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鼓起勇氣說愛你

第7頁 文 / 決明

    「不會花太久時間,等我。」唐若谷摟在她腰上的手沒收回,感覺自然而然放在她身上,她有些羞赧,他卻老神在在。

    叮!電梯停在三十五樓。

    電梯門一開,就有一名彪形大漢摔進來,時間算得超准,唐若谷眼明手快——或許該說是經驗豐富,摟著她避到危險之外的另一端。

    「瑟斯頓,晚安。」唐若谷還悠哉向跌得很難看的彪形大漢打招呼。

    「Wing!Wing來了!」彪形大漢不顧自己滿頭滿臉的排骨便當殘渣,連便當蓋都還掛在他光禿的腦門上,就準備街過來擁抱唐若谷。

    「你別過來,會弄髒我的。」長腿一頂,抵住瑟斯頓的肚子,要他保持這個距離就好。

    「好好好!我不過去,你趕快進去,裡面亂成一團了!」

    唐若谷怡然自得揚揚手,出了電梯,準備推開一扇貼有「外人勿入」警語的門,葉子蔻光在門外就聽到裡頭鬧烘烘的叫罵和泣嚎聲,她想轉身逃開,可是唐若谷一察覺到她的退卻,扣在她腰肢的手掌似乎更施力。

    她抬頭,哀哀望著他,唐若谷卻突如其來俯身,帶笑的薄唇朝她咬得死白的下唇一沾,輕輕的、匆匆的,像採花的蝶一樣,弄亂了一切,卻優雅展翅飛遠。

    「你……」葉子蔻漲紅了臉,她的唇上留有自己咬出來的齒印,其餘的,什麼也沒有,他那不算吻,根本只是輕輕碰觸,可是他為什麼要這樣……這樣對她?!

    「蔻子。」

    「呀?」突然覺得她的名字由他口中念起來,變得好高貴……

    「等我。」方才侵犯完她的薄唇微微揚起,露出潔白的牙齒,嗓音沉沉的。

    葉子蔻怔怔聽著他說話,腦袋彷彿被催眠一般,點了點。

    直到門打開,葉子蔻才被裡頭追追打打的血腥場景給嚇得回神,她想退後,唐若谷卻一意孤行往前走。

    屋子正中央的大桌上,站著一個身材火辣卻滿臉淚痕,將所有彩妝都糊成一片調色盤的女人,她手裡拿著一罐罐的玻璃化妝品朝在場所有人身上砸,塗上紅艷口紅的嘴裡流利罵出一長串一長串葉於蔻聽不懂的字句,各國語言交雜,但從她的表情來猜,那些話絕對不會是問候語。

    「雀兒喜。」唐若谷走近,輕喚瘋狂毀壞室內設計的美艷女人。

    發飆的雀兒喜正舉著膠原蛋白活膚露往她的助理臉上倒,聽到唐若谷的聲音時,像猛地被人按下靜音鈕,所有嘶叫聲都消失不見,緩緩、緩緩回過頭。

    紅唇抖動,蠕抿又蠕抿,像含著千言萬語,欲語還休。

    「Wing——」哽咽大叫,彩蝶奔舞過來。

    唐若谷右手扣在葉於蔻腰後,空閒的左手展開,摟住從桌上一躍,飛撲而來的雀兒喜。

    葉子蔻抽息,看著兩人在她頭頂上方不到二十公分處熱吻。

    這場面真的太詭異了,他手裡還摟住她,嘴裡卻吻著另一個女人,跟剛剛他蜻蜓點水「碰」她的情況不一樣,那是扎扎實實的接吻,有著纏膩吸吮聲及濡沫交染的曖昧,那個女人的手,甚至爬上唐若谷的腦後,十指穿梭在他的長髮之間——

    葉子蔻還來不及整理自己紊亂的思緒,就雙掌一伸,將雀兒喜推離開唐若谷身上,待她發現自己做了什麼時,已是唐若谷和雀兒喜打趣地瞅向她。

    她手足無措地看著兩人。

    「呀……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葉子蔻自責又羞愧地小聲道歉,低著臉,視線只敢看向自己的腳丫子,好像上頭多長了一隻腳趾頭,讓她死也要研究出它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她……怎麼會出手推人?他和雀兒喜接吻是他們的事情,與她何干?她只是旁觀者,要是害羞不敢看,只要別開臉就好,說什麼也不能推人呀!

    葉子蔻掄起雙拳,讓指甲刺人手心裡,用泛起的疼痛處罰自己的失禮。

    「Wing,我不知道你帶女朋友來,sorry。」雀兒喜自知闖禍地吐吐舌,整個人蹲在地上,仰頭才正好能看到葉子蔻的臉。「我和Wing鬧著玩的,我們都是這樣噢,我和他沒有半點曖昧,清清白白的,你千萬不要罰他跪算盤。」她朝葉子蔻猛眨眼,淚痕仍在的臉,狼狽得很可愛。

    「雀兒喜,別鬧她了。蔻子,你先到沙發上去坐著,我不會花太久時間,別偷溜噢。」唐若谷把她安置在一旁單人沙發上,而他隨即被好幾個人拉到大鏡子前,眾人七嘴八舌地搶話,葉子蔻聽不太清楚,也就不費心思去聽,環視這間一片狼藉的大屋子,已經開始有人在收拾殘局。

    她大約拼湊那些人的對話得知,滿屋子的混亂起源於雀兒喜——首席當紅模特兒的一頭寶貝秀髮被技術不良的髮型師給剪壞,「暴亂」於焉展開,又氣又難過又惱羞成怒的雀兒喜化身為被剃光毛的公獅,撲咬每一個在她面前出現的傢伙洩恨。

    直到唐若谷的出現,暴怒獅子變成柔順小貓,乖乖坐在鏡前,讓他補救她一頭狗啃似的亂髮。

    葉子蔻捧著瑟斯頓遞給她的水杯,視線重新定在唐若谷身上,喝了口白開水,發現紙杯上有唇印留下來。

    他之前替她畫的唇蜜,早在晚上吃便當時就褪得一乾二淨了,那……這個是他唇上的顏色?

    他為什麼要吻她?不,也許對他而言,那不算吻,他與雀兒喜的才算,可是……為什麼呢?他對每一個人都這樣嗎?他把這個當成打招呼的友情表現?

    那是……沒有意義的嗎?

    但她為什麼這樣在意?為什麼沒辦法像雀兒喜瀟灑笑道——

    只是鬧著玩的。

    目光跟著唐若谷,他正岔著剪刀柄,不用「剪」,反用「削」的方法,將雀兒喜參差不齊的頭髮削成層次,利用髮型師失敗的髮型為基底,修整成流行前衛的時髦風格,鏡面反照出來的雀兒喜反悲為喜,露出好甜美、好滿意的笑顏,唐若谷在她耳邊好像又說了什麼,雀兒喜笑得更燦爛,兩人臉貼著臉,感情熱絡極了。

    噢……胃又疼了……

    葉子蔻揪住腹部的衣料,桔茶……明知道要忌口的,卻又忍不住被它的香味、它的顏色所誘,就好像他……明知道最好只是遠遠欣賞,最後卻還是被他迷惑。

    「唔……」咬住呻吟,她不想讓別人聽到。實際上,她不需要如此的,因為屋子裡很熱鬧,眾人圍在唐若谷附近,一句句讚美、一句句褒揚,沒有人會聽見她細微的痛吟。

    胃藥吃完了,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分不清楚,胃疼的起因到底是桔茶的刺激,還是瞧見鏡裡兩人……

    疼得有些迷迷糊糊,她半坐半癱靠在沙發椅把,閉起眼,喘著氣。

    這個姿勢好像比較舒服一些些……葉於蔻脫掉涼鞋,方便她將兩條腿縮到沙發上,可能是胃部被擠壓,沒有太多空間容納痛楚,她吁吐幾口大氣,決定就維持這個姿勢好了……

    調整好位置,葉子蔻仍沒睜開眼,反正張眼也是追著唐若谷跑,那麼勢必要看到他幫雀兒喜打理髮型的模樣,那溫柔的模樣……她不喜歡。

    眼瞼合上不過半分鐘,她就緩緩進入夢鄉,偶爾被幾句大聲點的對話給吵個半醒,但立刻又沉入昏睡。

    睡著了,就不覺得胃疼……

    「Wing,下星期的走秀你來不來?」雀兒喜在唐若谷替她修額前層次時問。

    「下星期我還在賣咖啡。」

    「咖啡?你的新香水名稱嗎?」雀兒喜興奮挑眉,「要先送我一瓶試用噢,我會給你使用後的心得報告!」

    她最喜歡唐若谷調配出來的香水,味道獨特,不會香濃得令人作思,調香師具備的敏銳嗅覺、對香味的記憶力、表達情境的獨特想像力,他一樣不缺,只缺了個「調香師」的名號,因為他懶得去考照。

    「是真正的咖啡。」哪有人會用咖啡來替香水命名的?太大膽創新了。

    「你去賣咖啡?開玩笑的吧,你賣一瓶香水的錢,足抵你賣一個月的咖啡好不好!」雀兒喜吃驚叫道。

    「是真的。所以那場走秀我不去,你好好表現。Goodluck。」唐若谷拂掉環在她脖上的布巾,抖去上頭削掉的頭髮,輕輕在她頰邊烙個淺吻。

    他習慣在完成彩妝或是造型時,滿意成果就送個吻,好比藝術家完成畫作後,最後簽下大名。

    「你還玩呀,不怕你帶來的女伴生氣?」雀兒喜雖這麼說,還是送上自己的臉頰,然後也回吻他。

    唐若谷回頭望去,葉子蔻已經睡熟,像條小蝦米蜷在單人沙發上。

    他望望表,起身。「太晚了,我必須送她回去,改天再見。」

    「嗯。Thanks,Wing。」她指的是她的髮型。如果不是他的話,她大概在頭髮長回原樣之前都不會出門見人——包括她之後三個月內所接下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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