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圓悅
「剃了。」舒致遠包住她的小手,不小心碰到她手上的傷口。
「唔……」君怡歆痛得瑟縮了一下,而他看了心痛得要命。
「該死的,帶人給我把那個強盜窩剿了!」他轉身惡狠狠的下令。
「小姐,都是我害了妳,如果不是為了我,妳本來可以逃出來的……嗚嗚嗚嗚……」小墨點哭得唏哩嘩啦的,尤其是野人將軍,不,是「前」野人將軍狠狠的瞪著她時。
「別怪小墨點,是我自己不小心。」君怡歆強忍著痛安撫他。
「熊副將,管好你的小丫頭,在我氣消之前別讓她出現在我面前!」舒致遠冷冷的下令道。
「是。」熊副將深知他火爆的脾氣,當下趕緊將小墨點牢牢「綁」在身邊。而小墨點害怕之餘,也緊緊的黏著熊副將。
他們誰也沒發現,這麼做有什麼不妥的,倒是旁觀的衙役們在害怕之餘,仍忍不住猜測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
「別怕,我這就帶妳回家。」下一刻,舒致遠溫柔的抱起君怡歆,跨上駿馬。
「唔……」這一路逃竄,君怡歆也很累了,而他的懷抱又好溫暖、好讓人安心……
她整個人不覺放鬆。馬蹄嚏嚏、心跳怦怦,不知不覺的,她枕著他寬闊的胸膛唾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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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中,君怡歆聽見一陣水聲。待她睜開眼睛,看見舒致遠提著一桶水,正往浴桶裡倒。
「你在做什麼?」她嘶啞著嗓子問。
「我要把妳洗乾淨。」看他仔細的樣子,不像是在倒洗澡水,而是在做什麼大事一樣。
「洗澡哪用得著這麼費事?」她撐起酸痛的身體,才探頭一看,不禁笑開了。這又是花又是草的,一桶水裡有三分之一是其它東西,這洗的是什麼澡啊?
「你們文人不都喜歡……」看著她彎得不能再彎的嘴角,舒致遠隱隱意識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蠢事。
「那——我去倒了它!」他半蹲下魁偉的身子,大手扳住浴桶的一邊,就要將它扛出去。
「別,我喜歡。」驀地,一隻微涼的小手按住了他的。
「我……」他手的動作僵住。
「啪嗒」一聲,巨大的浴桶重新落到地上,裡面的花和熱水潑濺在地上,像是鋪上一層華麗的毯子。
「為什麼來救我?你不是希望我離開嗎?」君怡歆拾起頭,幽幽的問道。
「我、我才不要妳離開呢!都是許知縣那傢伙自作主張,我回頭一定好好處罰他!」舒致遠急急的辯白道。
「是嗎?」
「當然是真的!當我得知妳有可能落入強盜之手時,我差點就要殺了自己,如果我早點向妳表明心意的話——」說到這裡,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透露得太多了,當下趕緊住口。
「表白?」君怡歆有些驚訝。
「就……就是我喜歡妳啦!」這次舒致遠乾脆豁出去了。
「只是喜歡?」這回答既在她的意料中,又在她的意料之外。
其實,這一路上他糾糾纏纏的跟在她們身後,君怡歆就隱隱猜到他對自己有那麼點意思了,而他趕著來救她,更證實了她的猜測。
不過,說喜歡好像太含蓄了點,這個從第一次見面就肆無忌憚吻一個「仇人」的粗獷男人,對她怎麼可能只是喜歡呢?
他的愛,應該是像野火那樣熾烈才對!
「我、我愛妳,愛得都快發瘋了,這樣總行了吧?」終於,舒致遠大聲表白。
「你的鬍子也是為我剃的嗎?」她的小手撫上他光潔的臉頰,突然有一刻的恍惚,這樣的他好陌生卻又好熟悉。
「嗯。」既然最難的話都說出口了,他也就不再否認。
「為什麼你還對我這麼好?難道你不知道我可能已經……」說到這裡,她的話梗住了,兩顆大大的淚珠滑落到她臉上,那上面遺留有瘀痕和傷痕。
「我不在乎!」舒致遠大聲得近乎吶喊。
「呃……」君怡歆被他喊得不知所措,只能張著大眼,怔怔的望著這一臉激動的男人。
「我不在乎妳是不是被那些強盜污辱了,也不在乎妳是否是清白之身,更不在乎妳是不是仇人的妹妹,我只知道我愛上了妳,我要娶妳做我的妻子!」他一迭聲的喊。
「你……」他情深如此,她怎能不動容?
「當我看見妳被強盜欺負時,我只恨自己要什麼自尊,結果害得妳……」他一臉的悔不當初,「我該在妳離開君家的第一時間,就把妳帶回將軍府的!」
「是嗎?」
兩人的眸光在半空中交會。
「相信我!」舒致遠要求道。
「我呃……」就在君怡歆忍不住要說「好」時,昔日的陰影又一次閃過心頭。在她心裡,十三年前君家門外的那場大雨從未停止過!
「答應我,歆兒!我會給妳幸福的。」他握住她冰滾的小手,灼熱的眼神幾乎要吞噬她。
「你——會後悔的。」一寸又一寸的,她抽回了自己的手。
「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舒致遠的眼神是痛苦的。
「你問我為什麼?哈哈哈哈……」驀地,她內心積壓多年的憤恨整個爆發了。
她的眼淚在臉上狂肆的奔流,思緒回到多年前,無肋的母親和才五歲的她被趕離君家的那一刻。
一種叫做心痛的感覺撕扯著她,從心肺一直到四肢百骸。
「哈!難道你忘了,我也許會生下一個不屬於你的孩子?還是你也像他那樣以為自己能接受,可是事到臨頭又後悔?」
恍惚中,舒致遠的身影和君明海的重疊了,她憤怒的嘶喊出命運對她們母女的不公平。
「或是你嘴裡說著不介意,其實心裡時刻都在懷疑冠著你姓的孩子,身體裡流的不是你的血液?抑或是在你終於受不了時,也像他那樣將我和無辜的孩子趕出家門?」
「歆兒……」舒致遠從沒見過如此失態的她,可如此的她更是讓他心生憐惜啊!起初,他還試圖擦拭她的淚水,後來他根本就任由她將淚水擦拭在他的衣衫上了。
「你知道嗎?這一切都只因為一個紅色的胎記!呵呵呵呵……」多年的心傷就像山洪爆發一樣,狂亂中,她竟笑了起來,「他怎麼可以這麼對我,他是我爹呀!我是無辜的……呵呵呵呵呵……」
「沒關係、沒關係,一切有我呢!」他將她抱在懷裡,不斷搖晃著,不斷安慰著。
「更可笑的是,那紅色胎記直到我七歲時才顯現出來。」終於,她不哭了,可是笑容卻比哭更難看。
「紅色胎記?」舒致遠一怔。
她離開君家時,他確實聽見君老夫人和君明海提到紅色胎記之類的,那時他還以為她身上根本沒什麼胎記,可現在聽她的口氣倒像是……
「你想看看嗎?」她帶淚的臉上笑得淒婉。
「我……」他還沒說完,她已拉開身上破破爛爛的衣衫。
她身上仍留著上次她替他擋刀、擋劍時的舊傷痕,也有不久前強盜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青青紫紫的,很是可怕。
與這些相比,粉紅色的心狀胎記只是很不起眼的一小塊,可卻主宰了她們母女的命運。
「很不起眼是不是?」君怡歆的小手若有所思的撫過這塊粉紅的印記,神色黯然,「你一定覺得這一切很荒謬吧?」
「歆兒……」他的大手亦撫上她小小的粉紅色印記,心痛她的坎坷際遇。
「算了吧!你過你的日子,我過我的日子,這樣不是很好嗎?」君怡歆笑了,眼神卻是憂傷的。
「為什麼妳就不能試著接受我呢?我會愛妳的孩子,就像愛我親生的一樣。」舒致遠堅持道。
「悲劇發生在我一個人身上就夠了。」她拉攏破爛的衣衫,強迫自己將曾有的悸動關人心靈深處。
「妳——真的不打算給我機會?」他猶不死心的問。
「賭博一次就夠了,我已經沒有勇氣再試。」君怡歆背對著他,決絕的道。說她懦弱也好,說她逃避也好,母親曾經歷過的事讓她害怕得不敢再嘗試。
聞言,她的身後一片沉寂,接著傳來他的腳步聲……
他就要打開門離去了吧?君怡歆心想。
可一雙手臂從背後抱住她的身子,緊得令她心痛,一股男性的氣息包圍住她,熾熱的呼吸甚至就在她耳畔。
「你,你想做什麼?」她的雙手握住拳頭,故作鎮定的道。
「歆兒,我要妳相信我!」他在她耳畔吶喊著。
「不可能,你放手吧!」君怡歆強自鎮定。
她也想相信他呀!可過往的經歷太沉重了,何況連做父親的都能放棄自己的女兒,天底下還有誰不能放棄誰的呢?
「要我怎麼做妳才能相信我?」舒致遠的聲音飽含痛楚。
「你怎麼做我都不可能……」她的話還沒說完,聲音就被他用唇吞噬了。
「不許說不許說……」連番受挫之下,他被壓抑的野性全都冒出來了。他一邊狂亂的吻著她,一邊口齒不清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