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剃了鬍子才洞房

第7頁 文 / 圓悅

    「小墨點,送……」君怡歆實在受不了了。

    「正事正事,這就說正事了。」見君怡歆真要送客,他趕緊改口。

    「三哥有什麼正事?」反正這君家的事,她也看開了,她淡然的問。

    「不是三哥有什麼正事,是我們的父親大人有正事。」君貽斌雖然是庶出,卻因為是君明海膝下唯一的男丁,因此很得他的喜愛。而君貽斌也習慣了假借父親之名行要脅她之實。

    「哦?父親大人有什麼正事呢?」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君怡歆在說「父親」兩字時,總是充滿了淡淡的諷刺。

    「父親大人的意思是,妹妹的傷口也好得差不多了,而我們的存畫也不多了,是不是該再畫一些了呢?」君貽斌名為商量,實則為逼迫。

    「可是小姐的傷口……」小墨點忍不住要替小姐說話。

    「臭丫頭,這裡沒妳說話的份!」君貽斌厲聲叱罵,罵完,又轉頭朝君怡歆笑著,「我也知道妹妹的傷口還沒有全好,可是父親的意思也不好違逆。」

    其實君明海的原話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以後的事誰也料不到,還是趁著人還在的時候,多搾些畫來變賣才是正經。

    「現在我的右手還不太能使力,恐怕……」君怡歆自受了肩傷後,右手始終軟弱無力,連帶也影響到畫的品質。

    「沒事的,這贗畫咱們也不是賣一天、兩天的了,不都沒人識破嗎?」君貽斌早就被金錢沖昏了頭,根本不管其中的風險。

    「可是,這些日子從咱們這邊出去的畫也實在太多了,我有些擔心……」她思忖了下,還是耐心的規勸道:「我想我們是不是也該緩一緩了?」

    「婦人愚見!」君貽斌不屑的道,「妳只要負責把畫畫好,其它都不必管!」

    「那——這次要我畫什麼呢?」

    「王冕的《墨梅》、范寬的《清平垂釣圖》、姚廷美的《夏日荷塘清睡圖》……」君貽斌雜七雜八報了一大堆,想了想又補充了句,「其它妳就自己看著辦吧!反正什麼畫值錢就畫什麼。」

    「可是小姐的手……」小墨點忍不住插口。

    「妳這臭丫頭吃我君家的、穿我君家的,卻只會擋君家的財路!妳的主子都沒說話了,妳一個小丫頭在叫什麼?」君貽斌張嘴就罵。

    「可是大夫說……」小墨點被罵得眼淚汪汪的。

    「大夫叫妳去死,妳就去死呀?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東西,動不動就拿大夫來壓……」君貽斌蠻橫至極。

    「三哥,我要畫畫了!如果不想鋪子裡沒畫賣的話,你就請回吧!」君怡歆截斷他的話,語氣平淡,卻隱含威脅。

    「妹妹,我是在幫妳教訓丫頭,這些下人一天不教訓就爬到我們頭上了。」君貽斌仍趾高氣揚的。

    「我的丫頭不勞三哥費心,倒是聽說昨晚三哥院落的葡萄架倒了,想必三哥那兒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吧!」君怡歆也動了氣。

    君貽斌和父親一樣花心,年紀輕輕就娶了三個老婆,爭風吃醋的事時有耳聞。

    「好好好,敢情妹妹是攀上高枝,眼裡沒有我這落魄的三哥啦!既然妳這裡不歡迎我,我也不自討沒趣了。」君貽斌幸悻然的起身走了。

    「什麼東西!」小墨點衝著他的背影啐一口。

    「算了,還是過來幫我磨墨吧!」君怡歆歎口氣。

    一種突如其來的疲倦席捲了她,她知道那是心裡的疲倦。這一切的一切,她都受夠了!可她的自由又在哪裡呢?

    「小姐,我實在不明白您為什麼要任由三少爺欺負呢?」磨了一會兒墨,小墨點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

    「我答應過大哥要好好照顧這個家的。」她永遠記得那雙手握住她時的溫暖,照顧君家是她唯一能幫大哥做的了。

    「我真不明白,您對老爺那麼孝順,老爺他卻……您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呢!」

    「別說了。」君怡歆阻止她。

    「可是……」

    小墨點還想說什麼,君怡歆已經鋪好畫紙,開始埋頭作畫,小墨點只得閉上嘴。

    唉!真不懂老天爺是怎麼了,為什麼像大少爺和四小姐這樣的大好人卻要遭受這樣的苦難,而像老爺和三少爺那樣自私自利的人卻能享受榮華富貴……

    小丫頭越想越憤慨。

    「外面……外面的人都是怎麼說的?」不知過了多久,黑暗的天色漸漸侵入窗欞,君怡歆放下畫筆,揉揉酸疼的脖子問。

    「呃,還能怎麼說,當然是說小姐和大將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啦!」小墨點先是愣了愣,隨即道。

    「是嗎?」她淡淡一笑。

    「當、當然不……呃,當然是真的啦!我小墨點怎麼可能欺騙小姐?」小墨點差點就將真話說出來,幸好小腦子轉得快。

    這次皇上替君家的女兒指婚的事並未昭告天下,所以外面有很多不明事理的人,以為是她家小姐主動勾搭舒將軍。也因此,外面的傳言都說得很難聽。

    想到這,小墨點不禁慶幸小姐幾乎足不出戶,聽不見這些傷人的話。

    「哦∼∼」君怡歆點點頭。

    大概是心虛吧!小墨點根本聽不出小姐這聲「哦」究竟是相信還是不相信。

    「明天妳將這幾幅畫帶到品鑒齋去,小心點,別讓老爺他們發現了。」君怡歆從畫櫃的暗格裡取出幾幅畫,交給小墨點,「賣畫的銀子還是存到……」

    「存到實惠錢莊!小姐呀!您都交代過好幾遍了。」小墨點接著她的話笑道。

    「是是是,本小姐我知道自己很囉唆,不勞妳提醒了。」君怡歆也笑了。

    「呵呵呵呵……囉唆的四小姐!」

    「囉唆的小丫頭,呵呵呵呵……」

    君怡歆和小墨點相視大笑,笑聲迴盪在小小的院落裡。

    舒致遠走進院落時,正好聽見一串歡快的笑聲,轉入畫室,看見了君怡歆仰天長笑的樣子。

    一個大大的酒窩浮現在她左頰,下巴到頸部形成一道柔和的弧度。

    他從沒見過如此燦爛的笑臉,不知不覺被迷惑了。

    「什麼事這麼好笑,說出來讓我也笑笑?」笑容是具有感染力的,他亦不禁微笑了。

    「就是就是,說出來讓末將也笑笑。」一身毛茸茸的熊副將也擠了進來。

    「你回來了!」

    君怡歆那燦爛的大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他熟悉的一抹淺笑,就像禮教要求女子的那樣,循規蹈矩、溫溫婉婉。

    「君怡歆,我真不懂妳。」不自禁的,舒致遠的大手撫上她原先笑得燦爛的面容。

    要說她是禮教的遵守者嘛!她卻可以明目張膽的將他收容在自己的院落裡;要說她放蕩嘛!她又清冷得像尊玉雕一樣。

    雖然外面的流言傳得沸沸揚揚,可只有他知道,他們之間其實沒有太多的肢體接觸,更不像外面傳說的那樣日夜纏綿。

    很多時候他會吻她,不是因為情慾,而是忍不住想確定她究竟是不是真人!

    「將軍,用過飯了嗎?如果還沒用過,我讓小墨點去廚房端點點心過來。」相較於他紊亂的思緒,她只是微笑而已。

    「用過了。」她此刻的笑容比先前肆無己i憚的大笑,更合乎世俗的要求,可舒致遠卻不由得懷念起那一刻乍見的驚艷了。

    「君怡歆,如果我們不是在這種情況下認識該有多好!」他衝口而出,話一出口,連自己也愣住了。

    「將軍真愛說笑。」君怡歆垂下眼臉,密密的睫毛遮掩住她的大眼,也掩蓋了她真實的想法。

    他很想撥開她濃密的劉海,捕捉她最真實的眸光,可就在他伸手的那一刻,似乎看到雅兒幽怨的眼神。

    計畫不是早就擬定了嗎?他怎麼可以……

    「早些休息吧!」他的手遲疑了一下,搭上她的肩,將她攬入自己的懷裡。

    「嗯。」君怡歆點一點頭。

    「將軍、小姐,我們先告退了。」這些日子以來,熊副將和小墨點已經很有默契了。

    「去吧!」

    這天晚上,兩人同以往一樣,衣著整齊的躺在同一張床上,身體離得很近,可兩顆心卻像隔了千山萬水一樣。

    「將軍,時間剩沒幾天了吧?」就在舒致遠以為她已經睡著時,君怡歆忽然道。

    「呃?」他一怔,隨即明白她說的是皇上給他們訂下的婚期,「是,就是這個月中,還有九天吧!」

    這些天外面越傳越厲害的謠言,也宣告著時機已經成熟,一切都按照他的計畫在走,可迷茫的反倒是他這顆心了。

    「哦!」他很希望她說些什麼,哪怕是拆穿他的計畫都好,但她只是應一聲,就沒了聲音。

    慘白的月光照到床頭,也照著床上兩個不寐的人。

    原來還有九天啊!

    原來時間只剩下九天……

    兩個人各懷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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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半個月前,舒致遠和君怡歆的婚禮就開始熱熱鬧鬧的籌辦了。

    一半是為了顯示皇恩浩蕩,一半是為了討好未來的女婿——也是未來的靠山,君家對這樁婚事極為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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