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墨菲
「少爺!小心!」千鈞一髮之際,何爸衝了過來,大叫一聲,並將紀路可推倒。
黑衣人看見兩人倒地後,馬上駕了一輛車逃離現場。
「何爸?」紀路可讓何爸重重壓在地上,他推了推身上的何爸,心知不妙,趕緊將他扶起身,「何爸、何爸,讓我看看,你傷得重不重?」
「唔……少爺……」何爸喃喃地喚了一聲。
紀路可發現自己的手上與衣服全沾滿了何爸的血,知道是何爸替他挨槍,不禁心痛萬分。
「何爸,你還好吧?你現在覺得怎麼樣?」紀路可問著何爸的同時,仍不忘打手機叫救護車。
「少爺……唔……」何爸嘔了一口血。
紀路可紅了眼眶,但是仍然力持鎮定,「何爸,你別說話,省點力氣,救護車很快就來了,你會沒事的。」
「我……呃…我不礙事,少爺,你沒事……沒事就好……呃……」
「何爸,不要說話,省點力氣……」紀路可輕輕摟著何爸,低聲哄著聲音有些沙啞哽咽。
一股前所未有的仇恨,在他體內快速醞釀,五里之外的人,都能清楚感受到他的殺氣!
「告……告訴何媽……我……我先走了……」說罷,何爸又嘔出一口鮮血後,便緩緩地合上了雙眼。
「何爸!何爸,你醒醒,何爸!」撕心的痛楚在他心裡蔓延,一股復仇的慾望,像沖天火焰般直燒向天際。
很快地,救護車與警車趕到,原本安靜的停車場頓時人聲鼎沸。
不久,新聞媒體也趕來了,甚至還有不少觀看的民眾。
何爸和紀路可被送上了救護車,這時他才發現他的左臂也受了槍傷,想是子彈在何爸將他推倒之際,擦過他的左臂。
方才來公司的路上,何爸還和他有說有笑,沒想到下一刻就發生這樣的事……紀路可痛苦地捂著自己的臉,遲遲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復仇的力量在他體內熊熊燃燒,紀路可深吸口氣,懷著恨意的眼神狠狠地射向遠方。
何爸,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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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紀路可的大力鼓勵下,夏秀玫心緒複雜地來到醫院。
她沒想到父親住的竟然是舒適的單人房,而不是四人,甚至是六人的病房,她不禁懷疑醫院是不是弄錯了?
她自己的家境她是知道的,這樣高級的單人病房,她家怎麼負擔得起?
問了醫院裡的服務人員,都說沒錯,她不禁搞糊塗了。
懷著忐忑的心情,靜靜地踏進父親的病房,撲鼻而來的是一股醫院裡特有的藥水味,緊接著她瞧見父親躺在潔白的病床上,左手與右腳裹著石膏,看來十分憔悴、無助,像是老了三十歲。
父親似乎正沉睡著,沒有睜開眼睛,她靜靜地坐在床邊的一把椅子上,一動也不動地望著他。
須臾,夏正原稍稍翻了身子,囈語一聲,「唔……」
夏秀玫立刻偎到病床邊,輕聲地問道:「爸,你怎麼樣了?」語音未歇,胸口已溢滿酸楚,她不禁哽咽了。
夏正原並沒有醒來,只是繼續囈語著。
「爸?」
「阿滿啊……阿滿……」夏正原身子不安地蠕動了下,嘴裡持續喃喃念著前妻的名字。
這回夏秀玫聽清楚了,心中緊緊一抽,眼淚隨即不聽使喚地淌下臉龐。他的父親在夢裡,居然……居然是喊著她親生母親的名字!
她不可置信地瞪著因睡不安穩而頻頻蠕動的父親:心緒複雜萬分,正當她準備搖醒父親之際,繼母張玉花提著一籃水果進了病房。
她一見到病床邊的繼女,不禁笑嘻嘻地打聲招呼:「秀玫啊,今天怎麼有空來?」
張玉花放下水果,趕緊拉她到一旁坐下。「來來,我剛剛買的蘋果,要不要我削一顆給你嘗嘗?」
面對繼母前所未有的友善,夏秀玫只覺很不對勁,她不禁蹙緊眉頭,冷冷地問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
張玉花笑容滿面,「還不都是托你的福?紀老闆不僅讓醫院把你爸安排到最好的病房,還替他解決了賭債,能找到這樣的男人,我說秀玫啊,你真是好命喔……」張玉花話聲裡充滿了羨慕。
夏秀玫恍然大悟,這一切,原來都是他安排的……
原來他是這樣地關心她,就連她父親的事情都已經暗中替她處理好了。
懶得與繼母解釋太多,她只淡淡地問:「爸的情況怎麼樣?」
「唉喲,我真是命苦喔,這老頭子怕是被人打傷了腦,半個多月了,也沒醒來幾次,在夢裡就直喊著那個短命女人……呃……不、不,我是說你媽的名字。」
張玉花自知失言,偷偷地瞄瞄夏秀玫的臉色,果然如千年寒冰般冷死人。
於是,她立即自打了一巴掌,「你瞧瞧我,講話真沒遮攔,我這個人就是直啊,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但可沒什麼心眼,你可別跟我計較啊,秀玫。」
夏秀玫冷哼一聲,抿著唇,不再言語。
張玉花繼續唉聲歎氣道:「唉,我嫁給你爸也有十幾年了,從沒真享過一天的福,那時你爸還是個公務員呀!
我原想,嫁個公務員,下半生也有個依靠,怎麼知道你老爸整天喝酒、賭博,最後工作也沒了,我為了撐起這個家,得四處給人打零工,還拖了個小的……唉……」
頭一次聽繼母心平氣和地談起她的心路歷程,夏秀玫除了面無表情地聆聽外,其實心中也隱隱惻然。
張玉花說著說著,竟哽咽了起來,「這十幾年來,日子再苦,我也沒走啊,還不是和盈如就這樣拖著?」
見她低頭掉淚,夏秀玫忽然發現繼母的頭頂不知何時生了許多白髮,曾經婀娜的身材也變形了許多,不禁欷噓不已。
說來,繼母對他們這個家也是有所貢獻,儘管記憶所及,全是她的打罵聲與冷嘲熱諷。
「你爸啊,本來一個好好的人,最後自己折磨成這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看啊,那是因為你媽走了之後,他的心也就跟著死了,才會到現在在夢裡還直念著你媽的名字。」
不習慣情緒外露的夏秀玫忍不住站起身來,再聽繼母這樣嘮叨下去,連她自己都想哭了。
「呃?」張玉花拭著淚望著她。
「我得走了。」夏秀玫語氣冷冷地道。
她一下子無法適應繼母的改變,也無法一下子就改變兩人間長年來的相處模樣,但至少經過今天之後,她對繼母與父親都有了另一層的瞭解與看法。
「秀玫,呃,那個……」張玉花欲言又止。
「什麼事?直說。」
張玉花趕緊道:「你妹妹盈如啊,好一陣子沒回家了,聽說和一個方老闆在一起,那個方老闆和那個紀老闆好像是認識的,這是我聽盈如之前講的,你要是見到你妹妹,叫她回家,好不好?」
夏秀玫淡淡地望了繼母一眼,那為人母的擔憂全寫在臉上,讓她不忍拒絕,「我會的。」
張玉花終於放心地笑了。「就拜託你了,你這個當姐姐的,就是比盈如懂事多了。」
頭一次聽到繼母稱讚自己,夏秀玫心裡還不是很習慣,只淡淡地朝她點頭道:「麻煩你好好照顧爸,我過兩天再來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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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離開醫院時,夏秀玫見到大批新聞媒體與救護車趕到醫院,正在納悶之際,候診室的電視已經有插撥新聞,她不經意地瞄了電視一眼,沒想到竟然看到一幕幾乎令她心跳停止的畫面!
電視畫面上紀路可一臉狼狽,頭髮凌亂,最令她心驚的是,他身上的襯衫竟然滿是血污!
「天哪!路可!」她驚叫出聲。
再仔細一看,電視上的醫院便是她現在所在的醫院,於是她趕緊奔到急診室,大批的媒體均被擋在門外,擠得水洩不通,夏秀玫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擠過人群,順利進入急診室。
才一進急診室,又讓負責維持秩序的警衛攔了下來。「你是什麼人?」
「我、我、我是紀路可的私人女友!」
「私人女友?」警衛皺了皺眉頭,從沒聽過這樣的名詞。
夏秀玫心急如焚,不想再和警衛囉嗦,忙道:「麻煩你讓我見紀先生,我、我真的是他的私人女友,不信你可以問問他!」
警衛瞧她說得認真,於是便放了行。
夏秀玫很快地奔到心裡懸掛的那個男人身邊。
他靜靜地坐在一旁,毫無表情,沒有了昔日輕鬆的面容,他正木然地捲起袖子讓護士替他打針。
「路可,這是怎麼回事?」她心驚地來到他身邊,握著他的手。
紀路可仍是一臉木然,許久沒有答話。
「何爸現在人呢?」夏秀玫握緊了他的雙手,雙唇顫道。
紀路可吸了口氣,終於出聲道:「還在手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