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艾佟
歎了口氣,朱薏歆幽幽地說道:「凡哥,如果可以經由時間來淡忘對某個人的思念,我想,不管我待在哪裡都是一樣。」認識禹凡的人都會認為他是一隻披著銀白色皮毛的狐狸,陰冷的外表讓人不寒而慄,詭詐的頭腦教人捉摸不定,以退為進,迂迴而前,他是一個很懂得耍計謀的人。就好比一會兒之前,他還輕輕鬆鬆地告訴她,他不會追問她,可是這會兒,他已經拐個彎,讓她自己非得從實招來不可。
瞭然地看著朱薏歆眉宇間的愁緒,禹凡銳利地反問道:「你真的想忘?你真的忘得掉嗎?」
「我……」對於她生命裡惟一有顏色的一段記憶,她真的想忘,也真的忘得掉嗎?不,她忘不掉,一輩子也忘不掉……走到朱薏歆的面前,禹凡輕拍著她的肩膀說道:「薏歆,凡哥不是告訴過你,放不開的東西,就是不擇手段也要想辦法擁有;非得放棄的東西,是一絲一毫都不能留戀。」
「凡哥,我……」如果這份感情可以輕易地說「要」或「不要」,她的心裡就不會有那麼痛苦的掙扎、猶豫。
「想開一點,要不然,不論你願意與否,凡哥都會把你送到加拿大。」對他來說,任何事情只有「要」或「不要」,沒有「做得到」或「做不到」的問題。
輕輕地點點頭,朱薏歆莫可奈何地道:「我知道。」
「明天開始,我要看到的是原來的朱薏歆。」丟下最後通牒-禹凡頭也不回地朝著室內走去。
看著禹凡消失在玄關,朱薏歆沉重地凝視著零零落落散置在夜空裡的星光,過了今晚,她將回到那個一板一眼,沒有快樂也沒有悲傷的朱薏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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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我家住在陽明山,我的名字叫作……」
「藍思圻!」瞪著屁股大刺刺地坐在樓梯扶手上的寶貝女兒,孫以玲大聲地怒吼道,「我告訴你多少遍,下樓的時候,要用走的,不要用滑的,你為什麼老是講不聽。」
咻!安全地降落在孫以玲的面前,思圻嘻皮笑臉地說道:「媽咪,怎麼了,一大早就發那麼大的脾氣?」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孫以玲,思圻接著靠在孫以玲的耳邊,曖昧地說道:「該不會是……昨晚爹地他對你摧殘得不夠火熱吧!」
狠狠地拉住思圻的耳朵,孫以玲咬著牙道:「藍思圻,你就不能像個淑女,說話好聽一點、舉止端莊一點嗎?」
雙手抓住孫以玲的手臂,思圻小心翼翼地將它移開耳朵,然後笑咪咪地說道:「媽咪,你要看開一點,有些人一生下來,就注定當不成淑女,就像你……」咚!
躲過孫以玲揮向她的魔掌,思圻往下一坐,安穩地坐在樓梯的台階上。搖著頭,思圻語氣沉重地感慨道:「媽咪,你知不知道,你是一個很不能接受現實的人?」
別人家的女兒乖巧、文靜,而她生的女兒卻像個噩夢,這是什麼道理啊?腳一跺,轉個目標,孫以玲怒氣沖沖地對著客廳正蹺著二郎腿看報紙的丈夫嚷道:「藍益祥,你就不能說說你的寶貝蛋嗎?」
可憐的媽咪,鬥不贏她,就拖她爹地下水!唉!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患難見真情」嗎?
雖然清楚女人之間的戰爭,聰明的男人要視而不見,可是,被老婆大人點到名字,想裝聾作啞視而不見那是絕不可能的事。莫可奈何抬起頭來,藍益祥看著無辜地跟在太座身後的思圻,佯裝嚴肅地訓道:「寶貝蛋,都二十三歲的人,不要還像個長不大的小孩,蹦蹦跳跳的,一點正經樣也沒有。」
翻了翻白眼,思圻嘟起了嘴巴啐道:「爹地,你真的是牆頭草呀!」
「牆頭草?」迷惑地眨著眼睛,藍益祥不解地念道。
往沙發上一倒,思圻氣定神閒的說道:「你不是常說年輕人就是要蹦蹦跳跳的,那才會有活力、有朝氣,結果……」慢條斯理地斜睨了一眼藍益祥,思圻搖搖頭,跟著一臉悲哀地歎息道:「唉!沒有原則的男人!」
「這……」傻呼呼地抓著頭髮,藍益祥淒慘地望向一旁的妻子、兒子,發出求救的信號,不過,只見孫以玲一副幸災樂禍地回視著他,藍思愷自顧自的埋頭處理他的公事。天啊!這是什麼家庭,一點相親相愛的互助精神也沒有!
收起他那狼狽的表情,藍益祥神情一正,擺出父親大人的姿態說道:「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樣子,否則,以後沒人敢娶你!」這年頭講的是自力救濟,妄想別人能夠雪中送炭,難啊!
說起結婚這檔子事,思圻馬上反應道:「有什麼關係,反正我也不想嫁人。」
懷疑地瞥了思圻一眼,藍益祥不以為然說道:「是啊!沒人追的時候,當然是不想嫁人,可是改明兒有人想要了,誰知道會不會婚都還沒結,就等不及住進人家家裡。」
「哈!好好笑的笑話!」一臉噁心地看著藍益祥,思圻假假地笑了笑,不屑地說道:「我又不是笨蛋,我幹麼傻得跑去結婚?一天到晚提心吊膽,就怕丈夫搞外遇,丈夫有了外遇,還得花錢找徵信社抓奸,這有什麼好玩的?」不是她對男人評價不高,實在是男人就是那麼糟糕!在「風?徵信社」待了一年,她見過的案子有百份之六十是跟「外遇」有關係,所以,像她這麼有智慧的女人,怎麼可能讓自己有機會變成「糟糠之妻」?
「藍益祥!」思圻的高論才落下,孫以玲馬上尖叫道,「你看吧!當初叫你別答應她去徵信社工作,你就是不聽,結果可好了,先是弄得自己女人不像女人,現在,還裝了這種不健康的思想,這像話嗎?」
只要跟藍家有點交情的人都會知道,藍家的一家之主——孫以玲最忌諱的就是「徵信社」這三個宇,當然,這三個字之所以成為她的夢魘,還不是托她寶貝女兒的福。
瞪了思圻一眼,藍益祥連忙地拍撫著孫以玲的背,陪著笑臉道:「太座,別生氣,小孩子嘛,還有機會再教育。」其實,真要追溯思圻到徵信社工作的責任,也不全是他的錯。因為「風?徵信社」的老闆是以玲的外甥,思圻的表哥,而思圻之所以會想到做這樣的工作,也是因緣際會。
「再教育?」提高嗓門,孫以玲氣呼呼地說道:「我告訴你,她要是可以再教育的話,我的頭就可以剁下來給你!」
不愧是她藍思圻的媽咪,真是瞭解她!
「這……」手足無措地看著孫以玲,藍益祥吶吶地說道,「太座,我喜歡你整個人,所以,你還是好好的把頭留在原地比較好。」
忍不住,思圻抱起肚子哈哈大笑。天啊!好蠢的爹地!
「自己闖的禍,你還好意思笑?」一直靜坐一旁的藍思愷,在聽見思圻那毫不節制的笑聲之後,終於開口打破沉默。
迅速地收住了笑聲,思圻無辜地吐了吐舌頭,安分地閉緊了嘴巴。若問藍家誰最疼她,誰又管得動她,不用考慮只有一個人,就是她唯一的哥哥——藍思愷。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只要是合理的事,老哥可謂是百份之百的支持,不過,一旦失了分寸,他可也比任何人都來得嚴峻。
摟著孫以玲的肩膀,藍思愷安慰道:「媽咪,別生氣了!思圻生性活潑,沒什麼定性,她現在還小,思想難免比較不成熟,再過個幾年,就不會有這樣的念頭,你就別放在心上。」
埋怨地瞅著製造出這場混亂還一副沒事人的思圻,孫以玲百般無奈地說道:「希望如此!」雖然心有不甘,不過,自己最得意的兒子都開口了,孫以玲也只好賣個面子,破「怒」為「怨」。
忽然瞄到自己放在茶几上的信件,藍思愷伸手拿起最上面的邀請函,將它遞給藍益祥,說道:「爹地,翟董事長下禮拜天過五十歲大壽,我們都在受邀之列,可是,我到德國的飛機正好是下禮拜天,所以,就請你跟媽咪幫我帶份禮物。」
「不行!」藍益祥還來不及表示,孫以玲已經搶著道,「下禮拜六,你爹地要帶我去日本度假。」
「太座,我們……」
連忙摀住藍益祥的嘴巴,孫以玲斬釘截鐵地搖頭道:「這可是我等了大半輩子的二度蜜月,說什麼都不能取消!」
「媽咪,」接到藍益祥投來的暗示眼神,藍思愷趕緊接口遊說道:「翟董事長第一次開放『黑峰別居』對外宴客,我們若是沒人出席的話,那就太失禮了。」
「我不管!平時你爹地跟你為公司忙得不分晝夜,沒時間陪我,我都可以由著他,可是這一次的蜜月旅行,我絕不延期!」遮著耳朵,孫以玲一副沒有商量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