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古心
她情願多做一點粗重的工,要她為了金錢出賣自己,她是如何也做不來的。
她有一份雜工就是在某家高級俱樂部裡頭,當然,叫俱樂部是好聽點,實際上那裡經營的是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不過唯一不同的是,那裡的等級是非常高的。
聽裡頭的大姊說,那裡的會員都必須經過嚴格的審查,而且都必須簽下什麼誓約書的……好像就是不能洩露的意思吧?
而且,聽說那裡的大老闆是個年輕有為的實業家……她不懂,既然是「年輕有為」,為什麼要經營那種店呢?
難道真的是這種錢比較好賺嗎?利用女人的身體來賺錢,他難道都不覺得愧疚?
唉,她也真是無聊,人家的事她有什麼資格評論?再說,那是跟她不同等級的人,她只是一個窮酸的打雜女工,哪有資格說些什麼?
她還是好好的把這裡給打掃乾淨,不然要是被屋主投訴,這個飯碗可就不保了。
本來接這裡的丫桑走得太匆忙,所以她來不及問清楚屋主的個性跟喜好,只好自己硬著頭皮做了,希望這屋子的主人不要太為難她才好……
抬手瞄了下腕表——
糟糕,真的有點晚了,她得快點了。老闆娘說過,一定要在客戶回來前離開的。而現在早就過了正常的下班時間,不知主人什麼時候會出現,她可不能再拖拖拉拉的了。
低下頭,她努力的做著事,連有人開了門,她也沒聽見……
***
項天雲緊皺著眉,直盯著在自家門外的那雙破鞋……
什麼時候這棟大樓裡有這樣沒水準的住戶了?竟然膽敢把垃圾丟在他家門口,也許他該向閒閒無事的管理員抱怨一下了。
不滿的撇了下薄唇,他探手開門,裡頭傳出了些許奇怪的聲音,他眉頭的結打得更深了。
有人?這真是奇怪了,樓下的管理員是吃閒飯的嗎?不然連有人擅闖住戶他都不知道?
抬腳往屋內走去,他微瞇著眼搜尋著怪聲的來源——
可是,他並沒有如預期般看到什麼宵小,只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子在他的屋內忙碌的走動著。
「嘿、咻……」小小的身影很努力的搬開沉重的大沙發,然後又趴下身去清理底下的髒物。
濃眉一挑,他冷眼盯著那纖瘦的身子。
那家清潔公司是怎麼一回事?竟然找童工來做事?
從那女孩的側面看來,她應該還很小吧?而且,她的身子也太瘦弱了,這種粗重的工作她怎麼做得來?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並不是因為他多麼仁慈,他只是覺得……不合常理。
「嘿、喲……」清理完了地面,她努力的想把沙發給搬回原位。
看著她嬌小的身子、纖細如骨的手……眉頭用力一皺,這真的不干他的事,但是……
踩著極輕的步伐,他很快的便站在她身後,大手一抬,巨大的沙發很快的便回到了原位,但他的這個舉動並未得到任何的感謝,倒是小女孩被驚嚇得慘白了小臉。
這是什麼反應?他長得有這麼嚇人?他的眉挑得更高了。
這個人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她怎麼都沒有發現?
這下糟糕了,她事情還沒做完啊!原先慘白的臉這下更是黯淡無光了。
「我、我……對不起……」既然是她沒有遵守規定,就只能先道歉,然後再求他原諒自己了,不然他要是一狀告回公司,那她就沒這份工作了。
「為什麼道歉?」他高大的體格輕易的便籠罩住她嬌小纖細的身子。
「我……」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沉很柔,她忍不住喜歡上這樣的嗓音,而且剛剛看到他的臉的時候,她不得不承認他真的長得很好看,但是……現在可不是她陶醉的時刻。
「我已經快要打掃完了,真的很快就好了……」她有些擔憂的抬起圓圓的大眼,盯住他深黑不見底的眸子,「你可不可以不要跟老闆說……」
要是他真的跟老闆抱怨的話,她肯定就要被壞脾氣的老闆娘給轟出去了。
「哦?」習慣性的再挑了下眉,他盯著她小到不能再小的臉,「為什麼這麼害怕?」
她的臉小到不可思議,身子骨也瘦到讓人錯愕。而,更讓人忍不住皺眉的是——她為何一副如此害怕的模樣?是怕他,抑或是怕被公司責罰?
她羞愧的低下頭,不敢再望著他深黑的眸。
「我……如果你跟老闆說的話,那就……」要說實話嗎?可是是她的不對啊,她要是早點把事情做完,就不會讓他撞見自己,那她也不用擔心會丟掉工作了。
「就會怎樣?」對著她黑黑的小頭顱,他的眉結打得更深了。
她似乎是真的很害怕,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或者是什麼樣的人,竟會讓她有這麼畏縮的性格?
偷偷的抬眼看了下他好看的臉,然後又垂了下去,兩隻眼直勾勾的盯在光亮的地面上。
「那我就會沒有工作的……」她小小聲的說著自己最害怕得到的結果。
只是這麼點小事,她就害怕成這樣?
「這種工作不適合妳,沒了也好……」不自覺的,他竟然說出了連自己都覺詫異的話。
聽他這麼一說,她的頭猛地一抬,圓大的眼驚慌的盯著他。
「你……你要跟我老闆投訴哦?」貝齒緊緊的咬住柔軟的唇,她的聲音聽起來好沮喪。
沒了這份工作,她就還得再去找一份,可是現在的景氣又不好,像她這種沒學歷、沒經歷、又沒一技之長的人能做什麼?
第二章
看著她一臉的慘淡,他忍不住的起了惻隱之心。
「妳叫什麼名字?」她看起來是這麼的嬌小、這麼的柔弱,是誰讓她這麼早就出來做事的?
「我?」對於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她不得不感到納悶,但是她仍舊乖乖的照實回答,「謝含晨。」姓跟名都是已經過世的丫婆給她的,她很珍惜。
「謝含晨?」低柔的嗓音輕輕的念了一遍,他細細品味著她的名字。
當他那好聽的嗓音念出她的名字時,她的心口猛地狂跳著。為什麼、為什麼他喚她的聲音竟讓她……好想哭……
不行、不行……她不可以這樣子,他只不過是念了她的名字而已,那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她不可以胡思亂想,不可以的……眼再度垂下,她不敢再看他了。
她看起來有點怪,如果他沒瞧錯的話,她是不是快哭了?為什麼?就為了害怕他會告她狀,還是有其他的原因?
「多大了?」他真的是有點奇怪了,平常明明沒那麼多問題的,但今天的問題似乎不少,而且還是對一個小妹妹……他是不是該懷疑一下自己是否有什麼特殊癖好?
「嗯?」再抬了下有點紅紅的眼,然後她又趕緊低下頭去,聲音有些抖顫的回應著他的問題,「二十二……」
他為什麼要問她那麼多問題啊?難道……難道他真的要跟老闆投訴她?她更加擔憂的咬緊下唇。
「二十二!?」聽見答案的人很震驚。
她已經成年?而且還過了法定年齡?這怎麼可能?
他緊緊的扣住她細尖的下顎,深黑的眸瞳直望入她驚慌的眼底。
他發現她唇瓣上的點點血絲,眉頭皺得死緊,他忍不住的出聲低喝:
「不要咬著自己的唇!」拇指輕一使力,他制止了她自虐的行為。
他過於親暱的舉動,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只能傻傻的看著他。
滿意的見她沒再咬住自己,他這才舒緩了糾結的眉頭,再度把話題調回原先的疑問上頭。
「妳真的成年了?」愈是瞧清她的模樣,他愈是無法相信她真的有那樣的年紀。
她看來真的好小,臉蛋小、體型小、骨架小……不管怎麼看,她都像是發育未成熟的孩子。
「我……我早就成年了……」他若是想要投訴她工作做的不好,那跟她的年齡大小應該沒有很大的關連吧?
「唉……」他忍不住的歎息著,大手再往下一探——
她的肩竟是如此的單薄!?
他的眉頭鬆了又皺、皺了又鬆,最後他不自禁的低聲咒罵著:
「妳的家人讓妳來做這種粗重的工作?」這小傢伙的父母到底是怎樣養大她的?是沒給她吃飯,還是她根本是個受虐兒?
奇怪,他到底在不高興什麼?她有著怎樣的生活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他何須如此介意?
垂眼細看著她,他發現她的擔心受怕很讓人……難過且……心疼……
嗯哼,他是不是用了個非常不恰當的形容詞?
他還以為自己做慣了冷血的商人,早就沒有人性的一面,沒想到,倒是用在她身上了。
他的問題刺得她的心口好痛,她只能努力的嚥回滿腹的心酸,跟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掙開他手的箝制,她的頭垂得更低了。
「我……沒有……」糟了,濃濃的鼻音說明了她想哭泣,她只能拚命的忍住在眼底盤旋的淚水。
原來,她還是不夠堅強,被那樣溫柔的聲音一問,她的心口就像是被針扎到似的,疼痛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