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紫心
「摸?!」谷世安手中整疊紙「唰」地掉滿地。
這太離譜了吧?他兒子成了小狼人?
少維無辜的吐吐舌頭。「爸拔,我說錯話了嗎?」奇怪,薯條的味道明明很香的,可是爸拔的表情怎麼好像吃了檸檬,臉都皺成了一團?
谷世安一把抓過兒子坐好,正氣凜然的逼問,「你……你摸誰?」
「太爺爺的營養師,冉阿姨呀!」
又是她!這一隻厲害加三級的老蚌!谷世安眉毛擰成一團。「你摸她哪裡?」
「小肚子呀!」
「我怎麼不知道你有摸女人的肚子的癖好?」他咬牙切齒,考慮著該不該找兒童心理專家來諮商了。
「什麼是癖好?」少維小子天真的不恥上問。
「反正你不可以摸女人的肚子!」老爹架式擺出來訓小鬼頭了。
「哦!以前又沒人給我摸,現在冉阿姨每天陪我上床給我念故事書,我躺在她身邊一不小心就會摸到呀!」
「哼哼!」谷世安從鼻孔噴氣。
這個冉阿姨,撈過界的事情也太多了吧?他竟不知營養師還需幫小孩子讀睡前書!唉!都怪他太忙了,出差一趟東北亞,回來後公事堆積如山,居然把老家中杵著一個大禍水的事給擱下了!
少維不太懂爸爸為了什麼怪裡怪氣的,於是好心地把薯條遞到爸爸眼前,朝他笑笑打和解牌。
唉!不知者無罪,谷世安揉揉兒子的頭髮,挑了一根放入口中。
「爸拔?」少維又開口了。
「什麼?」
「那麼,我還可以繼續摸阿姨身上那兩團饅頭吧?」少維兩隻小手還做了一個戳捏的動作。
谷世安口中的薯條梗在喉頭。
天殺的女人!
她不只想害得爺爺晚節不保,更想殘害谷家的幼苗!
他會輕易善罷甘休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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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來評評理!」
谷世安自計算機屏幕前抬起頭,望著眼前兩隻眼睛黑青、嘴角破皮的「鬥牛犬」。「你們又幹架了?」
他才讓司機老鄭送兒子回去沒多久,馬上就輪到這兩個年輕氣盛的小子來找碴。
谷世鈞,他二叔的兒子。
黃世齊,他小姑媽的兒子。
小姑媽離婚後帶著兒子回娘家來,所以同齡的世鈞、世齊哥倆,自小一起玩到大……呃,說是打架打到大也不為過啦!
「你們這對寶貝這回動干戈又是為了哪樁芝麻小事?」谷世安的辦公室暫時就充當審案堂了。
「他搶我的夢中情人。」世鈞先告狀。
「他奪我的夢幻仙女。」世齊也不甘示弱地抗告。
「你們喜歡上同一個女人?」谷法官風波不驚,淡挑一彎濃眉。
「對呀!」兩顆頭一起點。
「你們兩個都十七歲,長得也跟我一般高了,除了參加學校籃球隊南征北討之外,難道就不能撥出點時間到公司來見習?這樣也可以提早進入狀況,趕緊來幫幫我啊!女人的事,對你們來說太早了!」
谷世安充當和事佬之餘,也不忘對兩個毛頭嗆聲!
世鈞、世齊警戒地互望一眼。
讓他們捨棄青春年少的快樂、歡樂、享樂、一大堆樂事,轉而追隨大哥的腳步,提早變成擎谷實業的第二號恐怖工作狂?終日跟報表數據、合約、應酬為伍?然後也許到四十歲就未老氣衰,滿頭白髮滿臉皺紋?
免談!他們又不是打架打到頭腦壞了!
谷家有大哥一身銅筋鐵骨下地獄就夠了!
「大哥,工作的事慢慢來,眼前女人的紛爭你快幫我們解決!」世齊說。
「真奇怪,你們有父有母,為何大小事都要我管?」谷世安揉揉後頸,今日他行程滿檔,頸背早已發酸發疼了。
「因為大哥很有見地,為人公正不阿,什麼事都一把罩,是我們谷家四代十來口公認的馬首啊!」世鈞說。
「小人,少狗腿了,大哥才不會被你收買。」世齊回嘴。
谷世安只想速審速決,好專心工作。「得了得了,閒話少說。哪個女人這麼有能耐,讓你們兄弟鬩牆?」
「爺爺的營養師。」兄弟倆一起喊。
谷世安差點跌下椅子。
又是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她惹得男人為她火並,簡直是一尊無敵女金剛!他胸腔劇烈起伏,雙手用力扶住桌緣,免得拳頭沒控制好,抓起鎮尺砸到計算機LCD屏幕。
「年齡比你們大的女人你們也要?」
腦海中浮現莉莉與小鄭,他的語氣是百分之百的不屑不齒!
「姊弟戀很正常啊!」兄弟倆異口同聲。
「是被當成笑話的那一種老少配吧!」谷世安從來都不愛悶哼,可是他今天已經反常的數度又哼又嗤了!
「大哥,愛情裡沒有年齡的問題啦!」世鈞眼中浮現兩顆粉紅心。
「大哥,我們沒有莉莉、小鄭的年齡差距那麼誇張啦!」
「大哥,我的小心心皮膚水當當,根本不必化妝。」
「大哥,我的小瑜瑜穿起泳衣來要腰有腰、要臀有臀!」世齊眼中帶著渴望。
噁心!谷世安快吐了,他沒辦法想像一尊年老色衰、身材走樣的汽油桶穿泳衣的畫面啦!
「小心心幫我們班上做的園遊會壽司奪得全校熱賣第一名喔!」
「小瑜瑜幫我們班慶生會調的雞尾酒,讓我們全班喝得如癡如醉喔!」
聽,這對活寶中毒已深,只怕那女人放個屁他們都會說是香的!谷世安面色凝重,額頭青筋逐漸浮現。
天,谷家男人只剩一個整日躲在畫房裡畫畫的二叔還沒中邪!
該死的女人,她到底打哪裡冒出來的?她真的只是來當營養師的嗎?
幾個情報累積下來,谷世安已經很肯定這一株叫「小心心」的毒榴花很不安好心,根本就是要來吹皺谷家滿池春水的!
冉、心、瑜,你敢給我谷家老、青、少三代通吃!
哼!有我谷世安在,你別想稱心如意!
今夜,等他赴過外貿協會的酒會後,他一定要殺回老宅子,拆穿這女人的西洋鏡,將他鍾愛的大家庭保護得安全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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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不道德!」
谷世安被人從後打了一下肩膀,就聽見一個熟悉的戲謔聲音。
他轉過身瞪著這號老愛偷偷摸摸作弄人的大學同窗。
「這樣又帥又酷的瞪人,不道德再加三級!」老友皮皮的笑著。
「你胡扯什麼啊?」谷世安也捶老友一記。
「我有憑有據的,一點也不胡扯。你老兄就會端著一杯香檳酒,外加一抹魅惑眾生的微笑,卻對在你身邊飛來飛去的花蝶兒視若無睹。你知道嗎?不消一個小時,你就害得地面鋪了厚厚一層的玻璃碎屑,踩得我心驚膽跳的!」
「我只是禮貌性的對人微笑啊!」谷世安揚高一邊眉,頗不以為然。「還有,什麼玻璃碎屑?」
「碎了一地的女人玻璃心造成公害啊!所以我才說你不道德。」
「莊雋雄,你越扯越不像話了!」
「不錯嘛!還記得我的名字。」莊雋雄笑摟谷世安的肩膀。
「年初的招商會才碰頭,我又沒得老年癡呆症,怎麼會忘了你這位大人物!」谷世安說。
「世安,男人和女人的名字對你來說真有那麼大差別啊?」莊雋雄舊事重提。
谷世安有點尷尬地搔搔後腦勺。「天,你又要拿這件事來糗我了!」
「你這小子事業太成功了,根本沒弱點讓人批評,我只好說說你的陳年笑話來自我平衡一下。谷世安哪!並不是完美男人的化身啊!」
「行行行!改天我一定騰出時間奉陪,讓你虧個夠!但請你別在這兒放炮揭我隱私了。」
「擇日不如撞期,我看就現在如何?」
谷世安瞧出些端倪,莊雋雄眼底有著幾許落寞,知道老朋友並不是只想找他開開玩笑而已……反正這場酒會他已見過幾位重要人物了,何時離去並沒差別。
雖然老家有要事待解決,但老朋友也很重要。他於是提議:「我想去夜釣,你有興趣嗎?」
「有何不可?」莊雋雄取下兩人手中的酒杯,放到經過身旁的waiter的托盤中。「我來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你那部休旅車就停在地下停車場,車裡各種釣具裝備一應俱全。」
「噓……」谷世安促狹的使個眼色。「別把我的另一個秘密喧嚷得天下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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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店溪的一個小支流匯入處,並不是知名的垂釣點。
這裡卻是谷世安最愛的休閒處。
他愛夜釣,在一隻小發電機的照明下,遠離喧囂,寂寞的心靈更能貼近大地最原始的孤獨。
莊雋雄站在岩石上往溪中拋出釣線,話匣子也打開了。「大學時我有一本花名冊,台北各家大學的班花、系花、校花一個都不漏。」
谷世安換上一雙高筒雨靴,走入溪中垂釣。「而我,全系的女生叫不出三個名字。大學畢業典禮,還拉著你問,坐在我左邊的女生真的是我們班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