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慕芹
蘇映星見狀連忙制止:「別過去,他們兩人身上都是毒!」
「那要怎麼辦?」花舞兒急得哭出來了。
「先把兩人身上的毒洗去再說。」
蘇映星在說話時,早已拿來兩件毯子,分別將兩人包起來,再將兩人提到溪邊,抖開毯子,將兩人放入溪水裡,過於好一會兒,才將兩人撈起來,再分別將解毒丹餵給兩人。
「這樣就沒事了嗎?」花舞兒期待地看著蘇映星,只盼她能說一句:沒事。
蘇映星臉色凝重地搖搖頭:「衣服上的毒可以洗去,但是吸進體內的毒,就要用內力逼出來。」
蘇映星看他們兩人的情形,知道那紅色粉末一定是十分厲害的毒藥,否則依常笑月的功力,不可能一沾上就馬上軟倒,若是不馬上求治,怕會有性命之憂,但是看見舞兒心急如焚的模樣,她並不明說,因那只會令她心焦罷了。
花舞兒急道:「那你趕快幫他們逼毒啊!」說完,她低頭看著臉色蒼白的花無言,心頭一陣刺痛,不由得淚如泉湧。
蘇映星雖然也擔心花無言跟常笑月的病情,但是並不慌亂,她冷靜道:「不能在這裡逼毒。方纔那兩個人可能會再去招集幫手,我們必須先離開這裡。」
「那我們快走!」
◎◎◎
花舞兒用盡全力奔跑,可是畢竟她絲毫不會武功,所以跑了快一個時辰,腳還跑不到十里路;而蘇映星因為雙手各提了一人,難有餘力再多帶一人,只能在一旁空著急。
她自己是可以一口氣奔跑數十里,但是總不能將舞兒丟下吧!
「蘇姐姐,我不行了,跑不動了,我們已經跑好久了,可不可以慢下來用走的?」花舞兒停在路邊喘氣,只覺得雙腳發麻,她真想就這樣坐下來不走了。
以前「跑路」都有無言帶著她跑,她根本不需要用力氣,這次是她生平第一次用自己的雙腳跑那麼遠呢!
「不行!我們才走這麼一點路,敵人只要用點輕功就追上來了。」
蘇映星兩手各提一人跑了這些時候,再加上之前的惡鬥與佈陣都花去她不少心力,她的身心也感到十分疲累,只是未脫險境,怎能休息?
花舞兒邊喘氣,邊看了看花無言,只見他雙眼緊閉,臉色死白,生命危在旦夕,她不知道從哪生出來一股力氣,又邁開步伐往前走,只是走沒幾步,被地上的樹枝一絆,雙腳一軟,便整個身子往前撲。
蘇映星見狀,想要過去相救已是不能,只來得及去將她扶起:「你沒事吧?」
「沒事!」花舞兒強扯出一抹笑:「咱們還沒脫離危險呢!我還能走。」
蘇映星看她明明是在逞強,只得歎了口氣:「罷了,我們別再跑了。我們已經盡力,若是上天注定咱們要命畢於此,那也就只有認了。」
「不能認!怎能認了就算!」花舞兒直覺反應,她不能讓無言就這麼死了。
「可是你已經走不動了。」
「我可以!」花舞兒為了證明自己能走,甩開蘇映星相扶的手,逕自往前走。
蘇映星見狀不再勸說,也跟著走上去,才走沒幾步就越過了舞兒。
「等等!」花舞兒奮力邁步卻跟不上,急著喊道:「蘇姐姐,你走太快了!」在慌亂中,又被絆倒了。
蘇映星聞言停步,轉身回頭看著舞兒,這次卻不過去將她扶起來。
花舞兒其實早已渾身無力,只是靠著一股意志力在支撐,這一跌將意志力都跌散了,幾乎沒力氣爬起來。
蘇映星看著她費盡力氣才爬起來的狼狽模樣,歎了口氣,這才走回來,柔聲道:「承認你已經走不動的事實,並不代表我們就要待在這裡任人宰割,不如省下掙扎的力氣,用來想辦法,再跟他們鬥一鬥。」
「對不起!都是我拖累了你們,要是我也有武功就好了。我覺得我好沒用!」花舞兒說著嗚嗚哭了起來。
蘇映星並不答話,任由舞兒哭去,她自己則靜下心來,仔細診斷常笑月跟花無言的病情。
她知道一個從沒遇過挫折與困難的嬌嬌女,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無知與無能時,是該哭的,那是她成長的開始。
◎◎◎
蘇映星把完常笑月的脈,又過來把花無言的脈,搖了搖頭又轉回去把常笑月的脈,又搖搖頭,道:「奇怪!」
「什麼奇怪?」花舞兒緊張地問。
「他們兩人所中的毒似乎都不是致命的毒,」蘇映星想了想,才道:「這代表下毒的人沒有要取他們性命的意圖,看來他們的目的是要捉活的。」
花舞兒一聽說兩人不會死,懸在半空的心終於踏實了點,但是——「既然沒有生命危險,那他們為什麼會昏迷不醒?」
蘇映星又搖頭:「說沒有生命危險也未必,要是他們繼續這樣昏迷下去,不吃不喝,不出十天就會喪命了。」
「那就快替他們解毒啊!」
蘇映星再次搖頭。
花舞兒看見蘇映星的反應,心冷了一大半,雖然知道答案,卻還是忍不住要問:「你的意思是?」
「這毒很奇怪,我沒有把握能不能解。」
「不管有沒有把握,總是要試試看呀!只有一絲機會也好啊!」花舞兒真恨自己什麼都不會,只能乾著急。
蘇映星歎了一聲,道:「我也想試,但是現在我身邊根本沒有藥材可以試,我現在只能先用金針制住毒性,但是並無法解毒。」
「不是說可以用內力逼毒嗎?」
「我試過了,逼不出來。」要是師父在就好了,他的醫術出神入化,必定救得了他們。
「那……那怎麼辦?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嗎?」她不能什麼都不做的看著他們死,但是她又能做什麼呢?
蘇映星聞言怔然。
他們會死嗎?常笑月會死嗎?他是為了護她而中毒的呀!他會因她而死嗎?
想到常笑月死去的模樣,蘇映星突然抱住胸口,心揪緊了起來。
前一刻他還在跟舞兒吵架,還在對她笑,她問他是不是喜歡她,他卻被肉噎住,說不出話來,後來大家都笑了,她也覺得好笑。
師父說:「生死有命。」
師父說:「人,有生必有死。」
師父叫她要看淡生死,所以師父去世她即使覺得悲傷也不曾表露出來,只是淡淡地轉身離去。
其實她很想請師父不要死,師父會很多高深莫測的奇門遁甲,可以幫自己借壽啊!即使是以自己的壽命來抵也行,只要師父不要死。她想跟師父這樣說,但是她說不出口,因為師父要她看淡生死。
現在,她也不想常笑月死,她也想跟他說,別死啊!她還是說不出口,因為師父要她看淡生死。
但是,她胸口這揪緊的疼痛是怎麼回事?誰可以告訴她?
花舞兒突然想到,之前有人攻擊他們,已經應了蘇映星先前說的話——來意不善的人,難道接下來就要應了她卜的另一個卦——有人會死!他們真的會死嗎?不!不會的,蘇姐姐只說有人會死,又不一定是他們。
想到這裡,花舞兒忙道:「蘇姐姐你不是會算命嗎?你算得很準的吧!你快算算看他們有沒有救啊!」
算命?蘇映星聞言怔了怔,習慣性地抬頭望天,幽幽道:「神算不算命,一切由天定。」這心痛,是不是也是上天注定?
花舞兒沒注意到蘇映星的低喃,只急道:「蘇姐姐,你快算算看吧!」只要她算出他們有救,那就好辦了。
花舞兒的話才說到一半,蘇映星突然用手遮住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出聲,側耳傾聽,果然清楚地聽到遠方傳來馬蹄聲,而且來者的人數著實不少。
「有人來了!」
花舞兒這時也聽到馬蹄聲,低聲問道:「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敵人來得這樣快,想要佈陣也已經來不及了,她一個人想要同時照顧不會武功的舞兒跟中毒的常笑月與花無言,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花舞兒也知道蘇映星帶著自己跟其他兩人是逃不遠的,若是只帶著常笑月與花無言,那麼他們還能得救,她鼓起勇氣道:「蘇姐姐,謝謝你這些日子來的照顧。現在我去引開他們,你帶著笑月哥跟無言走。」
蘇映星搖頭道:「我不能丟下你。」
花舞兒急道:「蘇姐姐,你這是何苦呢?四個人一起死又有什麼意義?」
蘇映星固執道:「無論如何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自己逃走的。聽我說,我已經想到一個辦法了,你去找一個隱密的地方,將常笑月和花無言藏起來,由我來將他們引開,相信我若展開輕功全力奔跑,他們未必追得上我,等我將他們擺脫之後,我會再回來找你們。」
蘇映星沒說出口的是,這方法在她尚未經歷之前的奔波時或許可行,但是在她氣力尚未恢復的現在,她想出這個辦法也只能稍微盡人事罷了,結果如何,能不能脫困,就只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