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李葳
「妖人『你』使得什麼鬼道具!」從沒見過這麼詭譎的暗器,劍奴痛咒自己輕敵的粗心大意。
「放心,我的目標是王爺,和你無關。你就乖乖地呆在一旁看吧!」炎華游刃有餘地笑說:「順道一提,纏住你的東西是我的獨們暗器——千蠶絲,你掙扎得越緊它就纏得越死,到時候解不開可別怪我。」
「『你』這妖道——」唔,好緊,氣要喘不過來了。劍奴慌亂地想提起真氣,繃斷這見鬼的千蠶絲,但是四肢使不上力。
「劍奴,平下氣來,到後面去。依我看這蠶絲跟隨著你的脈搏而動,你越是氣急攻心血脈擴張,這絲線也會隨熱度抽緊。只要你放鬆就可以抑制它的緊縮了。」
關宇朝拍拍他的肩膀說道。
「可是這妖人——」這下可要被刀奴笑死,護主不力,還成了主子的包袱。
「不要在那兒嘀嘀咕咕了,我想要盡快幹完活兒。咱們影蝶門有個原則,不殺目標外的人,所以——」炎華彈指射了一支玉石短刃插入旁邊的樹上。「等會兒要不你死就是我活,你的手下可以自己想辦法拿那柄短刀切斷千蠶絲。你和我可以公平的打鬥一場,你贏了我的命留下,我贏了……千兩黃金與你的人頭我帶走,可以嗎?姓關的。」
「影蝶門?江湖上最引人注目的殺手組織。依『你』的身手,應該是傳聞中的頂級殺手,黑、黃、赤、白、花五色蝴蝶中的某一個吧?」看黑衣人的身手,還不是浪得虛名嘛。
「我有必要回答這問題嗎?」炎華懷疑他心思在想什麼,普通人看到她露一手,就算沒嚇得發抖,至少也會皺個眉發點脾氣,可是他竟然還有閒情逸致笑?
「『你』的確沒有回答的必要。但,影蝶門裡都是些像『你』一樣嬌小稚嫩的孩子在當殺人魔嗎?五色蝴蝶中,竟有『你』這樣的小鬼。」
「呸,我是小鬼你就是老鬼,況且我身材高大瘦小關你屁事。」炎華直覺這人的眼神很危險,師父曾經說過真正厲害的人,都是光用眼神就足以殺人的人。關宇朝的眼神中雖然沒有殺意卻有股銳利殺氣,能練得這種程度的傢伙,都不可以等閒
視之。
關宇朝淡淡一笑。「殺手不是給小孩子做的工作,以『你』這樣的身手,多花點時日鍛煉,他日必能成大器就大業,何苦把自己的將來斷送在這草莽江湖。」
「不過借你頭一用,我可不是來聽你羅囉嗦嗦講大道理,你要不拔劍備戰,那我就先開始吧!」
炎華從袖口中拋出一條細長的鏈子,每一寸都佈滿了小尖刺,最終端則是一柄薄如羽翼彷彿連月光都能穿透的小刃。她靈活的運用著小刀懸空的力量,將鏈子甩得有如一道道金色雨幕,籠罩住敵人全身,小刀會從何方攻擊而來,敵人全然不知,更沒有辦法預防。
這就是她花蝴蝶最得意的秘技——天女散花。
「刷刷刷」,短短兩招、三刀之間,關宇朝臉頰、袖口與大腿的衣服都各留下一道血口。
「不反擊?接下來就是你的眼睛了!」她縮小鏈子環繞的範圍,貼近對手。
關宇朝摸摸臉頰,流下的血染紅指尖,他瞇眼一笑。
「喝!」兩道快得幾乎沒有人能看到的刀鋒,一先一後的直襲向他的臉,就算躲得了前面一擊,後面接踵而來的刀也快得閃不開。
炎華以為這下勝負已定,但是一雙刀子穩穩射向關宇朝的方向,他卻在間發消失,她驚疑地眨眨眼,同時耳後傳來「『你』這招有空隙,小鬼。」的嘲笑聲。
移行換位!這是最上等的輕功,過去除了師父外,她沒有看過第二個人使出這一招呀!這個笨王爺怎麼可能——炎華說時遲那時快,立刻收回小刀試圖扭轉頹勢,但是不論自己如何移動腳步,就是沒有辦法勝過對方的輕功。
早知道自己那時就好好跟師父學輕功打底子,現在後悔也太遲了。炎華一陣懊惱,甩不開對手的影子讓她沮喪,更覺得恥辱,明明他可以出手襲擊她空洞的後背,卻不出手。這分明是拿她當甕中老鼠在捉弄。
「軍法有雲,攻心為上,小子。『你』的道行太淺,不過被刺激一下,立刻就動搖了,這樣還想借走我的人頭,想得太美了些。勸『你』愛惜生命,回去再練個十年功夫吧!」他的眼神明顯地輕視著「他」。
混蛋!炎華一咬齒,步步招數幻化越形急切,招招都意在取命。
她此刻的腦袋中已經忘了「正事」,一心只想摘下這名男子的高傲皮面,就像高手遇到高手時才會產生的鬥爭心態,她現在已經不是以殺手的身份在要求敵人之死,而是以練武之人的驕傲在尋求勝負。腦中怒火沸騰,腳底不見含糊越動越快,兩人的上乘輕功與金色雨幕在樹林裡營造出另一個世界,不容他人介入,連風都靜下而樹也止息,唯有兩道絲網間一片漫天風塵。
「王爺!」刀奴闖入的叫喊,讓專心打鬥過招的兩人分了心。
在這兒要稍微把事情倒溯回刀奴摔下馬後。
一面咒罵著,刀奴還是不得不先花點時間尋回自己的愛馬,他當然可以使用輕功跟上主子他們,但是明天就要回遼南,失去愛馬他就沒有了代步工具。刀奴兩害取其輕,決定把保護王爺的工作暫時丟給劍奴——離王爺別宮也只有少許距離了,劍奴一個人應該沒有問題。
抱著這樣僥倖心態,當刀奴騎著好不容易找回來的愛馬,悠哉地踏上歸途時,卻撞上王爺正和一名黑衣人對打的場面,心中吃驚的程度與恐慌可不是三言兩語能形容。他立刻就策馬上前,準備加入戰場執行保護任務,但是——就在此時,他發現自己被隔在一道以肉眼不容易看清的透明絲網前。
事態緊迫,刀奴沒工夫去砍斷它,他想也不想就從馬背上一躍而起,施展輕功闖入兩人對打的場面,舉刀就朝攻擊王爺的黑衣人砍去——那時,炎華一柄小刀正瞄準關宇朝的咽喉發去。見狀,刀奴大聲一吼刀心猛然刺向炎華。千鈞一髮,關宇朝偏頭閃過致命小刀的攻擊,及時以腳踢向刀奴的刀鋒,原本意取敵人心臟的刀口向下移動半寸,刺入炎華的下腹。
黑衣人腹部中刀,悶哼一聲地倒臥在地。
「王爺,沒事吧?」刀奴抹著汗,好險,幸好自己及時趕到。
關宇朝蹙著眉,神情反常地凝重著,蹲到黑衣人的身旁探查「他」的情況,只見從拔出的刀刃旁,一道創口湧現大量鮮紅血水赤染黃土。
「王爺別靠近這麼危險的傢伙,讓我補上最後一刀,送『他』上西天吧!」
刀奴舉起刀正要砍下,卻被關宇朝格開,接著他還做了件讓刀奴瞪大雙眼的行為,王爺竟然撕下自己的衣角,幫那暗殺者止血!
「王爺,您在做什麼!這種傢伙要快點解決才可以。」他相信自己沒有眼花,剛剛這人分明意取王爺的性命呀!為什麼王爺卻……關宇朝沒有回答刀奴的問題,反而探了探黑衣人的鼻息,然後在刀奴雙眼都快瞪凸的凝視下,一面替黑衣人在出血的部位點穴止血,做保命的急救。
「要殺就殺,別裝什麼好人了。我可不會接受什麼笨審判,與其要吊死我,何不乾脆點讓我死在這兒。」炎華下腹一陣陣的劇痛,強忍著幾欲暈厥的衝動,她咬牙說道。
「『你』想死?」關宇朝低沉的嗓音冷冷地反問「他」。
「這不是……想不想的……問題吧,你這蠢王爺,虧你這麼笨也能當什……麼……節度使……」該死,該死,自己蠢得該死。炎華的眼中逐漸失去了光線,黑暗正威脅著她的神智。
「那,『你』就不會死。」
他……說……什麼……炎華最後的意識隨著問號消失。
昏過去了嗎?見「他」失血這麼多,就算要維持意識也很難。關宇朝暫時先放下「他」,轉頭交代刀奴將劍奴身上的千蠶絲給解開。
「王爺!」劍奴一來到他身邊,也跟刀奴有著同樣的困惑。「王爺為什麼不殺了這傢伙?『他』傷了王爺,罪該萬死呀!」
「『他』是影蝶門的人。」關宇朝淡淡地說。
「喔,怪不得身手還算矯健,這些日子來的殺手中,這傢伙可說是排行頭號了。
不過……那跟王爺不殺『他』有何關係?我了了,莫非王爺想從『他』口中盤出影蝶門的消息,然後一舉攻破這個漠視王法的非法組織。」刀奴擊掌高興地說。
「猜中一半。」除了對「影蝶門」的好奇外,另一個勾起他興趣的,並不是背後的影蝶門,其實方才看到他時,自己的內心騷動不已。這黑衣人的言行舉止,處處都令人起疑,瞧那纖細的身形、靈巧的動作與特意壓低卻遮掩不住的音調……自己的直覺到底正不正確,很快就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