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香凝
「這——這種事,婚姻大事豈能兒戲?況且你是——是將來要登基的皇太子,豈能任性妄為、信口允婚?」葵夫不是沒有想過她和李儇之間將來的發展,只是進展的速度超乎她所能反應的迅速,一時令她有些措手不及。況且若是李儇只是為了救她而假意允諾,或是事後基於道義娶她,這都不是她希望的。「若說殿下壓根只是把葵夫當好友的話,還是算了吧。」她所希望的是……李儇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堅定說道:「我承認在遠征吐谷渾時,的確只是把你當成心腹好友,真正察覺到對你有超乎尋常的感情是在回京後的那段時期,就連我自個兒也不明白這事是怎麼發生的。」他又把臉貼近她一些,苦笑道:「難道你還瞧不出來,現下我正瘋狂的迷戀著葵夫你哪。」他立刻又正色道:「總之不管你願不願意、同不同意、答不答應,我是娶定你了。」
葵夫美目圓睜,緩緩說道:「你也未免太過霸道了。」
「你早該知道的。那麼、如果你不反對,我現在可要動手了。」
只見葵夫的嘴形緩緩動了動,聽不清楚她究竟說了什麼。
「這算是默許嗎?」李儇看著昏迷的葵夫苦笑道。
葵夫足足昏迷了四天,這之後傷口的癒合情況還算不錯,也許再過個兩、三天她就能下床了。
「撿回一條命算你命大。」李儇這幾天一直喋喋不休的責備她過於輕率的舉動。
起初葵夫聽說這幾天來全是李儇在照顧她,心裡還有些感動;可是自她醒後,同樣的話她連續聽了三天,她也有些不耐煩的回道:「是,下次不敢了,可不可以請殿下停止訓誡了?」
「還有下次?」李儇端了藥湯遞給葵夫。「這次回去以後,不管誰說什麼,我都不會再讓你領軍出征了。」
「什麼!?再怎麼說,我也是堂堂的龍驤將軍,就這麼抹煞我的存在未免太——」
「還真敢說呢,不知道是誰丟下將軍的頭銜不告而別,失蹤了將近一個月,最後竟是扮了女裝潛伏在宮中啊?」
「什麼叫扮女裝!」葵夫脹紅了臉。這三天李儇和她獨處的時間很多,兩人幾乎整日在閒聊,葵夫不知道是誰透露了她的行蹤給李儇,反正事到如今她也沒啥好隱瞞的,自是對李儇所有的疑問據實回答。可是……「我原本就是女——」
「噓。」李儇連忙以食指封住葵夫的唇。「你可以不用大聲嚷嚷,我比誰都清楚你是多麼完美無瑕的絕代奇女子。」
「你還真敢說。說這些肉麻話你就不怕咬到舌頭?」葵夫羞紅著臉,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立刻讓她鑽進去。這幾天李儇說話愈來愈肆無忌憚了。
「沒想到你這麼關心我,真令人感到窩心。」李儇促狹笑道。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葵夫發現與李儇的口舌之爭她怎麼也佔不了上風。
「我最討厭只會花言巧語、油嘴滑舌的傢伙。」
「別忘了你已答應要嫁給我,現在後悔太遲了。」李儇溫柔的捧起葵夫的雙頰。
「誰答應你來著?」葵夫難為情的撇過頭。「我怎麼不記得有過這事。」
「你不記得?這是說就算我另娶他人也無妨嘍?」
「李昭明你——」葵夫左手抓起放在枕邊的佩劍就擲了出去。
「啟稟殿下、伍將軍,朝中派出八百里急使送來緊急——」捧著公文走進來的守營官,一進門就只見長劍「咻」的一聲插在營門口的柱子上。守營官嚇了一跳,連忙跪下,驚惶失措的討饒道:「屬下無意觸犯將軍禁令,只因事態急迫,尚請將軍饒恕下官無禮冒犯。」
「這——這次就免你刑責,急件呈給殿下就速速退出吧。」葵夫瞪了忍俊不禁的李儇一眼,尷尬至極的搪塞了幾句。
「謝將軍。」守營官慌忙退下。
李儇收了笑意打開了密函。
「有什麼大事嗎?」葵夫問道。
「單斌傳來捷報,吐谷渾殘黨已向我朝稱臣。」
「不愧是大哥。」葵夫看著李儇,不安的問:「看你的樣子消息不只一件吧?」
「父皇的病情有好轉的情形,已經開始和右相商議國事了;換言之,等我們一回京以後,我就不必再代理父皇處理政務,可以落得清閒了。」李儇走到葵夫床沿坐下,溫柔的笑道:「這樣一來,我們可就有更多時間處理你的事了。」李儇優雅的笑著,並將她的憂慮輕柔的以吻封住。
第八章
「名單中的所有人都邀請了吧?」皇太后在孫女的陪伴下,游賞著御花園。
「全照皇祖母的意思辦了。」決明笑答。「皇兄也傳來消息,一個月內就班師回朝,這時機選得可真是太妙了。」
「這是天意呀。」太后開心的盤算著。「這次,不管儇兒用什麼說詞迴避,哀家都要他無言以對,定下心迎娶妃子。」
「美其名是為恭賀皇祖母壽誕而舉行的『百花盛宴』,為此邀集了京中及附近數州的名門千金、閨閣佳麗齊聚一堂,實則是要讓皇兄選妃,這真是高招呀。」決明在知道李儇肯定選不出人的情況下,還興致勃勃的進行這件差事,為的就是希望這招撒手間能促成李儇早下決心向「她」求親。瞧,她是多愛護哥哥的好妹妹啊。
「是啊,這次不許讓他再以『沒有意中人』的理由推辭;哀家就不信百來名才貌出眾的佳麗中沒他看得上眼的。」斐若芹越想越開心。唉,她真想早點抱到曾孫呀。
祖孫倆談笑風生,走著走著便來到了華陽殿。
「殿中尚有燈光透出,致遠這孩子,老是只顧工作,自己是御醫,卻不曾好好管管自己的身子。」斐若芹嘮叨念著,向華陽殿走去。
「哇,真是栩栩如生、傳神極了!」千日讚賞著。「真不愧是當代仕女圖第一名家,薛大人真是厲害。」
「千日姑娘太過獎了。太后命我繪製各家千金人像,雖然我都是與她們會面後,在有人物可臨摹的情況下完成了不少幅畫,但憑心而論,那些全比不上這幅只匆匆一瞥而畫出來的傑作。我想,裴太醫是如今唯一能收下這幅畫的人了。」薛子琰開口道。
「信綾姑娘到底何時回來呢?宮中少了她還真是令人感到寂寞啊。」千日歎口氣後問道。「斐太醫可以稍微催促她吧?大伙都很想念她呢。」
「千日姑娘,本官哪有那麼大的影響力呢。」致遠笑道。「她想要怎麼做都是她的自由呀。」
「您不是信綾姑娘的父親嗎?您一句話,她哪敢不從?
「你怎麼知道她是我的……?」致遠不禁被千日的話給嚇了一跳。當初為了讓葵夫有一天離開宮中時,能完全不留痕跡,他和葵夫見面時,若有外人在場,一律以宮女和太醫的名號相稱,越多人知道他和葵夫的關聯,恐怕會牽扯出麻煩。他也只在那時想引薦葵夫給薛子琰認識時說過,怎麼現在千日會知道?他驚慌的看向薛子琰。
子琰搖了搖頭。他明白這事的嚴重性,不會不顧他所尊重的裴太醫父女性命而逕自洩密。
「哎呀,你們私底下不都是這麼稱呼的嗎?這在大伙間早就是公開的秘密了。」
致遠臉色發白,勉強擠出笑容。「千日姑娘,這些話絕不能說給外人聽……」
「您放心,我們知道分寸的,大伙不都守口如瓶?您瞧,至今沒有任何關於這事的風聲流出宮外不是?」千日歎了口氣:「說真的,大伙都挺同情裴太醫呢。」
「同情?」
「是呀,說真的,信綾姑娘是您的私生女吧?」千日頗為自豪自己的洞悉能力,便原原本本的將自己的歸納結果給一古腦兒的說了出來。「您也不用瞞了,信綾姑娘的身家紀錄完全不詳,宮人簿中並沒有登錄『裴信綾』這個名字不是嗎?想必是裴太醫您思女心切,讓她假扮宮娥,偷溜進宮好讓父女相會對不?」
「這……」致遠不禁有些佩服千日,看不出她的腦子轉得挺快的嘛。這番說詞的確是當初他拿來應付薛子琰的,自是不得不認帳。
薛子琰還正低忖著要怎麼開口以解心中疑惑,不料房門突然被撞開,一個他們意料之外的人闖了進來。
「太后。」
「皇姨娘……」致遠完全不敢去猜想,皇太后到底在門口聽到了幾分他們的對話。
這下該如何是好?若是只有他一人獲罪也就罷了,怕的是這位嚴厲的姨娘不知會怎樣對待至今幫過他和葵夫的其他宮女們。
「千日,方纔你所言是否屬實?」斐若芹大喝一聲,嚇得千日連忙跪下,支支吾吾半天仍說不出一句像樣的話。
「太后請息怒,此事……」薛子琰企圖緩和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