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紀瑩
「若你真的在乎我,就該以行動表示。」
「難道替你贖身還不夠嗎?」
「那只會讓我覺得被間接侮辱。」
「那你告訴我,怎樣才算是具體的行動表示,只要你說我一定會做到。」他焦急不已。
「聽人說,在西湖湖界旁的一處深山裡,長著一棵名叫『蒙利』的神樹,神樹三十年開一次花結一粒果,花謝結果,所結果實人們稱之『蒙利珍果』。據傳聞,蒙利珍果又稱情果,是有情人才能求的。『食情果,雙雙憶萬年』,你讀過書,應該明瞭這句話的意思;若你真想證明自己對我的愛,那就去摘下這顆情果,等你摘來後我就相信你對我的愛是真的。」
「好,我馬上派人去摘——」
「不,情果必須親自上山去摘,否則又怎能考驗有情人的心。」
她說得頭頭是道,他則是聽得一愣一愣地。「可……」
「你不願意?那就別在我面前說愛不愛的!」她生氣的則過頭去。
「不,我去!只是,我該怎麼找到這棵蒙利神樹?」
她回頭溫柔地對他笑了笑。「蒙利神樹的樹身是火銀色,樹枝呈銀色,樹葉橘黃,花朵艷青,果實如珍珠般大小,呈金色。」
他遲疑的問!「世上真有這種奇異的樹?」
「為什麼沒有?它是神樹啊!難道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你等著我拿蒙利珍果回來。」
「記得,蒙利神樹生長在高山密林中,十分難找,它隱身於深山中,而且不喜歡見光,所以越深越不見天日的地方越容易找到。」
「我知道,你等著我回來,我一定將蒙利珍果找到,證明我對你的愛。」
見容雲翔消失在視線外,羽蝶忍不住大笑,他不會真的跑到山裡去胡找一通吧!
***
容雲翔已有數日沒到醉紅樓騷擾楊羽蝶,她的日子過得可舒服了,一點煩惱也沒有,不用擔心一隻色狼隨時會跑來死纏爛打,更不用擔心他會做出什麼讓人誤解的事。
郁梅姐到現在都還不肯聽她解釋,簡直急死人了,居然不給她解釋的機會,一直躲著她,就算衙老爺要定人罪也會聽聽犯人申訴吧!
「小姐,你這兩天的心情好像很好。」小姐心情好,她的日子就號過。小真喜孜孜地端看笑摸琴身的羽蝶。
「是嗎?」楊羽蝶摸摸臉頰,唇色不自覺地上揚。
「是啊,而且好像是從容二爺來過的那天開始的。小姐和容二爺……」小真狐疑地望著她。
「我和他可沒什麼,你別亂想。」楊羽蝶不耐地瞪著小真。
「是嗎?」小真一點也不相信。
「小真,你皮在癢嗎?」被小真激紅了臉,楊羽蝶惡狠狠地凶她。
「小姐,事實勝於雄辯。小姐的確是從容二爺來後心情就變得很好,而且笑容常掛在臉上,這不是和容二爺有關嗎?」
「我懶得在這聽你胡說八道。」楊羽蝶決定離開房間到街上去走走。
然而,就在楊羽蝶離開醉紅樓沒多遠,便聽見有人說容家二少爺失蹤了。
失蹤!?楊羽蝶心中一陣錯愕,連忙拉住說話的人。
「你說容家二少爺失蹤,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該不會真這麼笨,跑到山裡面去找那棵神樹了吧!
「據說他從幾天前就沒回家了,只讓人回容家傳話要上山去,現在容家已派出所有人出動去找他了。」
楊羽蝶一聽,忍不住低咒了聲。「真是笨蛋!」聰明人一聽也知道世上根本就沒什麼「蒙利神樹」,更別說什麼「蒙利珍果」了;他怎麼這麼笨,居然相信她的話。
她當初之所以會那麼說,只是為了打發他,讓他知難而退,因而信口開河胡謅的呀!
她又問!「你說容家二少爺已有幾天沒回家了?」
「是呀!所以容家的人全急瘋了,幾乎派了家中所有的人上山找人,我看容家二少爺恐怕凶多吉少了。」那人無奈地搖頭。
「什麼意思?什麼凶多吉少?」
「最近山上的猛獸特別多,也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若谷家二少爺是單人上山,手無寸鐵的話,八成逃不過猛獸的襲擊。」
這下死走了!萬一容雲翔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容家的人一定不會放過她。
完了,完了,該怎麼辦……對了!上山去找他好了,禍是她惹出來的,他若真的有事,她心裡也不會安心的!
***
楊羽蝶望著幾乎密不見日的樹林,見霧越來越濃,一顆心跳得異常厲害。
「慘了,慘了!」她好像聽見了奇怪的聲音,好像鬼叫喔!
她愁著臉,惱恨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衝動,居然獨自上山來找他,她現在比他更慘,他只是手無寸鐵而已,她則是手無縛雞之力,恐怕會死得更慘!
突然一道尖銳的叫聲劃破天際,楊羽蝶嚇得全身寒毛直豎,神經不禁繃緊。
老天爺!千萬別讓她那麼早死,她還沒賺夠錢,也還沒享福,才不想太早去面對閻王。
楊羽蝶雙手緊握,戰戰兢兢往深山裡走。越往山裡面走,路況越不明,崎嶇的山路時常會出現大顆石子還有大樹根,她必須扶著一旁的樹幹,才能免於被絆倒。
「該死!我幹嘛跟他說要到深山裡找……」她突然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觸。
想著想著,思緒飄忽,她一個不小心,腳被地上的樹根絆倒跌了一跤,身子往下滾落一段距離後,她驚慌地抓住身旁的小樹根才停止往下滑。
「痛——」
楊羽蝶著疼痛莫名的前胸,踉蹌地坐正,低頭審視才發現自己的衣服已被磨破,身上全是灰土。她一邊撫著胸一邊埋怨!「不知道骨頭有沒有斷……」
疼死人了!都是那個該死的容雲翔害的!
楊羽蝶硬撐著想起身,但身子馬上又跌坐在地。
「死定了!我不要葬身在深山野嶺。」她摸著已經腫得像發糕的足踝,肯定是剛剛那一跤扭傷了腳,她現在全身都覺得疼痛,足踝又痛得站不起來,她肯定會死在這裡。
「嗚——嗚——不要啦!我不要死在這裡……佛陀救命!」楊羽蝶擔心地開始掉眼淚,也開始自怨自憐。
又一聲詭異的叫聲響起,差點嚇破她的膽了,她哭叫得更厲害。
「誰呀?誰來救救我!我還不想死在這兒,我還沒賺夠錢、還沒享到福,我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這兒啊!救命啊——」她對著空曠黑漆的林子人聲吼叫,彷彿這樣可以嚇走一些覬覦她肉身的野獸。
但回覆她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人倒楣的時候,什麼東西都會來惹她,就連平常難得看上幾眼的螞蟻也乘機爬上她的腳,而她這人什麼都不怕,就是怕細細的螞蟻。
她慌忙揮動手,試著將螞蟻趕下她白皙的小腿。
當她正和螞蟻大戰之際,一道黑影靜悄悄地接近她,從背後一聲不響地抱住她,讓她的心臟差點從驚叫的心嘴中蹦出。「救命……不……不要!不要吃我!我不好吃——」
「蝶兒!小蝶兒!你睜開眼睛看清楚。」
這熟悉的聲音讓她頓時停下掙扎。
她轉頭看著來人,經由一丁點小小亮光,她見到了容雲翔。一時之間,乍見的快樂、受傷的悲淒以及被嚇到的驚慌全交織在她臉上、心底,她無法表現任何反應,只是一個勁兒她哭。
容雲翔傻了,他從沒見她哭過,尤其是這麼悲慘——「不哭、不哭,你是不是哪兒受傷了?」他緊張的探詢。
「都是你不好——」她生氣地捶打他的胸膛。
「告訴我,你有沒有受傷?」
她稚氣地比比胸口,再比比腫得像發糕的足踝。
「心痛?胸口痛?」他皺眉不解,然後視線又瞄往足踝——「天吶!你的腳是怎麼了?怎會腫成這樣?」
「都是你害的,要不是為了來找你,我的腳才不會腫得像豬腳。」
聽見她說是來找他的,他不禁笑逐顏開。「待在這裡不是辦法,前面有一間小木屋,我先扶你到那裡去。」
他扶起她,但她卻力不從心,才剛站定,腿又軟了。
「不行!我的腳好痛,站不穩也站不直。」
他看她疼得臉都皺在一起,便站到她前方,低下身子。「我背你。」
他的動作讓她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感動,她這樣百般刁難他,他竟還對她這麼好。
她揮去頰上的淚水,傾身趴在他的背上,輕輕抓住他的肩膀。
「好了嗎?」他頂住她的身子防止她下滑。
「好了。」
他奮力站起身,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小木屋走去。
第八章
容雲翔將楊羽蝶背到一處簡陋民宅,讓她安坐後便摸黑將火點上,屋內霎時一片光明。
「你的腳很痛是嗎?」他蹲下身檢視她的傷口。
她唇角下垂,一副可憐相,一改以前面對他時的跋扈。「嗯。」
「這樣呢?」
他按了下傷處,感覺到她的腳猛力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