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鈴蘭
像是被道中心意的伯恩面露赧色,他怪罪的瞪了威廉一眼,端起香茶,任霧氣拂上僵硬的面容。
「威廉,你這是什麼話?我不過是想為下一季的服裝做打算,瞧你把我說成摧花狂魔。」
他咳了一聲,站姿端正的說:「朗克少爺,你好像忘了之前貴族週刊報導,兩位世界級的模特兒為你爭風吃醋大打出手。」他話還沒說絕呢!
「嗯,有這麼一回事嗎?我真的忘了。」提起自己的風流韻事,朗克全以遺忘做為解釋。實在是因為他事先說好不放感情的,偏偏就有太多的女子妄想改變他。
「唉!反正我需要琉璃,沒她不能活。」
「沒她不能活」這句話好刺耳,伯恩冷硬的表情有些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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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果真變幻莫測,難得琉璃哄得喬治願意提早下山,天空馬上劈下一道閃電,轟得整座山都震動起來,隨後而來的傾盆大雨打得人身體又冷又疼。
渾身濕漉漉的兩人不僅被雨淋,雙腳還陷在膠黏的泥濘中,寸步難行。
「琉璃,我好累,我走不動了。」喬洽臉上濕淋淋,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不行,走一步是一步,來。」琉璃毫不放棄的拖著快倒下的喬治,硬要他跨步。
雨愈來愈大,再加上雷聲隆隆,嚇得她快哭出來。但是想到身邊還跟著小喬治,她又提起勇氣的往前走。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巨大的閃電「啪」的發出光亮,猛的劈開前方一棵魁梧的大樹,隨著風嚮往他們倒去。
琉璃迅捷的撲倒喬治,護住他的身體,卻因躲避不及,小腿被劃出一道傷痕,頓時血流如注。
「啊!」她疼痛不堪的呻吟著。隨著雨水泥漿的刺激傷口,痛楚更深。
「琉璃、琉璃……」倔強的喬治再也裝不出小大人的模樣,擔心的哭泣。
忍下腳傷的痛,她咬緊牙關,「不要緊,一點小傷而已,我們快走吧。」
天色昏暗,能見度不佳,還好他們已到達半山腰,可是力氣也已告罄,琉璃擔心自己隨時會倒下去。
「琉璃!」一聲急切的呼喊從前頭傳來。
她抬頭一望,看到衣褲同樣濕淋淋的伯恩,一臉焦躁的往她的方向奔來。平常一絲不苟的頭發現在濕答答的往後披散,性感得如同威武的海神。可是她無暇欣賞,她只擔心待會兒他會怒不可遏的罵她。
「妳的腳……」在看到她雪白的腿不斷的冒出血後,他簡直忍不住要破口大罵。但是一看到她畏首畏尾的模樣,加上慘白的臉頰,伯恩猛然嚥下即將發出的咆哮。
二話不說的彎腰抱起那輕盈的身體往車裡跑,隨行的僕人也拉起喬治回家。
他就知道這小女人只會惹麻煩,要她乖乖的待在堡裡她偏不聽,就喜歡四處亂竄。
中午時,當他聽朗克說琉璃追著喬治往外跑,他就不放心。猜想喬治這鬼靈精一定會把琉璃騙得團團轉。等到傍晚雨勢驟大,而人兒未歸時,他已經擔心得坐立難安,馬上派人搜索尋找,果不其然的在山下看到兩隻落湯雞,大的還帶傷。
回家後,僕人一擁而上,遞了毛巾、暖爐,戰兢的立於一旁。
一臉嚴肅的伯恩臉色臭得讓琉璃不敢動彈,連他死命的抱緊她,她都靜靜的不說一句話,安分的坐在他的大腿上接受醫生治療。
他拿了毛巾猛然蓋住她的頭,一雙有力的大手不斷的搓揉她全身。
一旁的醫護人員則倒了消毒水,往她腳上的傷口擦拭。
琉璃忍不住疼痛的皺起小臉,「嘶——」
「哼!還知道痛,我還以為妳成了啞巴。」伯恩冷言冷語的譏諷她。
認為自己又闖禍的琉璃赧顏的低聲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話才說到一半,腳上傳來劇痛,讓她直冒冷汗,指甲刺入伯恩厚實的臂膀裡。
「痛就哭出來,強忍有什麼用?」不知她在堅持何事,整個醫療過程,她拚命的忍氣吞聲,不落眼淚。還好傷口毋需縫合,否則非打上麻醉針不可。
看似柔弱的女人原來是很倔強的,這讓他不免微扯嘴角的低笑。他突然很有興趣知道她發怒是何種模樣。
喬治從被帶回來的那一刻起,恐懼便佈滿全身,他從沒看少爺這麼緊張過,如果被少爺知道是他誘騙琉璃陪他上山,那……他不敢想下去,逕自躲在奶奶的懷裡。
他愈躲愈顯得心虛,伯恩下一秒就尋著禍首。
「是誰帶頭上山?我早先警告過,在未勘察清楚前,不准貿然前往,顯然有人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導致這種情況。喬治,你說是不是?」伯恩目光犀利的射向肇事者。
「我……我……」一向在堡中受人寵愛的喬治吞吞吐吐得說不出話來。
露娜隱約曉得是孫子闖禍,首先低頭道歉,「對不起,少爺,是我的錯,我管教不當。」
「讓他自己承認,妳毋需替他求情。」
聞言,喬治害怕得放聲大哭,昔日疼愛他的僕人全懍然的低頭退至一邊,沒一個敢出面幫忙。沒有人能改變少爺的決定,除非他自己。這次出動了堡裡大匹人力去搜救,造成太多不必要的麻煩了。
管家威廉雖然也心急如焚,但他不動聲色,暗自思忖,公私分明的少爺會不會一氣之下把他跟露娜一併趕出去?
眾人懾服於伯恩的怒顏,現場鴉雀無聲,以琉璃的立場,地位薄弱,多言只會出錯。
但她心生不忍,嚥下幾口口水後,抖著聲音開口,「是我不對,我不該硬要喬治陪我到山上去,他不過是熬不過我的要求才勉為其難的答應,這事都該怪我,你別生氣。」
伯恩瞄了眼哭啼的喬治,又把目光轉向她,不經心的問:「妳想背黑鍋?」
「沒……沒有,我只是想……」
「想掩藏事實,挑戰我的權威?」
「不是,不是。」她緊張的搖晃雙手,「只是喬治還小,好奇心較重,分不清什麼是對或錯,你用這麼嚴厲的口吻對他,他會害怕。」
琉璃恨不得咬掉舌頭,這下子她不是招出喬治了嗎?
只消她一開口,伯恩就曉得她的心思,替人頂罪是嗎?不先掂一掂自己的斤兩,像只剛出生的小老鼠,還想欺騙他?!
他猛然的靠近她發燙的的耳朵,輕聲細語:「那妳就不怕我嗎?」末了還吹出一口氣。
酥麻的程度幾乎讓無防備的琉璃跌下地面,還好伯恩摟住她的纖腰,讓她又逃過一劫。
「讓我下去。」她虛弱的掙扎。
看她愈無助,伯恩愈惡劣的捉弄她,「說話啊。」
靠在他胸前的琉璃呼吸急促,一股特有的男人味夾雜著淡淡的煙草香,充滿她腦海。她作不得聲,又脫不了困,只能困索在他的懷裡。
見她安分下來,伯恩冷峻的對著喬治說:「寫一份悔過書給我,罰你整個暑假在威廉身旁當跑腿。」接著,不費吹灰之力的抱起琉璃往她房襄走去。
第四章
回房的路上,琉璃非常仔細地聆聽花園裡的蟲鳴聲,怕一不小心會記起自己身在何處,她盡量不去想自己正被摟抱在伯恩寬闊的懷裡。
但是即使如此,隔著衣服,她仍舊被他穿透衣服的體熱醺紅了臉。她偷偷的往上瞧,伯恩堅定嚴肅的俊臉絲毫顯現不出喜怒哀樂。
她忍不住的歎一口氣,「唉!」
感覺到懷中人兒的舉動,伯恩濃眉微蹙,語氣微慍,「這麼大個人了,別老讓人擔心,增加別人的麻煩。」
「對不起。」
「任何事不是『對不起』三個字能解決的,認清自己的身份,我是這個家的主人,我有我的想法,任何人的去留我自有分寸,毋需妳多言,更別傻傻的替人背黑鍋,讓人覺得妳好利用。」
一席話說得琉璃惶惶然,羞愧無比。
見著她的模樣,伯恩有些惱怒於自己的語氣,他不是要使她難過,只是她這種老好人的性格會讓她吃苦頭。
什麼都幫外人想,也不好好照顧自己一下,一看到她裹著白紗布的腳,他心裡就不舒服。
伯恩把她送回房裡,讓她坐在床上。一路上看她悶聲不語、表情受傷,他又煩躁不堪。
「我不是在罵妳,別裝那副臉,讓我覺得錯在我自己。」
「不……不是……我沒這個意思,我……」為免他誤會,琉璃硬是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伯恩皺眉,「夠了。」心情壞得轉頭要走。卻在手碰觸門把的前一秒停駐下來,躊躇半晌後,他又走回頭,對著不知所措的琉璃命令道:「躺下。」
「啊?」心裡已經難過得要死的琉璃還得理解這種語焉不詳的話。
「睡覺。」
簡潔有力的兩句話讓她思忖了半天才拼湊出意思。「喔。」說著馬上躺平在羽毛床上。
驀然,棉被從天而降,輕柔的覆蓋在她身上。她眨著驚訝的大眼,瞬也不瞬的瞅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