒那麼嚴重,還請醫生來證明他可以隨時出院。其實他會耍賴是怕女兒出爾反爾,堅持要搬出去,想乘機絆住她。

    石品婷莞爾一笑,「放心,我要看著弟弟長大。來,我送你們回家。」

    石元宗這才妥協,心甘情願的回家。

    艾略特傻眼看著那一家子。相互攙扶的走出病房,連招呼都不打就丟下他。

    在病房那種獨處的悲哀,沒經歷過的人是無法理解,饒是他那麼優秀的刑警,也抵抗不了那種巨大的心酸。

    他拉起被單蒙住頭,開始陷入無止盡的嫌惡中,又是埋怨別人,又數落自己的一相情願,結果換來女方的不諒解。

    驀地,身旁傳來窸聲響,他以為是護士來查看。

    當不了好情人,當個好病人不難吧?他把被單掀開,準備讓護士小姐檢查身體狀況,想不到映人眼中的是石品婷。

    「咦?你醒著啊,看你蓋頭蓋尾的,我還以為你睡了。」石品婷拿了杯果汁,擱在床邊。

    他看著她,「給我的?」

    「你不是說你口渴嗎?我下樓送他們坐上計程車。順便幫你買蘋果汁,我記得你挺愛喝的。」

    她的細心溫柔使近日飽受冷落的他,差點感動得痛哭流涕。

    「我以為你還生我的氣。」他心虛的表示。

    石品婷似笑非笑的沔了他一眼,「本來是會,不過看在你為我擋一槍的份上,一筆勾銷,何況經歷這件事情後,我才發覺以前的想法有點幼稚。只知道背負著過往的回憶,根本不願往前看。」

    「你真的想開了?」

    「不相信我啊?」

    「不是,我只是怕你擔心石叔的身體,所以表面敷衍。」

    「哼,我爸身體可好得很,壯得跟牛似的,醫生還保證他的體力不輸給二三十歲的小伙子。」

    「那你知道他裝病?」

    「你想我怎麼可能呆呆的被蒙在鼓裡。別看他硬漢一條,其實最愛撒嬌,我以前對他不夠好,自然任由他使喚,讓他開心算盡孝道。何況他還有藍姨,甜蜜得很,壓根不用我操心。」

    「既然如此……」他假咳一聲,身體坐直,正經的問道:「那我們的事呢?」

    她一怔,隨即裝傻的反問。「我們什麼事啊?」

    「我愛你的事。」

    「噓。」她摀住他的嘴,保怕被別人聽到。

    「你忘了,這只有兩張病床嗎?石叔回家後,這兒只剩下我們了。」他就是打這個如意算盤。

    她嘴巴嘟得高高的,存心挑剔,「你還敢提,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我哪知道你……你是真是假。」她對感情很鈍,哪比得上他這個大情聖。

    他急忙握住她的手,深怕她不高興,「我發誓,我對你是真的。」

    面對他的憂心,她似笑非笑,慢條斯理的回應。「你要我怎麼相信呢?我對你覺得陌生,你之前說的家庭狀況,我根本不曉得是不是你編的,你的厭惡喜好甚至於是你的住所、姓名,我都不知道是否是你因任務而變更偽造過。」

    雖說她可以寬恕他欺騙她的罪,不過她一定要好好的捉弄他才能消消氣。

    他側身拉開床頭櫃,找出自己的皮夾,拿出一張張的證照,攤在床單上,一張一張的解說,沒有敷衍。

    「這是我的護照,這是我在美國的身份證,這張是我的國際刑警證件,這是我的駕照,這是我家人的照片,這是我爸媽,你知道他們在大學當教授,我哥、我妹,還有我家的大狗……」

    石品婷看著一張張遞過來的照片,證照上的他有些嚴肅,和家人、愛犬合拍的照片就笑得很燦爛,十足的優質好男人,看不出是人民保母,比較像是學者,怪不得會在學校臥底,具說服力。

    不能怪她被動,她生性保守,個性孤僻。與他相吐的這一段日子,兩人雖互生情懷,自己仍舊矜持,不肯多付出一些。

    然而經過這一場生死大卻後,她豁然開朗。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把握現在才是最重要的。誠如之前艾略特開導她的,過去的無法改變,就不要理會,好好的改善現在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世界那麼大,人那麼渺小,誰知道下一秒事情會有什麼重大的轉折呢。

    活到這把年紀才想「變性」應該來得及吧,父親與艾略特是她最愛的男人,兩個都能為她死。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看她對著照片含笑,艾略特有些不解。

    她的心思最近越來越難測了,這讓他萬分惶惑。

    她故意惋惜的道:「可是我們無法有太多的交集,你的工作是在美國,而我居住在台灣,長距離的愛情沒有保障。」

    「可以的,一定有方法解決。」他強調。

    她搖搖頭,「這又陷。人我父母的窠臼裡了。你的家人工作與我的家人工作不能配合,萬一我們真的有結果,勢必會走上分手一途,否則就要犧牲另一方。」

    艾略特皺眉,「這麼說,那我們……」

    「再看看啊,反正離你腳傷好至少要一個月,我們一起想辦法不好嗎?」

    「可是——」

    「噓!」她制止他繼續說話,中指抵在他的唇邊。「暫時光不要煩惱好不好?說好重新開始。」

    艾略特一臉茫然的看她笑吟吟的坐到床邊,距離近到可以聞到她臉上洗面皂的清香味道,雖是帶傷在身,他仍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才這樣想時,她突然凝視他的眼睛,慢慢的靠近他的鼻子,然後在離他一共分的距離前停住。

    怦!怦!他幾乎可以聽到自己心臟劇烈撞擊的聲音。

    太靠近了!真的太靠近了!

    他給巴的問,「你……你想幹嘛?」她難道不知道不能這樣挑逗男人嗎?萬一擦槍走火怎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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