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丹妮
「哎喲!你小力一點啦!這麼大力你想痛死我嗎?虧你還說你經驗豐富呢!」齊雪兒不滿地瞪著在她上方的馬克翔。
「啊!對!就是那裡,再大力一點,啊!好舒服,不要停,千萬不要停哦!」齊雪兒滿足地噓了一口氣。「實在是太舒服了。」
「小姐,妳舒坦了我可累慘了。」馬克翔滿頭大汗地從齊雪兒身上翻下來,氣喘吁吁地說,
「這樣就累啦!還沒半個小時呢!」齊雪兒無比哀怨地看著他。
「拜託!肌肉酸痛需要按摩的可不止妳一個,也不想想這幾趟下來行李到底是誰在背,糧食是誰在扛,還得在妳大小姐走不動時拉妳一把,現在還要叫我幫妳按摩,到底是誰比較累呀?」馬克翔也不滿地嘟嘴抗議。
「好啦!知道了,你最偉大、你最勞苦功高行了吧!」齊雪兒從沙發上爬起來,七手八腳地把馬克翔按趴在沙發上。「現在換本小姐親自為你做全套服務,保證做完你會快活似神仙。」
說完齊雪兒果真有模有樣地搥肩捏背,那架勢和力道果真是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真看不出來妳按摩的技術這麼高超。」馬克翔打從心底稱讚。在齊雪兒一雙巧手拿捏之下,果真渾身舒暢,那種肌肉糾緊酸麻的不適感全都一掃而空。
「當然了,本小姐可是下過一番苦功學的。」齊雪兒得意洋洋的,總算也有一樣令人佩服的絕技了,否則老是教人給瞧扁了。
但馬克翔可不這麼想,下苦功學按摩?意思是將來想當馬殺雞女郎嗎?馬殺雞女郎幾乎可以說是「上班女郎」的同義複詞了,難不成她早就算好了不是OL的人材,所以趁早學好按摩技術以備不時之需嗎?
「你可別想歪了。」齊雪兒老實不客氣地拍一下他的頭。「別忘了我有五個哥哥和一個老爸,加起來是六個大男人,我高超的按摩技術都是拜他們之賜;不過話說回來,我也不是白花力氣的,幫他們馬一節行情價是三百,當是外快,補貼一下我的荷包。」
「還要收費呀!」他就知道她怎麼會這麼好心,原來不是吃錯藥,而是另有所圖。
「放心,我不要你的錢。」齊雪兒笑得賊賊的。「你的代價是馬一節香吻一個。」
「這還差不多。」馬克翔這才放心地閉上眼睛,全心全意地享受齊雪兒這難得的特別服務。
「唉!你說那個趙震東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齊雪兒突然間了這麼一句。
「可能正焦頭爛額吧!」他回答得漫不經心。貨物遭扣押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重見天日,股票又不斷下跌,想必是一個頭兩個大無暇它顧,這一陣子他們能如此清閒好好享受生活就是最直接的證據。「怎麼會突然想到他?」
「也沒有啦!只是這一陣子少了他來煩我,突然覺得有點怪怪的。」
「怪怪的?」馬克翔皺起雙眉,難不成她有被虐待狂,被欺負上癮了嗎?這個習慣可能不太好哦!「不知道是誰之前還一直嚷著要把趙震東大卸八塊丟到海裡喂鯊魚?」
「哎呀!記那麼清楚幹嘛?我只是開開玩笑而已,再仔細想想其實他也是很可憐的,兒子成了植物人,也不知道要拖多久;他又那麼老了,兒子不能指望,事業又出了問題,說來也是滿慘的。」
「那妳的意思是我不好,不該報復他替妳出一口怨氣嘍?」
「也不是這麼說啦!」齊雪兒為難地抓抓頭髮,她不是心腸歹毒的人,敬老尊賢這種最基本的公民與道德她還有學過,雖然是對方為老不尊,但是基於中國人「民胞物與」和蔣公「以德報怨」的偉大精神感召,她決定違背良心一次。「我是想得人饒處且饒人,他年紀那麼大了,經不起太大的打擊,只要給他一點懲戒,讓他知道錯了就行了。」
「要剮還是要殺,妳這樣變來變去我很難做的!」馬克翔為難地歎口氣,有意逗逗她。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
「是、是、是,全依妳大小姐之言,這樣行了吧!」
***
趙氏企業十二樓國際會議室——
趙震東背著雙手站在窗邊,居高臨下俯瞰這都市叢林的台北市。今天-如往常的烏煙瘴氣、塵煙迷濛,在這一團迷霧中的某一角他的敵人就在那裡,但是他沒有辦法把那個隱身在煙霧之後的敵人揪出來;而且比那個隱身的敵人更迫切逼近的敵人如今就在他身後,圍坐在會議室內那張上等檜木製成的會議桌旁的是董事會的五名董事,他們正以犀利的眼光要求他為趙氏企業近來一連串的危機事件作出最合理的解釋。
「趙董,由於發生上次的扣押事件,導致公司所有的外銷業務都呈現暫時停頓狀態,連帶的也使內銷訂單大幅滑落。這一個月來公司的虧損是史無前例的,你該作何解釋?」
「趙董,公司的貨遭美國海關扣押,也導致公司的股價節節下跌,現在公司的股票已經跌到谷底,眼看著就要成為廢紙了,股東們議論紛紛,你說這可怎麼辦好?」
「趙董,現在外面風聲四起,都說公司快不行了。當初我們信任你的能力,所以一致推選你當董事長,期望你領導公司邁向新世紀;可是如今你卻讓公司陷入這等垂危局面,你該如何向信任你的股東和投資大眾交代?」
「趙董,雖然你是公司的創辦人,但是公司並不是你個人的所有物,我聽到一個很不好的風聲,聽說公司在這麼緊要的關頭你還利用公司在商場上的地位和名聲來達成你私人的任性要求,這事是真的嗎?濫用公權會為公司岌岌可危的形象造成多大的損害你知道嗎?」
「趙董,你私人的恩怨情仇我們不便多問,但是牽涉到公司就不能等閒視之了;而且近來你的表現也實在讓董事會失望透頂,貨物遭扣押已經過一個月了,請問這件事到底處理得如何了?那批貨物難道要這樣雙手奉送給美國政府嗎?」
五位董事輪番上陣質問趙震東,句句正中要害毫不留情。商場上本來就沒有友情這二字的存在,有的是利害關係;有錢賺時大家稱兄道弟好不親熱,一發現沒有利用價值時,翻臉可是比翻書還快。
趙震東此刻就是以這種被人從背後捅一刀的心情看著這五個人,平時巴結奉承唯恐不及的人,此刻利字當頭紛紛撕下虛偽的面具露出貪婪的本性來了,只會一聲聲地問他要如何解釋、怎麼作交代?將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他,此時此刻他們倒成了正義的使者、投資大眾的代言人了。
「公司目前的確是處於空前的危機中,稍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全盤皆輸,但是誠如各位所言,這間公司是我一手創立的,我絕不會看著公司倒下去,雖然處於這種惡劣的困境中,但是我有自信一定會努力讓公司度過這次的難關。」不虧是趙震東,在這種非常時期說起話來依然是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說得容易,也得拿出-點實績來才能讓人信服呀!趙董。」
「是啊!趙董,這一個月來就只見趙董您無頭蒼蠅似地亂飛,又是美國又是日本的,請問事情目前究竟處理得如何了?」
「總是需要一點時間的。」趙震東不急不徐地說。「透過日本田中社長的協助,我大概快要查出在幕後扯公司後腿的那個神秘人物的真實身份了。」
「大概?那就是不確定了,如果十年後才查出來呢?公司不早就關門大吉了」
「不可能!我的公司不可能關門大吉!」趙貢東聲色俱厲地說,室內頓時一片鴉雀無聲,有-段真空的靜寂,大家都被他的氣勢給嚇到了。「我知道各位都為公司的將來擔心,但是請放心,我趙震東說公司不會倒就絕不會倒。目前的當務之急是要穩住公司的股價,這點還有賴各位的大力協助;至於美國方面,我全權負責。」
「穩住股價?要怎麼穩?說得倒簡單。」
「公司的股票狂跌,投資人沒有信心都大量拋售,怎麼可能止跌回升?」
「你該不會是要我們釋放手頭上的資金,買回公司的股票吧?」
「那怎麼成?我手上可沒有多餘的流動資金了。」
「我也是,我的錢全都套牢在房地產上了。」
五位董事一旦明瞭趙震東打的是什麼主意之後紛紛你一言,我一語地哭窮,只為了證明自己實在沒有錢而不是拿不出錢來挽救公司的股價;其實就算是有錢也得趕快挖洞埋起來,萬一真聽話把錢投資下去卻被套牢的話,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這種有勇無謀不計個人生死的勇敢行為,憑他們五個人高超的智慧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對這五位董事急於撇清的行為,趙震東氣在心底表面卻得不動聲色,畢竟在這種非常時期,惹惱了這些董事會成員就等於搬磚砸腳,百害而無一利,表面上還是得維持應有的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