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思驊
珀兒走進房裡,默默地陪著緊蹙眉頭凝望著遠方的陳意磊。
一陣冷風吹起,她回神看向窗外的花園,冷風帶走了些些葉瓣,卻怎麼也帶不走纏繞她心頭的煩憂。然後,全部的景象開始泛上水霧,什麼都化為模糊……一眨眼,她才發現窗外的景色依舊,決堤氾濫的是她的淚。
是該算了嗎?
算了吧!
第九章
「什麼?!」玄煬聞言,倏地起身。
「沒錯,所以我才特地走這一趟啊!」法觥沉著臉回答。
賜婚的消息一傳出,著實讓法觥驚愕不已。因為他知道玄煬十分在意陳意磊,寧可傷害自己也不願讓她有一絲絲的損傷。這樣全心的對待不是愛是什麼?!只可惜相愛的兩人皆對自己不夠誠實,才會搞到現在這種地步。
不過,自家兄弟,他能不幫嗎?
也因此他才會一得到消息,便直奔顓頊王府來告知玄煬。
愕然不已的玄煬呆愣了一下,猛然轉身想衝出房門,但被一旁的冷樗與項華給攔阻下。
「王爺,請三思。」
「讓開!」
「玄煬,你這樣沒頭沒腦地衝出去,能做什麼呢!」一把拉住玄煬,法觥對冷樗與項華使了個眼色,要他們去外面守著。
「她不能嫁給玄炅。」
「為什麼呢?這等殊榮可是別人想也想不來的啊!」
「我不准!」她是他的啊!
「憑什麼不准呢?她與你非親非故的。」
「她……她的爺爺托我照顧她。」是啊!而他決心照顧她一輩子。
「可他只要你讓她衣食無缺,沒說她不可以嫁人啊!更何況嫁的可是未來的皇帝、當今的太子啊!」還想敷衍他?怎麼說他可都是他的好兄弟,當然知道陳意磊爺爺臨終托孤的細節了。
「反……反正我就是不准!」玄煬凶狠的瞪著他,「你管我這麼多!」
「你……」不生氣、不生氣,不跟發狂的人生氣,「你喔!還真是頭驢子啊!牽到哪兒都變不成馬,承認愛她……有這麼難嗎?」
玄煬聞言,臉色微紅地側過頭去。
要不是情況危急,法觥一定不肯就這麼放過一個取笑他的機會。
「喂!你到底愛不愛她啊?若不愛,辦法也不用想了啊!將她嫁給太子,你也了了一份責任。」就不信還不現形!
「不行!我……她這輩子……是我的。」
同樣器字不凡、沉穩內斂的兩名男子,就這麼仇人般默然對峙了良久。突地,法觥豪爽地大笑出聲:「好,好一個不行的理由,就衝著這點,這忙兄弟我幫了。」
~~~~~~~~~~~~~~~~~~~一連幾天下來,玄煬每每進宮要見陳意磊,都不得其門而人,就連法觥想幫忙從中穿針引線,也都不得其法。
而原本就悒鬱不已的玄煬在聽到法觥今天帶來的消息後,就更加的沉不住氣了。
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答應賜婚呢?!
但這是她親口告訴法觥的話,又讓他不得不信。
玄煬憂心忡忡地來回踱步,心裡早已急得什麼辦法也沒有了。
「我不相信,除非她親口告訴我,否則我……不行,我一定要見到她!」他不能就這麼算了。
「可玄炅把她守得跟什麼寶似的,我們連她改住到哪宮、哪院都不知道,又怎麼去見她?這次我能親自見著她,也是恰巧玄炅帶她去給我姨娘請安,才有機會碰面的。」他的姨娘就是當今皇后、也是玄炅的母親。
「我管不了這麼多了,今晚我決定夜探皇城。」
「什麼?!」法觥聞言,整個人跳了起來。
這……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暗夜裡,冷風颼颼地刮過無人的街道。
有別於街道的冷清暗淡,今晚皇宮內院的屋頂上卻顯得熱鬧非凡。
只見四道黑影無聲又敏捷地或起或落,旁若無人地不斷在皇宮裡探詢,然後又似約好般全輕落在一處莊嚴巍峨、富麗堂皇的宮樓琉璃瓦上。
「好了,我猜應該就是這兒了。」去除不可能的宮殿、樓閣後,法觥輕聲開口。
沒錯,就是法觥本人,雖說夜闖皇城是殺頭的大罪,但……這麼好玩的事他怎會放過?
「我也認為有此可能,看看這些禁衛軍防守的嚴密,就知道裡面必定住了什麼尊貴的人。」項華也迫不及待地提出自己的意見。
玄煬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將炯炯的目光定在下方花園裡遠遠的一個角落。
等不到別人的認同,項華忍不住又開口:「要不要——嗚——」未盡的話語全落人冷樗的大掌中,讓人聽不出他原想幹嗎?
似乎感受到他哀怨的眼光,冷樗只是淡淡地解釋:「意磊姑娘在涼亭裡。」
四人的目光這才全望向涼亭內的孤單身影。
「那……」項華將目光收回,望向另外三人。現在呢?
法觥歎了口氣地走向玄煬:「我們替你守著,下去吧!自己小心點。」
沒開口的玄煬只是以行動表示,幾個起落後他已無聲地站在涼亭邊。
他終於見到了自己思念已久的人兒了。才幾日不見,她竟憔悴了不少,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磊兒。」這輕輕地一聲道盡了他這些日子的想念。
陳意磊聞聲一僵,顫顫地輕喃:「不可能……不可能的,是我太想他了,他……他不可能來的。」
捂著耳朵的她全然沒想到,她的自言自語竟奇跡似的撫慰了玄煬這些日子以來的煩躁與不安。呵……她也是想他的啊!
依然無聲地,他踏入涼亭走到她的身後,傾向她的耳際再輕叫一聲:「磊兒。」
「錯覺,錯覺,一定是錯覺!」她一定是想他想瘋了,才會不僅耳朵產生幻聽,就連捂著耳朵的手也產生了錯覺,感受到言語時的熱氣。
熱氣?!
陳意磊驚訝地張大了眼睛,倏地猛然回頭。
「啊——」所有的驚叫聲全部落人玄煬既狂猛且多情的深吻之中。
他輕輕扳轉過她的身子,以雙手摟抱住她的腰身,密實地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裡,不斷地在她溫軟的朱唇上輾轉吸吮,烙下心中對她的思念與愛意。而陳意磊也不自禁地踮起腳尖,環摟上他的頸項,緊貼著他的身軀,滿心只想汲取他比酒還濃烈的熱切。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玄煬放開了她,乍然中止的激情使得兩人仿若缺氣般猛烈地喘氣。
輕喟一聲後,他慢慢低下頭去,以熨燙的溫柔在她頸邊磨蹭著。
「唉!我該拿你怎麼辦呵?」單單一句話就把他內心藏匿許久的情潮全部述盡。
但這全然溫柔的愛語卻也雷鳴般地將陳意磊敲醒。她驚惶地推開了他,雙手環抱住自己:「我……我……」輕顫的雙唇微微張開,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
「別哭。」玄煬上前一步,想將情緒瀕臨崩潰的她再度擁人懷中,卻見她因他的上前而頻頻後退,這才意識到她的異常,「怎麼了?」
「你……不該來的。」鼓起勇氣,陳意磊開口道。
「不該來?我不該來?!」對於她的反應,他簡直不能相信。
「沒錯,我……我都要嫁給玄炅了,該……避嫌的。」是啊!自她答應了這樁婚事後,她便是玄炅的人了,這道理……她懂得。
「你真是答應了?我以為……你……」他又以為什麼呢?!
「沒錯,我答應了。」瞥開眼,她故意漠視他眼底的驚愕與受傷。
「不准!我不准你答應這婚事。」玄煬神情有些狂亂地上前,緊抓住她的雙臂,狂猛地叫道,「那我呢?你置我於何地?」
「你……你……就像我的兄——」
「不是,我不是你的兄長,我才不願做你的兄長!」見她臉色青白且倉皇,玄煬強迫自己壓下怒氣,「我怎麼對你,你會不知?我等著你長大成人,做我的妻啊!」凝望她的黑眸含滿了千言萬語。
「我……你……」
不是沒猜想過他的心意,也知道自己是真的愛慘了他,希望他能愛自己的心願也在心底許了又許,可……怎麼是在這個時候實現呢?
這是怎麼樣的一種心情啊?!既驚喜也悲哀,她對自己的處境已是全然的無助與絕望了。輕閉上雙眼,她不願再對上他滿眼的愛意。
「太遲了!」陳意磊悠悠地輕喟出聲。
「不遲,只要你願意,我現在就帶你走。」她這輩子,他要定了。
「不行!」一聽到他要帶自己走,陳意磊斷然地拒絕,她用力掙開他的禁錮,「我不會跟你走的。」為了他,為了顓頊王府,她說什麼都不能心軟。
她不能讓他成了他們家族裡的千古罪人,她不能!
「為什麼?磊兒,別告訴我你是為了那些富貴浮名,我不會信的。」他不相信她是那種貪圖富貴榮華的女人。
「你……你……」怎麼她好不容易想好的理由,竟被他輕易地點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