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拓拔月亮
FM046FM046FM046FM046FM046
亮竹坐在兩座緊鄰的墳前,今天是她母親的忌日,即使她生了重病,她也要來祭拜母親。不管母親是好女人,還是壞女人,她永遠都是她的好母親,至少,母親生前是那麼地疼愛她。
抬頭,微笑地和陪她一道來的桑亞璃道:「亞璃,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點點頭,桑亞璃瞭解她的意思,「我……到附近走走。」
荒郊野外,放眼望去,亮竹父母的「鄰居」雖不多,但零星的也有幾「戶」,雖然在這地方散步有點奇怪,但是,亮竹一定有很多委屈想和她的父母說,這個時候,她也不方便在場。
「亞璃,謝謝你。」
桑亞璃走後,亮竹獨自一個人坐在母親的墳前。
爺爺一直有請人來整理她父母親的墳墓,雖然位於荒涼之地,但墳旁的雜草並不多,她是打從心底感激爺爺的。
「媽,你和爸爸過得好嗎?你遇見爺爺了嗎?你一定也覺得爺爺是個好人吧?」不提其他敏感的人事,亮竹只想和母親說說話,「媽,我找到督伯伯一家人了,他們對我很好。但是我生病了,宣赫哥說他一定會把我給醫好,可是我的病很麻煩的,如果我……醫不好,你和爸爸一定要來接我,我……我好想你們……好想……」
「媽,你很愛萬叔叔吧?爸爸從來不怪你,亮竹也不怪你,真的,亮竹懂了你當時的心情,你一定很愛、很愛萬叔叔,才會……」垂著頭,亮竹心口幽幽地。
「哥恨你,他也恨我……可是,我愛哥,很愛、很愛哥,就像你很愛、很愛萬叔叔一樣……我不知道哥會不會一輩子都恨我,但我只愛他,如果我能多活一年,我就能多愛他一年,但如果我死了……」
「我不會讓你死的!」
穹壤間,突然響起的低嘎嗓音,熟悉得令她愕然。
亮竹倏地回過頭,抬眼,她見到她很愛、很愛的人,竟然出現在她眼前。
「哥……」
急急起身,亮灼灼的光線眩花了她的眼,一陣暈眩襲來,瞬息之間,她像一朵飄悠而下的櫻花,落在他健臂圈緊的懷中。
「為什麼你已經選擇嫁給督宣赫了,還要愛我?為什麼他都把你們的婚事公佈在報紙上了,還讓你一個人來到這地方?他不擔心你嗎?還是只想藉著你,炒作他的名氣?」
他字字帶著憤怒的情緒,不滿督家人說一套、做一套。
「哥……」亮竹眼幽幽的看著他,她沒有力氣離開他的懷抱。他又生氣了,但她沒有多餘的力氣和他辯駁。「我好累……」
能將頭靠在他的懷中,即使再累,她也會幸福的微笑著。
「亮竹……」
輕拍著她失去血色的蒼白素顏,她虛弱的表情,令他的心揪成一團。
他知道今天是她母親的忌日,因為今天同樣也是他父親的忌日。
他去祭拜過父親後,問過清叔她母親葬在何處,便獨自來了。
多年來,他怨恨一個最無辜的女人,知道真相後,他心頭有愧,今日,他代表朱家和萬家,來向這個無辜的女人上香致歉,但他沒料到,他會遇到亮竹,會聽到她說出心裡的話。
「哥,我……我愛你……我不想離開你……」她微笑的說著,水眸輕合,人癱軟在他懷中。
「亮竹,醒來!亮竹……」
不管今天的報紙是否已刊出她和督宣赫要結婚的消息,抱起她,他執意帶她走,他們的命運早就緊緊相連在一起,誰都不能拆散他們。
離去前,萬重天回過頭看著亮竹母親的墓碑一眼,低沉的聲音,充滿著懇求:
「請保佑亮竹,只要她活著,我一定會替你好好照顧她的。」
尾聲
二年後
「奶奶,你看,這朵玫瑰花開得好大、好漂亮。」
推著坐在輪椅上的朱陳芳到後花園賞花,亮竹彎身剪了一朵玫瑰花的同時,胸前那個繫在項鏈上,亮晃晃鑲嵌著水鑽的雙竹造型別針,閃耀著溫柔的亮光。
她微微笑著,她一直以為哥把這個別針給丟了,想不到他那時只是不願看見它,於是把它鎖在銀行保險箱裡,並沒有丟棄。
能重獲這個別針,她比誰都高興。
別針代表她母親對她的愛,一整片的玫瑰園代表重天的母親,能同時擁有兩個母親的愛,她比誰都幸福。
亮竹把剪下的那朵盛開的紫玫瑰,遞給了朱陳芳。
「這花,真是漂亮。」雖然行動不太方便,但在病癒不久的亮竹悉心照顧下,朱陳芳已能說出一長串完整的話。「亮竹,謝謝你。」
看著纖弱的亮竹,朱陳芳心裡有太多的感謝。
亮竹已經知道是她設計拆散她母親和萬漢民的戀情,也因此,導致後來發生一連串不幸事件。
但亮竹非但不恨她,還親自細心照料她,也不記恨以往她對她的壞。亮竹甚至還保留了芳怡的房間,和以前一樣,定時去換玫瑰花、去整理房間、去噴灑香水。
「其實從你十歲進到朱家來,一直都很乖巧,是我不懂得惜福,才會……」
「奶奶,你和爺爺待我如自己人,亮竹心裡只有感謝。」
朱陳芳歎笑著:「想一想我真是笨,為了那女人和你爺爺爭執,把你爺爺給活活氣死,如果我能聽你爺爺的話,今天我就不會被江可怡那女人氣得變成這樣……唉,全是報應。」
「奶奶,過去的事,別再想了。可怡姊她……」
「都怪我太思念重天的母親,才會讓那女人有機可乘。我萬萬料想不到她的心機那麼重,為了接近我,還特地去整型,把外表整得和芳怡神似,還改了名字……」
兩年了,一想起這件事,朱陳芳不再像以往那般激動,但仍是難掩憤怒神色。「而她竟然早就結婚生了一個孩子,年紀也比重天大……也不是韓國華僑。」
見她激動,亮竹趕緊拍撫她的胸口。
「奶奶,別想這件事了。」把輪椅轉了個方向,亮竹輕柔的道:「你看,橘紅色的夕陽好美。」
亮竹其實是有點同情江可怡的,江可怡十八歲就嫁給了大她二十歲的丈夫,生了一個孩子後,受不了枯燥的家庭生活,離家出走,後來因為生計,進了酒店工作,可能是在酒店裡聽一些大老闆閒談起朱家的事,久了,對朱家的興趣愈積愈深,才會興起整型念頭,一步步踏進朱家。
江可怡在酒店工作時交的男友,不知從何知道她整型的事,手頭還握有證據,因此要脅她給錢。她也不笨,虛與委蛇一番後,還利用了他,剷平整片玫瑰園,然後把事情推到……
望著天邊的夕陽,亮竹輕歎著。
江可怡的男朋友要不到錢,氣得打電話向奶奶爆料,那天她進去向奶奶辭行時,奶奶口中罵的人,其實是江可怡。
一連串的事件,說穿了,就是利慾薰心。
如今,江可怡人已在監獄裡,為她所做的事懺悔中,而她的男友也不知消失在何處。
一切都歸於平靜,他們現在的生活,安逸幸福。
「奶奶,吃晚餐羅,我推你進屋裡去。」
「好。」
有亮竹的陪伴,彌補了老伴不在身邊的遺憾,朱陳芳早已學會常懷一顆知足和感恩的心。
FM046FM046FM046FM046FM046
「奶奶睡了?」
看見亮竹推門進書房來,還在忙著公事的萬重天,抬眼,給她一個笑容。
「嗯。哥,你……」
「你又叫我哥了。」
「我……我習慣了。」低頭,赧顏一笑。她走上前幫他整理一桌的卷宗。「哥……重天,你的工作那麼多,再多請一個特助,這樣你才不會太累。」
雙手圈住她纖細的柳腰,把輕盈的她拉坐在他的大腿上,手在桌旁的開關一按,把牛皮辦公椅一旋,對向一大片窗簾緩緩掀開的落地窗。
從前,這裡是他的秘密基地,每當夜半工作累了,他就會站在落地窗前,端著一杯咖啡,獨自啜飲,而現在,這個秘密基地是他們兩個談情說愛的空間。
「不會是在抱怨我沒太多時間陪你吧?」哂笑著,圈住她柳腰的手又縮緊了些。
「不是這樣……」
她急著想解釋,他愛憐一笑,打斷她,「瞧你緊張的,我是和你說笑的。」靜靜審視她的表情,他輕歎著:「以前我對你太苛刻了,對吧?」
「不,不是這樣的……」
「亮竹,既然我們已經結婚了,以往的事你也都不計較,那麼,不管是以往或是未來所有的事,我們都要一起去面對,不是嗎?」他拉著她的手,真誠的說:「謝謝你的包容,你真是個天使。」
一想到自己從前加諸在她身上的怨懟,和知道真相後,她對他沒有一句怨言,兩相比較起來,他不由得滿面羞愧。
「重天,你別這麼說,你為了治好我的病,勞累奔波,我能重生,是你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