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鈴蘭
他耍賓又逗笑的表演讓琉璃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直撫著肚子。
朗克微笑的注視琉璃,關懷的說:「就是要這麼笑口常開才符合妳的性格,妳不覺得在他面前妳顯得特別拘謹?」
琉璃聞言,慢慢的收起笑容,不好意思的摸摸臉,「我……我好像真的很在意伯恩的言論,他說的每一句我都深信不移,在他面前我有很深的自卑感。」
「傻女孩,你想太多了。我還在母親的肚皮裡時,就跟伯恩結下不解之緣,他什麼習性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個性是比較冷酷,但對人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定罪。他對妳言語之苛刻嚴厲是否另有原因,這我就不得而知了。可是我知道妳不該過於忍氣吞聲、戰戰兢兢。」
她垂下眼瞼,「我也不知道哪裡惹他不高興,我只想好好的待在這,直到母親的婚禮結束。只要能讓母親放心,任何待遇我都可以接受。」
「妳是一個乖巧貼心的女兒。」
對於朗克的讚賞,她默不作聲,轉頭欣賞沿途的風光,心情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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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理萬機」還不足以形容伯恩所背負的工作。
雖然公司人才濟濟,全是心腹,可是對於下個月即將有一段時間無法打理公務的假期,他需要事先安排好,才能放寬心去處理父親的婚禮。
有條不紊的計畫事情是他的一貫作風,他不希望到時有任何變數產生。
當父親在他大學那年丟下一切,把責任扔給他之後,他早已習慣任何意外。他以冷靜沉穩的姿態征服商場上的詭譎多變。家族親戚莫不以他為首是瞻,推崇他的成就,爭相拉攏他。
多年以來一直淡漠的處理自己的感情世界,女人雖然從沒缺少,但除了生理需要之外,他從未動心過。
如今一個小小東方女人竟讓他無法控制的發脾氣,還像保母一樣地哄她睡覺,尤其後來的舉動更讓他不願想起。
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看著她安詳的睡容,忍不住在她光滑的額頭上點了一個晚安吻,他絕對不承認自己後來食髓知味,在她熟睡時乘機偷襲她的紅唇。
那柔軟的唇讓他回房後仍悸動不已,看來他實在小覷了她的存在,竟然誘他把持不住,做出不符合身份、連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行為。
「少爺,婚宴的邀請名單出來了,需要你過目一下。」威廉敲門入房,盡責的呈遞名冊給他。
他接過後,快速的瀏覽一遍,微笑的交還給管家。「幫我傳到公司給庫克,要他邀請名單上的主人。」名冊上的人不外是社會上知名媒體的大亨。為免婚事消息走漏,伯恩決定邀請各報的龍頭,給予壓力,相信以他的地位,沒人敢挑戰他才是,若是有人不服,他隨時可以買下出版社,任其荒廢。
剩下來的問題只等父親倦鳥知返,準時出席婚禮。
他翻動文件,佯裝不在意地隨口問道:「威廉,琉璃還好吧?」
威廉機械的回答:「是,琉璃小姐復原狀況良好,已經可以走動了。」只不過沒說她不在宅邸罷了。
剛剛他去廚房找露娜,碰巧遇到他派去的小傭兵,不在琉璃房裡陪她聊天,正窩在露娜的旁邊哭訴,抽抽噎噎的說得含糊,意思是他被朗克少爺譏笑,忍不住跑出來。
他趕到琉璃的房間一看,她果然不在房裡,已被朗克少爺拐騙走。朗克少爺對琉璃真是誓在必得。他只能在心裡祈禱朗克少爺能良心發現,早點送琉璃回家,別給少爺發現,否則難保少爺不會大發雷霆。
往年孤傲冷靜的主子近日來脾氣連連爆發,跟琉璃八成脫不了關係。
從小服侍他多年,除了老夫人去世和老爺丟下一切跑路之外,還真沒見過他有這麼大的反應,害他無法為露娜開罪,多虧了琉璃那傻女孩擔下責任。
這一舉動,贏得了家裡那些不滿她的人的心,或多或少都對她有些改觀。更別提少爺那曖昧的舉動,嚇唬住家裡那堆僕人。
這下琉璃就不用擔心在堡裡沒有支持者了。
威廉自得其樂的暗笑,突然瞥見伯恩推開皮椅欲離開書房。
「少爺,您去哪兒?」
威廉問得唐突,引起伯恩的懷疑。他瞇著眼,狐疑的說:「怎麼我在屋子裡走動,也要向你報備?威廉,你是否有事怕我發現?」
「你多心了,我不過問一下,如果總公司打電話來,我才好回答。」他恢復平常的語調,卻已經來不及了。
伯恩故意靠近他低語:「威廉,你愈來愈難猜測,老奸巨猾已經不足以形容你了。」
「少爺,你過獎了。跟你比起來,我還差上一截呢!」主僕兩人突然推心置腹的耍嘴皮子。
「彼此、彼此。」
不過伯恩的好心情在到達琉璃的房間後,倏然消失。他屋裡屋外繞了一圈,最後回到客廳。
臉色陰暗的他看得出正極力壓抑怒氣,「她到哪兒去了?我裡裡外外都找過了。」
威廉被他突然冒出的問話嚇了一跳,隨即明白他找的是什麼人,於是說出預先想好的借口,「琉璃小姐適才閒得發慌,外出散心去了。」
「她那樣的腳能到哪兒去?誰允諾她出去的?我不是要你看著她嗎?」伯恩的口氣活像琉璃是他的俘虜,誰私自放了她誰就倒霉。
小喬治躡手躡腳的走出來,「是朗克少爺突然從陽台上爬進來,所以——」說著說著他眼淚又要流下來。
這個暑假恐怕是他生命中最難忘的假期吧。光是琉璃一個女孩子,就讓他被少爺責備好幾次,可能是老天爺懲罰他一開始就捉弄琉璃吧。
「朗克這麼大的人從堡外闖進來,又帶個人走,你們沒人知道?!」他在大廳裡踱來踱去,不停的爬梳一頭棕髮,一干奴僕灰頭土臉,全不敢抬起頭來面對他。
背叛!伯恩心中一股怒氣強烈得隨時有可能爆發,當初他剛接下公司、差點被親信出賣時,他都沒這麼大的怒意,此刻心中波濤洶湧,幾乎淹沒他的理智。他必須抓住沙發,才能抑下往外衝的衝動。
一想到琉璃傻呼呼的跟朗克往外跑,不甘心的情緒便一直困擾他。琉璃這蠢女人,這小白癡、笨蛋……他在心裡不停的罵她。
甚至演練好等會兒要用什麼惡毒的言語傷害她。
啊!他快被這股焦急感給逼瘋了。
從下午等到天黑,他如妒夫的坐在大廳裡等她,眾多的僕人也伺候在一旁,沒人出聲喊累,深怕下一個遭殃的是自己。
直到大廳門口傳來女子銀鈐般的笑聲,他們才如臨大敵的有所反應。
原本笑臉迎人的琉璃一進門就被兩旁罰站的僕人給駭住。
「妳捨得回來了?」伯恩應聲而起,高挑威武的身軀擋在她面前。
想起他的警告,琉璃小臉皺起,無辜的望了望身後的朗克。是他架她出去,不關她的事啊!
朗克接收到她求救的眼光,直要她寬心的拍拍她的肩膀,順手把她拉至身後。
可是這一拉伯恩臉色更沉了,他冷硬著聲音問多年好友:「為什麼不通報一聲就帶走我的人?」
我的人?!多麼獨佔性的一句話,朗克從認識伯恩的那一天起,就認定他對任何事都淡然處之,是一個很悶的男人,難得他醋罈子打翻,味道竟是這麼嗆,令人無法招架。恐怕是第一遭吧,如此在乎一個女人!
他們這種貴族世家的少爺,在爾虞我詐的權利鬥爭下生活久了,人類的劣根性看得夠多,漸漸變得麻木不仁,很難去面對不熟悉的狀況,偏偏伯恩在這方面欠缺經驗,表現拙劣。
所謂」旁觀者清」,朗克對他的心態可以說是一清二楚,可惜他很壞心的想要看看自制力強盛、有著崇高人格、生活嚴謹、冷靜過人的好友,撕掉那層高傲的面具後,剩下來的會是什麼。
誰讓伯恩老是喜歡嘲諷他的風流史,還再三保證絕不會讓女人影響到自己的一切。
這下他可陰溝裡翻船了吧,非得要他在情海裡胡亂竄,撞得滿頭包不可,看他會不會還過著如此間適優雅的生活。
不過這可委屈琉璃了。朗克打定主意後,笑得十分陰險。
他故作輕鬆的說:「我盡盡地主之誼,帶她參觀大英帝國的雄偉風景,這不為過吧?難不成真要把琉璃當成不光彩的污點,整天藏匿在堡裡?」
這曲解的話聽得琉璃愀然變色,明知道這是事實,但她總很難去面對。
「你何時看我關她了?」
「沒有,沒有是吧?那我有權力帶朋友出去逛逛吧!你知道的,琉璃除了參加母親的婚禮外,一心一意想見識一下人文薈萃的英國文化。如果你沒異議的話,我明天會接她到博物館看看。」朗克說得十分熱絡,活像他是琉璃的知心朋友。
伯恩瞇起眼的凝視琉璃一會兒後,冷靜得不像話的回道:「那是她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