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樂小草
她望見自己為了試衣而赤著腳,害羞地曲起腳指,覺得腳上少了什麼。
「來,小姐可以搭配這雙鞋。」一旁的女店員馬上拿來一雙鞋。
翟日煦接過它,只看了一眼便道:「太大了,再小一號。」
「好的。」店員連忙跑回倉庫翻找。
他站在謹悠身前替她調整衣裳,拉拉外套領子、下擺。
「這雙應該可以。」小姐喘著氣從地下室的倉庫跑回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男人凜然的氣質讓人不敢稍有怠慢。
「謝謝。」他回以迷人的微笑。
拿過鞋子,他隨即蹲在謹悠身前。
「做什麼?」他的動作讓她感到有些尷尬。
「幫妳穿鞋。」之後,他拉過她的手置於他肩膀上。
他拉起她左腳的動作讓她稍微踉蹌,她驚呼一聲,空下來的左手連忙扶在他另一個肩頭。他的動作並不不粗魯,甚至稱得上溫柔,她只是無法應付這意料之外的舉動。
看著他拿起高跟涼鞋輕輕套在她腳上,並細心地繫上帶子,她又紅了臉。
「啊……」
兩腳都套上高跟鞋,她覺得有些不習慣,兩手緊抓著他不敢放。
「沒穿過高跟鞋嗎?」
「有,但是沒穿過這麼高的。」她害怕地直看著自己的腳。
「這不算一局,五公分而已。」
謹悠從鏡子裡看著那雙鞋,兩條交叉的帶子橫過腳背,上頭鑲滿碎鑽,腳跟處有條帶子環過腳踝,很可愛,和這件洋裝十分搭配。
「試著走走看。」他放開她的手道。
往前走了幾步,謹悠回首看他,確定是否要繼續往前走。
「別看我,看路。」他搖頭,指指前方。
「喔。」即使裙襬的長度完全不妨礙,她還是小心地拎起裙襬行走。
來回走了幾趟,她終於習慣了比以往高上兩公分的鞋跟。
「可以嗎?如果還是太高,我們再換一雙。」
「沒關係,這雙就好。」她連忙拒絕。
「怎麼啦,這麼害怕,怕我再幫妳穿鞋?」他眼眸帶笑的望著她。
「當然。」她輕聲回應。「大家都在看,太令人害羞了。」
翟日煦仔細看著眼前的可人兒,心生一念。
「還有更令人害羞的。」他低喃道。
她不懂他的話。
只見他眼神深邃,堅定地朝她走去。
看著他一步步向她走來,謹悠忽感不安,扭捏地輕扯著裙子。
翟日煦在她面前站定,突然彎下身,在她洋裝上緣露出的胸口上輕輕一吻。這突如其來的吻,就連作風開放的外國人看了都不禁有些訝異,悄悄退出那一方親暱的空間。
他抬起頭對謹悠露齒一笑。
「你很討厭。」她嬌羞地斥責。由於這個意外的吻,謹悠幾乎是紅著臉度過這一天。
第十章
由於時間太巧合,威尼斯又近在咫尺,如果這樣的天時、地利、人和若還錯過,那就怪不了任何人了。
於是,翟日煦和謹悠來到為了即將到來的嘉年華會而熱鬧不已的威尼斯。
威尼斯嘉年華的日期每年不盡相同,大致上是以四旬期(Lent)前十天為舉辦嘉年華的時間。
而要推算四旬期的時間,必須先知道復活節是哪天。
每年的復活節指的是春分月圓後第一個星期日,如果月圓那天正巧是星期日,那麼復活節便往後推一個禮拜,因此,復活節可能在三月二十二日到四月二十五日之間的某一天。
而復活節往前推四十天,便是所謂的四旬期,也有人稱之為四旬齋。四旬期的第一天叫作聖灰星期三(AshWednesday),到復活節剛好四十天。
嘉年華會有整整十天,期間有許多活動,但聖灰星期三的前一天--聖灰瞻禮日(ShroveTuesday)為威尼斯嘉年華的高潮,當天街道、小巷、運河邊都充斥著戴著面具狂歡的人們。
翟日煦和凌謹悠是在在聖灰瞻禮日前一天晚上來到威尼斯。
本島的飯店房間價格昂貴,但嘉年華慶典多的是金字塔頂端的人聞名前來,金錢自然不是問題,因此仍是一房難求。
翟日煦並不擔心此事,因為他已托意大利的朋友替他弄到本島上一個房位,免去會暈船的謹悠對於坐船來回飯店和本島之間的恐懼和麻煩。
這下謹悠才明白,他那時忙著打電話是和意大利的朋友聯絡。
隔天早上八點,早晨的霧還有些朦朧,聖馬可廣場已有不少人聚集,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天,人好多。」謹悠輕聲抱怨。
現在已經到了三五步便會和一個路人擦撞的情況。
「所以小心點,要跟緊。」牽著她手的翟日煦轉頭瞥她一眼。
「嗯。」
話才說完,她便因為一個體型碩大的外國女人撞上她的肩膀而驚呼。
她差點撲倒,幸好被急忙轉過身的翟日煦扶了一把,順勢倒進他懷中。
「好痛……」她痛得甩甩本來就受傷的手。
「這到底是妳的迷糊造成的呢,還是妳真的很倒霉?」翟日煦一臉無奈,保護地摟著她避過前方不斷湧來的人潮。
「我不知道。」她也很無奈啊。
「我們走旁邊一點,不要和人群正面接觸了。我們只是來體驗一下嘉年華的氣氛,不是真的要親自參與,跟他們人擠人。」他牽著她的小手走往人少的地方。
聖馬可廣場周圍人潮不那麼多的地方,散佈著街頭藝人,或是替人素描的街頭藝術家。
謹悠的視線很快地從華麗的面具上轉移到那些畫作上頭。
畫家們為了吸引顧客停下腳步付錢作畫,總會在畫攤上擺幾幅名人的素描,有的逼真得簡直像是黑白相片,也有些將人物的五官以誇張的方式呈現。
她的目光完全被吸引了。
謹悠盡情地瀏覽那些畫作,即使在人潮眾多的地方不專心走路是件極危險的事,她卻不在意。
「接下來想去哪兒?」在前頭領路的翟日煦詢問她意見。
他對於自己突然得花一倍的力量去拉動她的手有些不解,此外,她也太過安靜了。
「怎麼了?」他回過頭問道,只看見她瞪大眼睛看著某個方向。
「日煦哥,你看。」
翟日煦順著她的手指望去。
那是一幅人物素描。
這也許沒有什麼特別的,在歐洲總可以看見街頭畫家這樣的素描畫作,但這幅畫之所以吸引兩人的注意力,在於畫中的人物恰巧就是他們。
「那是前幾天我們在羅馬的時候……」謹悠低喃,認出畫裡兩人背後的景物。
「是特萊維噴泉。」羅馬知名的景點。
特萊維噴泉共花了三百一十二年建造,於一七六二年完工,以其華麗壯觀的雕像著稱,前頭雄赳赳駕著馬車的是海神,左右陪侍在側的分別是豐裕和健康女神,噴泉的背後為波裡候爵宮殿。
謹悠絕對不會錯認海神駕馬車的雕像,她尤其喜歡海神波賽頓的手臂及大腿上脈絡分明的肌裡表現出力的美感。
「看來是這樣沒錯。」翟日煦點點頭。
他不得不承認這位畫家將他們倆的神情描繪得栩栩如生。
畫裡,他擁著謹悠在噴泉池邊休息,她抵不過南歐太陽的熱情,手掌裡拿了支甜筒,臉上撒嬌的神情有著孩子氣與成熟女人的美艷,十分吸引人。
「可是那時候怎麼沒發現人家在畫我們?」
「那裡人那麼多,要看見太難了。」
兩個人手牽著手站在路旁觀察起那位畫家,他是一個戴著貝雷帽的中年人,兩鬢灰白,充滿藝術家的氣息。
他們發現,許多遊客總會停下來看他們倆的那幅畫,又有許多人在看了之後會坐下來請畫家畫一幅畫像,因此他的生意還算不錯。
「走吧,不是說就算會暈船也要去見識一下威尼斯的貢多拉?」翟日煦拉了拉謹悠的手,怕時間再晚些,人潮更多後,要離開這兒便更加困難。
「啊……」
「捨不得?」
「嗯,你不覺得他畫得很好嗎?」
「那能怎麼辦呢?」翟日煦微笑問道。
他可以大概猜出她的想法,卻不主動說,等她自己說出口。
「我想要那幅畫……」
她從沒讓人畫過素描畫像,尤其畫裡的人是他們倆,讓她好想擁有它。
「可能沒辦法,那是人家擺攤的廣告。」
謹悠突然求道:「日煦哥,你幫我問問人家願不願意賣給我,好不好?」
如果是他去問的話,應該就沒有問題了吧,謹悠思忖著。
翟日煦揚起眉。
「好不好嘛?」她抓起他的手掌撒起嬌來。
男人很難拒絕這樣的柔情攻勢吧,他心裡一歎。
「好吧。」他無奈地點頭。
他頭一點,謹悠便放開手催促著他。
翟日煦揚起眉。「怎麼,妳不跟我過去?」
謹悠皺皺鼻頭。「不了。」她看了眼圍在畫攤旁的人們,隨即搖頭。「不了,我們倆一起過去,恐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會放在我們身上。」
生性害羞的她,縱然在翟日煦的呵護下仍不習慣面對人群。
「嗯,我去問,妳一個人待在原地別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