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撿一個麻煩

第10頁 文 / 寒沁

    「那你還記得如何煮菜可真是奇怪啊?」阿昊的樣子看來不像作假,應該是真的吧?依蝶放寬心。

    「是啊!」凌昊笑著打哈哈。好像蒙過去了!他再次為依蝶的單純天真感到訝異。

    「你一點都不擔心一輩子恢復不了記憶嗎?」這怎麼可以?她可養不了這個麻煩一輩子,依蝶有點心煩。

    「該想起的時候就會想起。」他語帶雙關。

    「是嗎?你可真冷靜。」依蝶冷哼,「你有沒有想過你以前是幹什麼的?」

    「廚師吧?」凌昊想都不想就回答。

    「什麼?」她睜大了眼。

    「不然為什麼我能燒得一手好菜?說不定你說的那些人就是見我燒菜燒得好,想抓我去幫他們煮飯。」凌昊隨口胡縐,看依蝶一臉不信,他反問:「不然你以為我是做什麼的?」

    「殺人犯!」依蝶一鳴驚人,她確信那天晚上看到的是幫派械鬥沒錯!這小子是流氓嗎?

    雖不中亦不遠矣!凌昊笑道:「搞不好哦!如果我真的是殺人犯,你會怎麼做?報警抓我嗎?」他很好奇她的答案。

    「看情況!」

    「看情況?」凌昊更好奇了。

    「並不是所有的殺人犯都是壞人,就像壞人不一定都是邪惡的,好人不一定都是善良的一樣。只要你不害我。我幹麼那麼麻煩?不過若是你敢動我,我會教你死無葬身之地。」

    凌昊莞爾,不表示意見。這女孩果然跟常人不同,他生平第一次欣賞起女人來。

    「不曉得你這個情況會維持多久?想幫你登個尋人啟事,既花錢又怕那些要殺你的凶神惡煞找上門來,真麻煩!我的錢根本不夠養活我們三個。」這是她最感困擾的。

    「放心吧!我不是找了一個工作?這樣應該可以減輕你的負擔。」他也不想白吃她的。

    「你找了一個工作?」依蝶不信。

    「對啊!就在今天出去的時候。」凌昊奇怪她怎麼會有這種表情,「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

    「有嗎?」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什麼樣的工作?」

    「就是離超市不遠的那家紫苑,站吧檯調酒調咖啡的。」他一直為自己能在短短時間內找到一份工作感到非常自豪。

    「紫苑的老闆會用你?」依蝶的眼睛睜得更大了,「紫苑的高格調高消費是出了名的,老闆竟然會用一個患失憶症的人管吧檯?!我看紫苑的倒店指日可待。」

    「等著瞧吧!」這女孩也滿毒辣的嘛!凌昊不把依蝶的惡毒語言放在心上。

    「隨便你。」她又舀了一碗湯。

    「還有一件事,我也該向你說聲謝謝。」他正色道。

    依蝶忙著喝湯,沒空理他,只將柳眉輕揚。

    「謝謝你收留我,供我吃住,還有這些衣服,一定很貴吧?」

    凌昊穿了衣服才發現那些衣服都是高檔貨,隨手一抓就是Prada、Armani,一件要好幾千甚至上萬塊的那一種,她怎麼可能買得起?

    「那些衣服是小黎熱情贊助,根本不用花錢。」他未免將她柳依蝶看得忒好心了吧?吃都成問題了還買衣服?

    「小黎?」這又是何方神聖?

    「我的朋友!」小黎是「普拉達」的專屬設計師,有那些衣服是理所當然的。

    「呃?」

    「你一定覺得我這種怪人怎麼可能會有朋友對不?」

    「我可沒說!」凌昊否認。

    「可是你心裡這麼想。」依蝶說出他的心聲。「我怪,小黎更怪,她的怪已經高超到讓你找不出她的怪在哪裡了!」她會這麼尖酸刻薄全都是小黎調教的。

    「這麼厲害?」他不敢置信,想來又是一個奇女子。

    依蝶頷首。她喝下最後一口湯,已無談話的心情,「吃飽了就把桌上收一收吧!我來洗碗。」她剛剛才驚覺自己透露太多,卻又不得不承認這是個愉快的談話。她第一次對小黎以外的人暴露她的內心,一股恐慌莫名佔據她的心。

    「啊!」凌昊要挾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她是說她要洗碗嗎?

    「啊什麼?我可沒那麼不懂人情世故,菜你煮,碗當然我洗,這叫兩不相欠!」

    「哦!」碗給她洗?算了吧!還是自己來比較保險,免得明天沒有碗盤可以用,他心想,「不用了,我來就好,你趕快去讀書吧!洗碗這種小事用不著你操心。」

    「這可是你說的。」聽凌昊這麼說,依蝶也不再堅持,轉個身,頭也不回地走進房間,而疾風趕忙跟上。

    面對滿桌的杯盤狼藉,凌昊徹底後悔想到喪失記憶這個餿主意,他這個赤煉盟少主是愈來愈沒尊嚴了。

    影忍,快來解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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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依蝶,六十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生,A大外文系三年級……」凌昊讀著桌上影忍剛交給他的一疊報告,上面記載著依蝶從出生到現在的全部資料,愈往下看,他的眉心就愈糾結。「父,柳季剛,柳氏建築機構負責人,母,劉月嵐,一九九O年歿,死因:車禍。弟,柳奕寒,T大醫學系一年級……」八年前,她大概只有十二、三歲吧?

    「柳依蝶與其弟感情其篤,與其父則於多年前斷絕父女關係,似因其母之死而記恨其父,至今尚無復合跡象……」斷絕父女關係?可真狠,不過倒滿像她的作風,凌昊嘴角微揚,她母親的死跟父親有關係?他接著再繼續看下去。「單身一人獨居在外,靠獎學金與翻譯收入為生,柳依蝶精通英、日、法三國語言,專攻英國十九世紀文學,有留學英美繼續深造之打算,為人獨來獨往,凡事憑心情喜好決定,在校素有『冰山美人』之封號,人緣不佳,只有一女子黎映然稱得上為其好友。」黎映然?應該就是她口中的小黎吧?

    凌昊將資料闔上,揉揉眉心,緩緩靠臥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腦中想的當然是柳依蝶這個「奇」女子,她的確是奇,奇到讓凌昊對她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在她的身上幾乎找不到一絲屬於女孩子的特質,看似荏弱纖細的她,卻比一般人來得獨立堅強有主見。

    她有她自己的一套處世準則,從沒看過哪個人生活像她那樣一板一眼的,幾點鐘到幾點鐘都規畫得好好的,她的生活被她的時間表填得滿滿的,毫無喘息的空間,凌昊一直懷疑難道她不會窒息嗎?除了上課,家教的時間是固定的以外,其他空閒時間,她都是在房間裡抱著書猛啃,彷彿書本就是她生存在這世上的惟一理由。

    只有極少的時候,當她讀書讀累了,她才會拿起掛在牆上當裝飾的吉他,撥撥弦,彈些不成調的曲子,或者就是抱著枕頭,靜靜倚著牆壁發呆,什麼都不做,將自己封閉在自己的空間裡,摒棄整個世界,讓世上所有人事物都碰觸不到她。

    凌昊不喜歡看到這樣的依蝶,像一個被遺棄的小孩,孤獨地縮在陰暗的角落,拒絕所有的援手,包括他的,他根本觸摸不到她的內心,掌握不了她腦中運轉的是哪些東西,因為如此,他常常有一種很深沉的無力感,這種陌生的感覺使他惶恐,赤煉盟的少主凌昊沒有辦不到的,無力感這種東西,是他想都沒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現在竟然發生了,為了一個原本素不相識的女子。

    本來,他並不清楚自己怎會有這種反應,也找了無數的理由,但這些理由都讓他一項一項給推翻掉了,到後來他不得不承認依蝶在他心中的份量愈來愈重,就像蠶食桑葉,一點一滴攻佔了他的心。

    他並沒有特別去抗拒,對於感情他是很宿命論的,該發生的自然會發生,尤其在經過將近三十年的尋尋覓覓,終於讓他碰到了命定的女子,他更應該懷著一份感恩的心,只是對象是柳依蝶,這是他始料末及的。

    他從沒喜歡過一個女人,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一直是他母親,除此之外對江葦萍,他也不曾動情過,他只是救人救到底,讓她有個棲身之所,即使赤煉盟上下將她看成是他的女人,他也不以為意,甚至懶得解釋。

    可是依蝶不同,他想分享她的喜怒哀愁,他想參與她的情緒波動,分擔她的哀慟,是的,就是那天那抹哀慟勾走了他的心魂。

    她很少把情緒表現在臉上,並不是刻意隱瞞,而是覺得沒必要,她不是冷,她是懶,懶得哭、懶得笑、懶得把世上那一套待人接物,虛假做作加在自己身上,也因此造成一種錯覺,讓人以為地冷若冰霜,其實,凌昊微笑的想著,她是很「熱情」的,只是太多的壓抑澆熄了那份熱情。

    凌昊有時會拿將江葦萍和依蝶作比較,一個嬌柔,一個強悍,通常一般正常的男人都會選擇小鳥依人的江葦萍,但是依蝶的堅強獨立激起了他心中某種憐惜的情緒,他決定將那份熱情帶回柳依蝶身上,因為她完成了一項壯舉……擄獲他的心,至於該怎麼做呢?他已有底案在心,柳依蝶的單純是非常好用的一項利器,他相信她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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