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夕歡
楔子
李妍妍開心地坐在巴士裡,閉上眼,思索著週末十七歲生日Party的安排,臉上漾出幸福的笑容,完全沒有注意到,車窗外,一輛大貨車正橫衝直撞地向她所搭乘的巴士駛來。
轉眼間,大貨車已狠狠地撞上她所乘坐的巴士……
在巨大的撞擊後,李妍妍難受地睜開眼,卻發現周圍的一切都變了!
黑色旋風將她緊緊包圍,觸目所及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耳邊聽到的只有陣陣風聲,她整個人正往下陷落。
「哇——啊——」她止不住地尖叫,而陷落的速度越來越快,猛烈的旋風吹得她面頰好痛。
「救命啊——」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在黑暗中用力地、拚命他尖叫,藉以發洩內心的恐懼。
誰能好心的告訴她,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呀?
本台最新消息:今日上午十點三十分,成阜路段由北向南處發生重大車禍,一輛貨車與巴士相撞,一人當場死亡,死者名叫李妍妍,現年十七歲……
宋朝,太平興國四年秋,百姓安居樂業,商賈往來貿易,一片繁榮景象。
洛陽素有「九州腹地」之稱,兩岸築砌堤防,遍棺花草樹木,清風徐來,碧影婆娑,景色宜人。
每逢夏秋,夕陽西下,彩霞滿天,洛水河畔,遊人如織。
對於紳士土豪,這時本該賞花作詩、高談闊論、醉生忘死……然而在上官府裡,上官老爺和下人們卻都急得團團轉,只因為上官老爺新納的第七個小妾上官徐氏就要生了。
上官老爺名叫上官宣,是洛陽一帶的土財主,靠著祖上留下的百畝田地收租過活。
人家說富不過三,上官家到了上官宣這一輩,正好是第三代。
好似為了應驗這句話,從小沒吃過什麼苦頭的上官宣,擁有富家子弟的所有惡習,吃、喝、嫖、賭樣樣精通,除此之外再無所長。
喜好漁色的上官宣最缺不了的就是美色,前前後後已有七個小妾、八個侍妾,還玩弄了九個丫環,洛陽城內大小妓院更是他整日流連忘返之處。
說起上官宣的第七個小妾上官徐氏,原本是私塾先生的女兒,後來家道中落,為了給父親看病、給弟弟上私塾,不得不把自己給賣了,妙齡少女就這麼配了個年紀足以當她父親的男人。
這徐氏長得倒有幾分姿色,要不上官宣也不會願意出一百兩銀子買下她。
只是時日久了,家花不如野花香,野花不如偷著香,整日滿臉愁容的上官徐氏很快就被流連妓院的上官宣給淡忘了。
如果不是上官宣想要個兒子,原本已不受寵愛的上官徐氏,仍會繼續無人理睬。
「啊——啊——啊——」房裡,傳來上官徐氏一陣陣痛苦的叫聲。
由於母體過於虛弱,導致早產,情況非常不樂觀,產婆雷憂心忡忡地表示,胎兒可能不保。
門外,所有人都焦急的等待著,包括上官宣的各房妻妾們,因為上官徐氏如能順利產下一子,那麼她的地位將會有巨大改變。
「嗚——哇——」房內傳來嬰孩的啼哭聲。
生了!生了!所有人都面色緊張地等待最終的結果。
「恭喜上官老爺、賀喜上官老爺,生了個小姐。」產婆汗流滿面地從房內走出。她雖然口頭上說著道喜的話,但是笑意並未傳達到臉上。
誰人不知重男輕女的上官宣,一直盼著這胎能生個少爺?
「哼!又是個賠錢貨!」果然,上官宣一聽是個女娃,不高興的甩給產婆一兩銀子後,轉身就走了。
其他人也一哄而散,只剩下房內剛生產完的上官徐氏和孩子。
「哇——哇——哇——」剛剛出生便無人照顧的孩子哭著、鬧著,像是抗議什麼似的。
李妍妍不敢相信,這一切竟發生在她的身上——
她,一個十七歲蔻年華的少女,如今卻成了個剛剛出生的小娃娃?!
老天,這是怎樣的烏龍事啊!
她一邊放聲大哭,一邊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擦去臉上的淚水。瞅著自己一雙好小好小的手掌,她的淚水愈發掉個不停。
儘管她如何不願相信,但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的確確是「投胎」到古代來了!
說是「投胎」並不十分正確。畢竟她沒有下地府,也沒喝什麼孟婆湯,她只是被吸入黑色旋風之中,然後靈魂便莫名其妙地進入這個小娃娃的軀體裡了。
這算什麼?靈魂交換嗎?以前看電視劇時,她從沒想過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只是簡單的靈魂交換到古代也就罷了,可瞧瞧她現在的模樣,她竟然還進入了一個小孩子……不,是嬰兒的身體裡,使得她什麼也幹不了,只能躺在床上哭。
嗚……可不可以不要咩?她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新新女性,怎麼能在這個沒有電腦、電視,更沒有女子地位的古代活下去啊?
「嗚……哇……」她該怎麼辦啊?
李妍妍傷心地哭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人來抱抱她,安慰她一下。
她望向旁邊那位面色枯槁、應該是她母親的女人,女人還是昏昏沉沉地睡著,屋裡除了她們倆再無別人。
看來她還是休息一會兒好了,要不然哭啞了嗓子,也沒人知道。
事已至此,只能隨遇而安了。她感覺好累、好想睡,先睡一下下吧……
第一章
宋朝雍熙三年秋。
夜晚,繁星滿天,秋意瑟瑟。
上官府裡西邊荒涼的小院子內,坐著一個小女孩,她雙手捧著臉仰望星空,滴溜溜的大眼透露出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成熟慧黠。
李妍妍……不,她已「重新做人」,現在應該叫她的新名字——上官羽夢。
「上官羽夢」這個名字是她自己起的,本來她那個悲傷過度、了無生趣的娘上官徐氏,給她起名叫「上官無夢」。
天啊,她已經夠不幸跑到這個見鬼的年代來投胎,作啥還像嫌她不夠倒霉似的,要給她起一個聽來就很可悲的爛名字?幸福不是要靠自己去創造的嗎?
所以,私底下,她給自己改了名字,反正上官徐氏也不關心她叫什麼。
她投胎的第一年,比她想像的還要糟得多。
她整天只能躺在床上,喝著這輩子、下輩子都不想再喝的乳汁,聽著上官徐氏整日的嘮叨和哭聲,根本就不能靜下來好好思考,就連她是到了啥年代都搞不清楚。成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嘛!
第二年,日子就過得好多了,可以出了屋子在院裡逛逛。
她終於知道她到了宋代,並開始從旁人那裡學習文言古語,和家中的每個人打招呼,努力適應古代的生活。
然而,儘管她積極地想融入這個家庭,卻發現她仍被排斥在外。
在這個重男輕女的家庭裡,女孩是不受重視的。
在這裡,她是孤獨無援的,沒有人關心她、在乎她,包括她那個從沒有盡過半點作娘責任的上官徐氏。
徐氏還是個少女時,迫於無奈賣身給了上官宣,生了孩子以後,上官徐氏整日混混沌沌,時而清醒、時而瘋狂,怎麼可能教養孩子?
半年前,上官徐氏終於瘋病發作,撞樹而亡,結束了悲慘的一生。
自從上官徐氏死了以後,上官羽夢的生活就更艱難了。
雖說她是上官府的小姐,但下人們都是看主子的臉色行事,誰得勢、誰不得勢,心中十分清楚。因此,縱使她居住的小院裡雜草叢生,也不曾見人打掃;而她吃的飯菜更是上官宣和美妾們的殘羹冷炙。
如今,她已經七歲了。由於營養不良,她長得瘦瘦小小的,並不好看,只有那一雙明亮有神的大眼睛,為她增添了幾分顏色。
為了能離開這裡,上官羽夢節省下到手的每一個銅板。上官宣唯一盡到為父責任的地方,就是每月都會發給她微薄的零花,雖然它少得可憐。
驀地,她聽到草叢間傳來一聲低低的呻吟,不由得毛骨悚然。
大著膽子,她緩緩向草叢中走去,雜草地鋪滿了層層落葉,一名黑衣少年正躺在其中,口中發出微弱的呻吟。
看到有人出現,黑衣少年警覺地想站起身,無奈力不從心,又跌回到草地上,還撞痛了傷口,然而他卻緊咬牙關,一聲不吭。
上官羽夢好奇地打量著那名黑衣少年。
他長得一副酷酷的樣子,高高的個子,初看他的容貌只是中上,但是五官相當深刻,下顎緊繃顯得非常堅毅不屈,線條分明的雙唇充滿了冷峻的魅力,十分耐看,而且以二十一世紀的眼光來看,他的身材還很棒哩!
她忘了該有的危機意識,呆呆地瞅著黑衣少年,雖然她現在只有七歲,但心智已到了懂得欣賞帥哥的年紀!好一會兒,她才回過神來。
想起他是個身份不明的危險人物!她小心謹慎地走到他面前,蹲下,雙眼瞪大地看了他好一會兒。
他警覺地看著她,保持緘默,但她可以感覺出他身體的僵硬,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