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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文 / 席絹

    「為什麼不該忘了妳?」她的說法讓葉安安不由得好奇起來。雖然還沒想起她,不過聽聽也無妨。

    「因為我們在畢業舞會上接吻過呀!我們的初吻,妳記得的,對不對?」

    有這件事嗎?葉安安努力回想。

    「妳忘了?畢業舞會當天,妳跟其他九個人都被推舉為有獎征答的獎品,只要有人答對學生會長出的題目,就可以從妳們身上得到一件東西做報償,那時我答對了一個很難的題目,挑了妳當獎品,說要妳的初吻,妳說不可能,但是我就先下手為強了有沒有?妳不可能忘的!」

    是這樣嗎?看著這張還是很陌生的臉,葉安安沒有辦法在她的指證歷歷下反駁。她說是就是吧,沒意見。

    「什麼!安安,妳把初吻給了她?」任放歌不可思議地咬牙問。

    「我沒有。」葉安安搖頭。

    「當然有!你是誰?跟我家安安是什麼關係?為什麼用這種口氣說話?」康茱麗得意洋洋地說著。雖然現在被抓得牢牢的,可是她有自信光用一張嘴就可以氣死這個破壞她跟安安美麗重逢畫面的壞人。

    可惜她的存在感不太足夠,所以那對正在相視的男女沒有太理會她。

    「她以前沒有吻過妳?」任放歌已經知道該怎麼正確地問葉安安話。不必拐彎抹角,想瞭解什麼,直接問就是了。她想回答的,會回得很坦白:不想回答的,就以沉默應付。

    她不是聽不懂別人的七拐八彎,可是會懶得理會,真有事想問她,問的方式不必太藝術。

    「當然有!我都說過幾遍了你還問,你耳聾喔?」不甘被冷落的康茱麗在一邊搶戲。

    「如果她就是當年在畢業舞會上贏走我的人,那她應該有吻過我。」

    「你看你看!我沒有亂說吧,我們真的有過最美麗的初吻!」

    「不是初吻。」葉安安搖頭指正。

    任放歌聽到這裡,突然再度揚起了一股不想繼續問下去的感覺。現在已經不再是安安跟這個全身金光閃閃的矮冬瓜當他的面親吻的問題了,而是……

    「當然是初吻!」

    「不是,我的初吻在一年級時就給社團的社長要去了。」她記得的事不多,但初吻畢竟是難得的體驗,雖已忘了那個學姐的長相,倒是記得有過初吻經驗。

    康茱麗當下瞠目結舌,再也說不出話。

    果然這個話題不該繼續!「妳……為什麼……要跟妳學姐親吻?」任放歌覺得自己應該生氣,可是滿滿的無力感打擊得他一點氣也生不起來。

    葉安安太過理所當然的口吻讓他想聲討什麼都顯得師出無名,他早就知道的,安安不是一般的女人,不過,他現在知道了,他其實也不是一般的男人,因為他現在想知道的只是她對哪一種性別的人比較感興趣,而非氣跳跳地質問她為什麼要跟女人接吻。

    「她問我好不好奇親吻的感覺、要不要試試看,我沒反對。」

    「妳怎麼可以這樣!我一直以為那是我們的初吻!我們的定情之吻!安安!妳怎麼可以在我之前就把親吻給別人!」

    沒有人管她在演哪一出,話題繼續下去——

    「那,妳喜歡嗎?」

    「沒什麼太大的感覺。」印象不深,所以不記得當初是什麼感覺。

    「妳吻過男人嗎?」

    「沒有。」還沒有男人對她做出這種要求。

    「那妳好不好奇跟男人親吻的感覺?要不要試試看?」

    任放歌的表情比司馬昭之心還明顯,葉安安非常警戒,直覺想逃,下意識要開口說不,可惜這個動作快速的男人已然急呼呼地迫近過來,沒讓她有任何遁逃機會。

    「或許妳會比較喜歡!」

    他說完,吻住她。

    就在人來人往的街上,在他另一隻手還抓著一隻正在噴火的華麗女暴龍時,他吻了她。

    ☆☆☆☆☆☆☆☆☆☆☆☆☆☆☆☆☆☆☆☆☆☆

    那一吻之後,葉安安的生活再度有了不同的改變。

    變得……挺熱鬧。

    除了本來就有的「假日追求者」任放歌之外,又有一個放話要跟她「重溫舊情」的高中同學康茱麗。多了一個追求者的情況是——她常常感到很吵。

    現在,任放歌來找她時,除了電話響個不停之外,空檔時還能一心好幾用地逗得康茱麗蹦蹦跳;而她,一個被爭搶的肉骨頭,則靜靜地坐在一邊吃東西、看影片。

    她習慣置身事外,淡淡的不經心,也不知該如何熱絡。對於這兩個與她截然不同的人,她其實有點佩服,他們甚至在還不認識時就可以很有話聊,而今為了一個他們共同想搶的人,可以鬥嘴的話題就更多子。

    任放歌親吻過她,常來找她,在她沒反對的情況下,成為她的男朋友,可她到現在為止,還沒感覺到「朋友」與「男朋友」之間有什麼不同。她並沒有因為任放歌是她的男朋友而對他有更多的瞭解。

    她對瞭解別人不在行,從來就不在行,以前不介意的,可是,不知何時,她漸漸地介意了。

    這是親吻的後遺症嗎?她撫了撫唇角,忍不住想起他,又不願自己是這樣在意。她向來是什麼都不在意的,為何會因為一個男人出現而動搖?

    今天是中秋節,放假一天。不想留在家裡,於是走了出來。

    她不知道康茱麗會不會又買一大束昂貴的香花來敲她的門,然後準備一肚子的話來跟任放歌鬥嘴;她也不知道任放歌會不會在今天中秋節的放假日來到她的居處,買來一大堆東西餵她,然後接他一大堆電話。

    她想,生活不該被任何事制約,在她其實並沒有跟任何人有約在先的情況下,更無需去習慣性的為誰等待,所以她出門來。

    走在街上,人來人往,她看著櫥窗裡的展示,也看著被高樓大廈切割後,僅剩無多的那點零碎藍天。

    「小姐,要買張刮刮卡嗎?」路邊坐著輪椅的老婆婆不帶希望地問著,畢竟眼前這位小姐看起來就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樣。

    「兩張。」她掏出兩百塊買了,卻只是看著彩券,沒動作。後來在老婆婆的指導下,才知道要刮掉哪裡。

    「小姐!妳這一張刮中了一千塊耶!」老婆婆驚呼,引來一些人注意。

    她點點頭,把彩券還給老婆婆,又換了十張,零星的中了一百、兩百,她身邊不知何時圍了一群好奇的人,直到刮到沒得刮,老婆婆的生意也興隆起來了。

    她繼續在街上閒晃,沒有目標,只是不想回去,只是覺得自己一個人應該比較習慣。

    「姐姐,買口香糖嗎?一條十五塊錢。」一個瘦小的女生手上捧著一盒口香糖,肩膀上還斜背著一桶玫瑰花在賣。

    「花呢?」

    「花一朵二十五塊。」

    葉安安看著滿頭大汗的小女生,掏出兩百塊給她,拿了兩條口香糖、三朵花,又開始走著。

    百貨公司門口,有人在發送氣球,她這個路人也被強塞了一隻在手上。她停在一邊還在想著該怎麼處理這些東西時,突然一聲叫喚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任放歌!我沒看錯吧?你大少爺居然會站在這裡排隊買泡芙!」

    不遠處,排成人龍的後半段,有兩名長相顯眼的男子,其中一個正在大呼小叫,而另一個,是任放歌。

    他怎麼會在這裡?

    「喂,你手來腳來的做什麼?」任放歌一手推開那個正在翻他紙袋的傢伙。

    「不會吧!焦糖瑪其朵兩杯……你不是向來只喝黑咖啡嗎?什麼時候你開始受得了這種膩死人的味道了?還有這些芝麻球、洋蔥圈什麼碗糕的,是怎麼一回事?!你這輩子都沒喜歡過這些油炸品!你一定不是任放歌對不對?你一定是冒充他的外星人對不對?」

    「我說對,你就會走人?」

    「當然不可能,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你!你電話老打不通是怎麼一回事?」

    「沒電。」眼見還要排好久,任放歌再度拿起手機撥出號碼。

    「沒電?那你現在是在幹什麼!」

    「發送訊號請同伴來接我回火星。」沒人接,她今天出去嗎?半小時前打過一次,也是沒人接。他該去哪裡找她?如果打給葉揚洋問她的行蹤,有沒有可能找得到?她也許回家了,嗯,好,等一會試試看。

    「別扯了,快跟我說,你買這些東西做什麼?看起來像是要去野餐,跟誰?不會是想買回去孝敬老爺子吧?他一定會很感動,我馬上打電話跟他老人家說——」

    「我想你一定很不想知道你未來的老婆什麼時候可以回台灣吧?」

    「我當然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回來,五天後我人就會在中正機場第二航廈接到我美美的老婆了。」

    「本來是這樣沒錯。」任放歌微微一笑。「可是昨天我表哥大老遠地從美國打電話來跟我閒聊,順帶提到了梅雅的工作效率,十分讚賞,有意思留她長駐美國總公司發揮所長,問我意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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