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寒沁
「你蹲在這裡幹麼?」他問,早在進門前迅速換上一張冷漠的臉孔。
「打蚊子!」陳明怡隨便丟給他一個答案,她好奇地睜大雙眼,盯著凌昊帶進來的漂亮女孩,她剛才才醒悟,不動如山的林大哥之所以會伸出援手,是因為這個美得不像話女孩與他有非比尋常的關係。
「林大哥!你女明友嗎?好漂亮!」好有氣質的女生哦!脂粉末施的清雅嬌顏硬是把吧檯前一干濃妝艷抹的女子給比了下去,這種大家閨秀才配得上林大哥嘛!
凌昊不答,把依蝶帶到吧檯邊的一個位子坐下,依依不捨地放開佳人柔荑,倒了一杯礦泉水給她。
林大哥真小氣!對自己的女朋友居然如此吝嗇,陳明怡看不過去,拿了一份Menu遞到依蝶眼前,「我們這兒有調酒、咖啡、果汁、一般飲料,要什麼有什麼,小姐你想喝什麼,我請客!」你不請我來請!她看這個漂亮女孩是看對眼了。
凌昊一把抽走,「她不能喝刺激性飲料!你在這幹麼?還不去招呼客人。」
「我就是在招呼客人啊!」陳明怡理直氣壯地指著依蝶,開玩笑!自己是在保護她耶!林大哥難道看不出來這個小紅帽有被眾狼女生吞活剝的危機嗎?如果眼光可以殺人,她早就萬箭穿心了。
「不用了,謝謝!」依蝶淡然婉拒,雖然知道這個女孩是好意,直到剛剛她才發覺她手一直被凌昊握著,手上還留著他手心的淡淡餘溫,她不發一語,慢慢體會心底那份奇妙感受。
凌昊懶得再理陳明怡,他低頭交代依蝶,「等我一下,我去換衣服。」語調是對她一貫的輕柔體貼。
「嗯!」她輕應一聲。
凌昊一離開,眾女立刻發作,竊竊私語如星火燎原迅速擴散,蔓延整個吧檯。
「那個女人是誰?怎麼可以和林浩那麼親熱?」
「還裝清純的樣子,噁心死了!」
「就是嘛!林浩是看上她哪一點?」
陳明怡聽在耳裡,為依蝶打抱不平,當事人卻像沒事般置身事外,輕鬆閒適地在身邊築起一道無形的防護罩,阻隔所有嘈雜,這是她的習慣,每到人多的地方,她就會自動將自己與人群隔離。
看依蝶不為私語所動,有人按捺不住,決定直搗虎穴,先下手為強。
「喲!這不是咱們A大鼎鼎有名的冰山美人柳依蝶嗎?難得今天肯紆尊降貴到這種地方來?」徒然拔尖的老母雞聲音,出自A大校花黃燕妮,她不懂林浩怎會看上這種發育不良的小女孩。
依蝶依然有聽沒有到。陳明怡為漂亮女孩的處變不驚暗中喝采,想不到這女孩還是什麼冰山美人?嗯!氣質果然有像。
「柳依蝶,我在跟你說話!」黃燕妮火大,不顧形象大喝一聲。
聽到自己的名字,依蝶瞄了一眼怒吼的女人,不認識,腦中接到訊息,自動將視線調回原地,她沒興趣搭理陌生人。
黃燕妮索性走到依蝶跟前,指著她的鼻尖,「我警告你,林浩是我的人,你別對他有非分之想,要不然我一定會給你好看!」
依蝶瞇眼瞧她,阿昊會喜歡這種女人?嘖!眼光未免太差,況且他喜歡誰不關自己的事。
「阿昊是你的人嗎?祝福你。」依蝶恬淡開口,有那種失憶呆頭鵝當男朋友,一定很辛苦。
黃燕妮想不到依蝶會如此輕易讓步,愣在原地。
她知不知道人家是在搶她男朋友啊?陳明恰在一旁聽得急了,還來不及出聲阻止,旁邊又有人出來攪局。
「柳同學……」
王蟑螂?「你怎麼會在這?」她怔怔問出口。
原本抱著希望前來的王彰良,當場氣結,「我……今天我生日,在這裡辦生日Party,我邀請過你。」
有嗎?好像有這麼一回事?阿昊怎麼還不出來?她不想和一隻蟑螂及一個日本藝妓在這裡大眼瞪小眼,她想離開了。
甫踏出更衣室的凌昊聽到的就是這一段對話,他顯些爆笑出聲,再次確定依蝶根本忘記有人邀請她來紫苑這件事了,她真的是來看他的!他的心因這個認知而雀躍著。
「依蝶,回家了!」他排開一排擋著他的障礙物。
黃燕妮見凌昊出來,認為機不可失,她伸出塗滿蔻丹的鮮紅十指欲挽凌昊手臂,用嬌滴滴的嗓音道:「阿浩,陪我去吃消夜好不好?」她學依蝶叫凌昊的方式。
陳明怡馬上蹲到地上撿掉滿一地的雞皮疙瘩,這女人的喉嚨是裝了變聲器嗎?說變就變。
凌昊不著痕跡地避開那血紅雞爪,拉著依蝶就往門外走,留下兩個噴火的男女和笑倒在地的陳明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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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喜歡那種女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依蝶冒出一句。
凌昊的腳步踉蹌了一下,「什麼?」
「就是剛那女人啊!她說你是她的。」依蝶據實以告,忽略心底某種酸酸的感覺。
好個厚顏無恥女人!他忙解釋道:「我跟她一點瓜葛也沒有,你別聽她亂說。」他甚至連那個女人的模樣都沒正眼瞧過,拔舌地獄的黑名單上應該再添加一筆。
「是嗎?」奇怪?酸酸的感覺好像不見了,她暗想。
「我發誓。對了,你怎會認識那只蟑螂?」凌昊問道。小頭銳面、獐頭鼠目的樣子比蟑螂還不如,依蝶怎會認識他?
「你怎麼知道他叫蟑螂?」依蝶奇道,「他是我的同班同學,纏了我兩年,就跟蟑螂一樣,打也打不死,踹也踹不走,很煩人的。」她眉心深鎖。
「我下次拿殺蟲劑噴他,看他死不死心。」
這是笑話嗎?依蝶賞了凌昊一個衛生眼,對他的意見不予置評。
「怎會想到來看我?」把蟑螂從他們的話題中踢走,凌昊心中溢滿柔情地問道。
「想來就來了,沒為什麼。」標準柳依蝶式的回答。
凌昊暗歎一聲,果然和他想的答案一樣,不過至少有進步,她會主動來看他。
「下次別那麼晚來。」他叮囑道,今天幸好有他在,台北鬧區龍蛇雜處,依蝶的美貌容易引來宵小覬覦。
「為什麼?」家教結束都是這個時候,她沒辦法。
「很危險。」這個理由夠充足了吧?
「你是指今天那三個流氓的事嗎?那又沒什麼,我已習慣了,我一個人應付的來。」今天是他強出頭,換作平常,她一個人綽綽有餘。
「習慣了?」這是什麼意思。
「每次家教完從陽明山下來就已經很晚了,路上常會碰到一些奇怪人。」所以她才會去學些防身術自衛。
「你在陽明山當家教?」凌昊的下巴掉了,他一直以為她家教地點在附近而已。
「對呀!」他那麼驚訝幹麼?
「不能換個比較近的地方嗎?」從這裡到陽明山至少要一小時的路程,她怎麼受得了每天這樣來回奔波?
「不行!」依蝶回答的斬釘截鐵,亞歆只肯讓自己教,自己不能放下她不管。
依蝶的堅決告知凌昊此事已無轉圜餘地,沒關係,山不轉路轉,他總想得出辦法把她納入自己安全的羽翼之下,不受任何事物侵優。
「明天想吃什麼?」看著她眼中迸發出興奮的神采,他的嘴角漾開一絲寵溺。
「鳳梨蝦球!」忘懷不了那酸甜滋味,她要求道。
「好。」凌昊允諾。「快走把,疾風在等我們呢!」
「嗯!」
溶溶的月光披洩在他倆身上,迤邐兩道長短不一、比肩而行的淡影。
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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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這裡做什麼?」汪仲明坐在真皮沙發椅上眉峰聚攏,雙目直視隔著一張辦公桌站立的人,這裡是他的辦公室,這個人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我不是告訴過你沒事別來找我嗎?」
「我……我有事要問你。」握緊微顫的雙手,江葦萍提起勇氣說道。
「有事問我打電話不就得了?幹麼跑這一趟?要是被人發我和你的關係,影響了我的大計,你擔當的起嗎?」他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他的計畫,即使是他的親生女兒。
「可是我打過很多次,你的秘書都說你不在,我想了很久,不得已才決定親自來見你。」
「到底有什麼事急著找我?」自從兩年前找到葦萍後,他就一直盡量避免與她見面,女兒的容貌會讓他想起無辜的妻子,勾起他心中的傷痛。
「我想知道你把凌昊藏哪去了?」眼前這個男人是她的父親,這是她兩年前才知道的事實,原以為終於可以脫離身陷二十年的苦海,沒想到又跳進另一個痛苦的深淵,沒有情感基礎的父女關係,父親只是個代名詞罷了,她卻要被這層比紙薄弱的關係捆綁,不得動彈,葦萍為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