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米夏
「對不起,我想請問一下,為什麼你們好像都知道我?」唐羽葳矯聲好奇的問,怕沙啞的聲音會嚇壞人。
「呃……你不知道嗎?最近新聞炒得很凶,雜誌上都談論你們呢!連老太太都從美國飛來台灣,想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現在就在裡面。」秘書含蓄的回答。
「老太太是誰?新聞雜誌談論什麼?」唐羽葳被搞得一頭霧水,一股不祥之感陡然升起。
由於樓南尉喜歡寧靜,所以陽明山別墅裡並沒有放置電視,而她也因為終日情緒不佳,已許久未接觸報紙雜誌了。
「你還是去問董事長本人吧!」
秘書領她進人辦公室後,就把門帶上。
而唐羽葳才一踏人,就被坐在辦公室裡的人給嚇一跳——
她認得這位老太太!
四年前,這位老太太參加泰國觀光局七天六夜的優惠行程,那次正好是她帶的團。
雖然不是每個客人都記得,但她絕對忘不了她——
一個早年喪偶的老太太。
那時候,她還會跳上椅子和導遊一起跳鋼管舞,而且她的笑聲還是全車最響亮的。
是個很開朗的人,有她在的七天裡,全車充滿了歡樂的笑聲。
而在行程結束的前一晚,在她房裡聊天的時侯,老太太還送她一串佛珠手鏈。
「我覺得和你很投緣,現在身上只有這東西,是我兒子向菩薩求來給我保平安的,現在就送給你當紀念。」
老太太說完,還執起她的手,幫她把佛珠手鏈戴上。
當時覺得沒什麼,因為帶團多年,是有客人送她一些小東西;她道謝後,回家就把那串佛珠手收進盒裡,至今四年了,從沒拿出來過。
沒想到,今天竟然會碰面,緣分這東西真的太奇妙了。
但是,老太太怎麼會出現在樓南尉的辦公室裡呢?
拜託!老天爺,千萬別讓老太太在這時認出我來,剩下沒幾天,合約就到期了呀!
唐羽葳不禁在心裡析求起來。
「很好,長得很美。」老太太開口了。
老太太沒認出她來?
太好了!
「媽,可以去吃飯了吧。」樓南尉在一旁叫著,看都不看唐羽葳。
原來老太太就是樓南尉的母親,見報章雜誌寫得不堪,便堅持要兒子請唐羽葳過來一起用餐。
「怎麼新聞寫成那樣呢?看起來就不是啊!」樓母自言自語,從上到下打量著唐羽葳。
到底新聞說的是什麼事?唐羽葳覺得自己彷彿來到了另一顆星球,得找機會問才行!
當她才想著,答案已然揭曉曉——
「明明是女人,怎麼說是人妖?阿尉,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才被故意中傷你不喜歡女人,還有特殊庇好?」只見兒子一逕無奈搖頭。真是的!那些狗仔隊的眼睛是有問題啊!看不出是男人女人?唉,一樁好事竟被他們說得那樣不人耳。」樓母瞇眼瞧著唐羽葳說著。
原來,是人妖的身份被記者挖出來,怎麼沒人來訪問她?
不過這樣倒好,自己最怕的就是被看出是女人,既然媒體都這麼廣為渲染了,更不用她去多作解釋。
心裡的一塊大石頭放下,她也就沒興趣再去追問什麼了。
「媽,是她自己說是人妖的。」樓南尉解釋著。
他當然知道母親又在打什麼主意,不過這次恐怕得失望了。
自從他三十歲以後,母親就催他結婚,每天還替他安排相親,弄到他受不了,才借口要到台灣發展事業,其實是為躲避母親過分熱情的關心。
而今,要不是秦頡把消息放給記者報復他,弄得沸沸騰騰、滿城風雨,遠住美國的母親根本不會知道這件事。
「真的嗎?」樓母問。
「真的啦,沒騙你,我們去吃飯吧。」樓南尉催促著。
「又不是問你,我是問她。」樓母看著唐羽葳。
「我,我……是,是真的。」唐羽葳心虛的回答,聲音壓得低低的。
「看吧。可以走了啦,我好餓了。」樓南尉像小孩般拉著母親的手。
「呱,這聲音……」看見兒子點點頭,「喔,這樣啊。」樓母若有所思的沉吟了會兒。
「媽,我訂了你最愛吃的燒賣和小籠包,再不去就要冷了。」樓南尉哄著母親的臉,柔和得像一枚散著光暈的月亮。
這是唐羽葳從未見過的另一方面。
那麼開朗熱情的老太太,怎麼會生出個性這麼冷漠,毫無人性的兒子?
而奇怪的是,他在母親面前,竟表現得和在職場上完全不同,這是成人之後的世故,還是他真有多重人格?
不過,她倒是寧願相信,他原來是這麼的可愛,後來才被社會污染,為了生存不得不戴起嚴肅無情的面具,全副武裝去面對烈的競爭。
一時,心又不知不覺的靠向了他。
一頓午飯吃下來,唐羽葳盡量不再開口說話。
好不容易吃完飯,樓母執意要樓南尉回去辦公室。
「你就忙你的去,我要和她去逛逛百貨公司,別擔心,她能照顧我的。」
樓南尉不放心的看著母親竟然一手拉著唐羽葳狀似熟稔,只好請司機開車到百貨公司,讓她們下車後才返回公司上班。
此時,她們已搭著手扶梯來到二樓的仕女配件販售部門。
「我已經幫阿尉物色好一個女孩子,不管他接不接受,都必須和她結婚。」樓母一邊挑選皮包,一邊對她說著。
「喔。」唐羽葳極力克制,不讓內心的波動變化反映在臉上。
告訴她這些做什麼呢?只是徒增她內心的愁苦罷了。
「這次不管他答不答應,我都會先把所有的東西買齊,該準備的也都會準備妥當,等到婚禮當天再架著他送人洞房,就不信他還能反抗下去。」
「嗯。」很好。
「我想這次一定會成功的,我年紀大嘍,再不加快腳步,就看不到兒子娶媳掃了。」
「恭喜。」唐羽葳心一酸,眼眶已微微泛紅,趕緊轉過身故作看皮包。
「聽阿尉說,再過幾天你就要回泰國去了,趁你還在台灣,就陪我一一購齊他們結婚要用的物品,一起佈置他們的新房,好不好啊?」
聽到她說到「泰國」,唐羽葳心裡抽了一下。
「陽明山風光秀麗、空氣新鮮,新婚夫婦住在那裡,浪漫有情調,比較容易受孕,生出來的孩子會比較健康聰明。」
「可是……」其實唐羽葳想拒絕,要她為他和另一個女人佈置新房,太殘忍了吧?!
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不要再去想他,平平靜靜的等恃期滿回泰國,卻不料,老太太竟在這時回來,還硬拖著她做這些莫名其妙的事?!
「阿尉一定會喜歡那個女孩子的。」樓母一臉自信的對她說。
「喔……是嗎?」她有些失神的回答。
這倒令她存疑。
從她來到台灣和他相處以來,似乎沒看他對誰真心過,據聞他對那些固定性伴侶們,也是僅止於肉體接觸,誰也打不進他的心房,更不用說有一席之地了。
看著老太太開心的為兒子的婚事忙碌,她實在是百感交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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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匆匆,後天就是離開這裡的日子了。
今天唐羽葳一大早起來,本來是打先整理行李的,不知為何,卻怎麼也提不起勁,一顆心更是悶得要命。
慘的是,樓母又在耳朵旁直叨念著和婚禮有關的種種細節,令她只要聽到樓南尉的事,就更莫名的想發脾氣。
就因為這樣,她只好借看病為由出來走走,說頭痛是真的,只不過,看醫生是為了喉嚨的繭,也不算說謊。
唐羽葳坐在候診室裡,一顆心忐忑不安。
經過幾個月的休養,雖然聲音仍舊沙啞低沉,但她仍抱持一絲希望,期盼有轉機。
在等待同時,不聽話的思緒飄遠了——
雖然絹絹一直鼓勵她去追求她的愛情,可如今弄成這樣,對於他,她也不願有所期待了。
這些日子以來,她的精神生活簡直是黑暗無光的。
愛他愛得好辛苦、好心痛,但他非但沒能感受,還對她說出那樣刻薄的話。
這樣的愛情,不值得留戀吧……
即將恢復自由的她,並沒有因此而感到高興,一顆心反而愈來愈沉重……
「唐羽葳小姐?請進。」
護士小姐叫著,突然喚回了她的神志。
唐羽葳進了診療室,經過醫生一連串的檢查、間診之後,剛剛才照的X光片此時也已呈現跟前。
「唐小姐,你喉裡的繭太大了,看來似乎沒辦法靠藥物自動痊癒,還是要動個小手術割除才行。」醫生指著X光片宣佈結果。
「那要多久才可以出院?」這是意料中事,唐羽葳並沒有太驚訝。
「手術過程大約半個小時,麻醉退去後觀察個兩天就可以出院,不過最重要是手術後的保養,至少一個月不要開口說話,刺激食物、煙酒也都不能碰,睡眠也要充足,如此就能快速恢復了。」醫生仔細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