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柯怡
〞憐薇,我可憐的女兒。〞
可憐的女兒!
她輕扯著嘴角?任由哀澀的淚水沿頰滑落。
爹地,如果你還在世上,當你知道你犧牲了自己的女兒而想保住的兒子,到頭來卻被對方收養,然後教導成一個野心勃勃,想奪取你設計的那個晶片好統治全世界的事實的話,你會做何感想?
你寶貝的兒子處心積慮的要殺了你可憐的女兒!
呵!手足相殘,多麼精彩的畫面,可惜你看不到了。她淒迷地笑了笑。
你一死百了,而留下來讓她承擔的竟是這麼殘酷的事實,爹地,你是否太狠了點?
你地下有知的話,你猜猜,先下去陪你的,是你的寶貝兒子?還是你可憐的女兒?或者,他們會同時間下去與你做伴?
猜猜看嘛!誰會先死?
到底誰會先死?
第四章
萬俟烈一踏進房間見到的就是這副景像,望著雲憐薇一臉生不如死的痛苦表情,他的心沒由來地猛烈一縮。
她滴下的淚水像把火,燒痛了他所有的知覺。
她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她又為什麼會露出那種哀淒的表情?
他無聲地走向她,從她身後伸出雙手,從她的腰際將她整個人攬入懷裡。
〞你怎麼了?〞他溫柔地詢問。
他的擁抱讓她直了身子,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竟沒發現他的到來。
她掙脫出他的懷抱,轉身拿起擱在床上的外衣穿上。
他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的動作,黑眸緊緊鎖住她的,〞你哭了。〞
〞沒什麼。〞她抽回自己的手。
〞你不是〞神偷〞裡最堅強的那個嗎?什麼事才會讓你哭的那麼傷心?〞
〞沙子跑到眼裡罷了。〞她隨口亂扯。
頓了一下他才又開口:〞別當我是傻子,房間裡頭哪來的沙子?縱使要敷衍我,你好歹也想個比較合情達理的謊言。〞
〞不干你的事。〞收起悲傷的感覺,她再度恢復平日的冷淡高傲。
看了她一眼,他緩緩地說著,〞你知道我父親叫什麼名字嗎?〞
美眸冷冷的掃向他,〞什麼名字?〞
〞萬俟和。〞
聞言,美眸急竄過一絲震驚的光芒,事情怎會這麼巧的!
是了,他們都姓萬俟,她當初怎會沒有聯想到這層關係?畢竟姓萬俟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
〞你認識我爸?〞他故意這麼問道。
收起驚愕的眼神,她快速地垂下眼簾,掩飾內心的恍然,〞不認識。〞她謊道。
〞是嗎?〞他冷嗤了聲。
〞是不認識。〞她再次強調。
〞你知道嗎?雲這個姓其實也蠻少見的。〞
她謹慎地瞪著他,〞你想說什麼?〞他知道了什麼?
他聳了聳肩,〞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你的姓讓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件事。〞
〞什麼事?〞
〞你想聽?〞
〞想。〞
他點頭,看透她的心思,〞我爸是某個黑道組織裡的一員,他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如果我沒記錯,他叫雲盛然,也是一名非常有名的醫生,同時他也是一名科學家,聽說有一天他發明了一個很特別的東西,可以當殺人武器,也能當救命神丹,不過想拿這個東西來殺人的比救人的還多,所以他發明這個東西根本是為自己全家惹來殺禍。〞
他知道,他居然知道這件事!
〞然後呢?〞她故作鎮定地問。
〞然後他當然被殺死了,他老婆也死了。〞
她記得那一幕,一大群人闖進屋內,殺了她母親,而他的父親抱起她,頭也不回地直衝出屋外,跑到巷口,他急忙招了輛計程車,把雲憐薇塞進去,自己也要進去之前,回頭看了後頭的追兵一眼,眼見他們就要追上自己,他趕忙關上車門,從口袋掏出一疊錢,不及細數就全丟給計程車司機,然後交待司機送她到警察局去,更交待她無論如何都不能告訴任何一個人,晶片的藏匿地點。
計程車開走後,她從車窗看見她的父親被好幾個追殺他們的人用槍掃射,後來整個人就倒在地上,沒再起來過。
那是她最後一次看見她的父母。
看見父親倒地的那一剎那,她知道她的世界已經全部瓦解,過去一家和樂融融的日子將不再,她只剩自己獨自一人,因此她必須要堅強,她要堅強!
後來她獨自在街上流浪,直到她經過一家孤兒院前,孤兒院裡的院童正在玩球,不小心把球丟到了外頭,球滾到她面前,一名小女生走到鐵門前,隔著鐵門希望她把球丟還給她。
她撿起球看了她一眼,突然想到,她可以加入他們,至少在這裡有伴,有房子住,也有食物可以吃,所以她便進入了這家孤兒院,她也就是在這裡頭認識了嫘姒娃及君少娘。
回憶起過去的種種一切,已止住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她握緊了拳頭,眼底閃著傷心、憤怒交錯的光芒。
他走到她的面前,把她緊握的手扳開。
她倏地抬起頭瞪著他。
〞我爸就是搶走你哥,急欲奪取那塊晶片的那個黑道組織的一員,但他無力救你們全家,他非常遺憾,所以他在臨死前,他對他從小就開始訓練到大的唯一兒子交待過,無論如何都要找到被雲盛然送走的女兒,然後從她身上拿出當初他放在她身上的那塊晶片,毀滅。〞
〞毀滅?〞她看著他,〞毀滅之前也要能拿出那塊晶片,但你知道要如何取出那塊晶片嗎?〞
他皺起眉頭,〞這個我就不曉得了,因為我爸來不及說出方法就死了。〞這是事實。
她嗤笑一聲,扯著譏誚的嘴角說:〞廢話。〞
〞那你說,要如何取出晶片?〞他父親連晶片是放在雲憐薇身上哪一個部位都還來不及講,因此他也不曉得晶片真正的藏匿處。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雲盛然的女兒。〞她迴避他的問題。
〞你不是?〞
〞我的身份證上,父母欄填的是不詳,我怎麼會知道我的父母是誰?〞
〞雲盛然的女兒那時五歲,五歲的小孩多多少少對一些事存有記憶,更甭論他的女兒是一個有過目不忘能力的天才,再加上父母慘死的鏡頭,我不相信她忘得了。〞黑眸從沒離開過她臉上。
她是忘不了,所以她這些年才會活的那麼痛苦!
〞你對我說這個是什麼意思?〞她冷冷地質問他。
〞什麼意思你懂,你就是雲盛然的女兒雲憐薇,你的名字甚至連變都沒變過,你騙不了我的。〞
〞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的是,也許我和他的女兒只是恰巧同名罷了。〞她死也不會承認這件事。
〞你剛才說的話都表明了你的身份,你再狡賴也沒有用。〞
〞事實勝於雄辯,我懶得再和你爭這個無聊話題。〞
〞你要逃避到何時?我說過我會幫你的。〞
她大大地歎了一口氣,〞萬俟烈,我真的不是雲盛然的女兒,你搞錯人了。〞
〞面對我,看著我的眼睛,把你剛才的那句話再說一遍。〞他霸然地命令道。
〞你無聊。〞她不理他,轉身就要離去。
〞你不敢。〞
〞我只是不想做無聊的事。〞她不會中激將法的。
〞笨女人,我說過我會幫你,難道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他低咒出聲。
沒人幫得了她的,這件事除了她自已,任何人都幫不了,她心澀地忖度。
是了,除了她自己,沒人幫的了深夜二點,雲憐薇捧著兩杯她剛泡好,熱騰矚的咖啡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萬俟烈從一堆彷彿永遠處理不完的文件堆裡,抬起頭看向她,〞你還沒睡?〞
〞睡不著。〞她遞了杯咖啡給他。
〞謝謝。〞他接過輕啜了一口,〞嗯!好喝,你泡咖啡的技術很好。〞
〞你好像很忙。〞
〞開公司做生意免不了如此。〞
〞你開的公司很大嗎?〞她到現在還不曉得他開的公司叫什麼名字。
〞不小。〞他有所保留地道。
她點頭。
〞你為什麼睡不著覺?〞他放下咖啡,繼續處理他的文件。
〞心煩。〞
〞我早說過要幫你忙,你不肯,當然煩了。〞他頭沒抬,一心二用地回她話。
她蹙眉,〞別再提這件事好不好?〞
〞隨你,反正我無妨,因為會心煩而導致睡不著覺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我是那個巴不得能立刻跳上床睡覺的人。〞
她對他皺皺小巧的鼻子,〞活該。〞她幸災樂禍地哼了聲。
黑眸冷冷地斜睨向她,〞再說一次。〞他低沉沉地開口。
〞你想幹嘛?〞雖然他說話的語氣沒抬高或降低,但她還是敏銳地察覺他的心情有些變動,她忙閃到老遠去了。
焦距又移回文件上,彷彿事情不曾發生過,〞沒想幹嘛。〞她還是這麼怕他。
怪人!她在心中啐了聲。
〞回房間去等我,我等下就過去。〞他又道。
〞你不是還忙得很?
〞等下再做也行。〞
〞什麼意思?你為什麼現在不做,要等下再做?〞她的腦筋還沒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