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宣臻
「妳曉得我現在的處境。」他關上門，走到他那張巨大的書桌旁，那裡擺置了一個小巧迷你的冰箱，他打開它，取出兩瓶飲料，將一瓶柳橙果汁拋給她，繼續說道：「在研究的領域內，我們的世界看起來是單純而且無害的，但是，往往為了一個學術的研究或是為了一個地位而過分的執著，讓再怎麼聰明的人也會迷失自己，於是踏上人們口中所說的偏激途徑。我想這是因為在我們的觀念中，道德的觀念並不是那麼受到重視的緣故，妳說是不是？」
「這我能理解。」她贊同地點點頭，因為她就是這樣一路艱苦行來。
他笑著晃了一下手中的飲料，「所以我要找個我信任的人，而且又不會在乎身份地位的人來當我的助手才行。」
「而你所選中的人是我？」雲英訝異地指著自己。她形狀美好的朱唇擺成了Ｏ型，紅艷艷的，看得莫依的心中起了一番不小的騷動，身體不由自主地燥熱了起來。
「應該說我對妳比較熟悉。」莫依克制住心中的騷動，保持清醒地對眼前的雲英道。
她真的是長得愈來愈漂亮了。他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追尋她身上的曲線。
「那萬一你沒在婚禮上遇到我呢？」她才不相信自己有這麼好運，「那現在在你身邊的，應該不是我吧？」
「不！我只要妳。」他真誠地道：「我寧願讓這個助手的位置一直空著，也不要別人來代替妳的位置，我的助手只有妳。」
天啊！他是怎麼了？居然對雲英有著這樣的綺念？莫依在心中暗暗罵著自己。
「那我可要感謝你的知遇之恩嘍？」她挑了挑眉，然而她的心底卻是充滿了困惑與欣喜。困惑於他的執著目的，欣喜於他的堅持，讓她成為他唯一的一名助手。
「不要謝我，要謝就謝妳是在我們的求學過程中，惟一能在生化方面與我一較長短的對手！」他提醒她道。雖然他不知道她目前的處境，但他並不希望她以為他在施恩給她。
「是嗎？」她低低地笑了，回想起那段快樂的求學時光，那真是她一生中最難忘懷的歲月，「好，就衝著你這句話，我願意當你的助手。」
「真的？」莫依忙放下手中的飲料，衝到她的面前，「妳真的答應了？」
「我說話一向算話的。」算了，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她灑脫地道。
「太好了！我真擔心妳不答應呢！」他忘情地將她環腰抱起原地打轉，這個孩子氣的舉動，讓血氣衝上了她的臉龐。
他與她此時此刻的距離是這麼的近，近到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古龍水的味道，還有那男性特有的氣息。
她應該出聲阻止他的，但是她捨不得，因為她知道今天這樣親密的舉動，以後不會再有，一下下，一下下就好，讓她擁有這段對她而言，最是特別的感受。
「謝謝妳，真的很謝謝妳！」莫依笑得像個吃到糖的孩子，真誠而且毫無心機。在輕輕地放下她之後，他幾乎是立即地著手開始他的準備工作。他走到書桌前，打開了計算機，笑著對她道：「雲英，首先，妳先告訴我……」
第二章
手中抱著一迭人事資料，雲英的一張小臉簡直是難看到了極點。
頭一天上工，居然要她來對一大群人展開面試。如果真要從其中挑出人手也就算了，但，公開徵人居然只是個幌子，這該死的裴莫依真的令她火冒三丈。
看著眼前這三、四十位明為徵求助手，暗為釣莫依這個金龜婿的女人，她實在是擺不出一張和顏悅色的臉孔出來。這些剛出社會的青澀女博士們，幾乎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地想當上特別助手的這塊肥缺。不管有沒有偏心的成分存在，總而言之，這群豆蔻年華的女孩們看在她何雲英的眼中，都是－－太嫩了，絕對擔當不了這個重責大任。
帶著自信的腳步走向她們，雲英的心情因為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而感到愉快許多，以不帶感情的眼光二掃過她們的臉後，她才緩緩地開口道：「謝謝大家今天不辭辛苦地來本研究所面試，但很遺憾的，雖然各位都通過了初選，但是因為各位的能力無法達到理想，所以請回吧！」
「什麼？」她的話引來了前來應徵的女孩一陣不平的騷動，「這是怎麼一回事？面試還沒開始就要我們回去，這一點也不公平。」
「這我可以解釋。」雲英將手中的那迭已經算是廢紙的資料隨便一丟，輕鬆地道：「先聲明一點，各位不管在生化上的成績或者是資歷都可說是高人一等，但這不是博士最需要的，他要的是能隨機應變、共同討論的夥伴。當然，其中還不只是這些，還有一些我們不能對外公開的必要條件。綜合博士的需要而言，各位獨獨少了這些應變能力，就算面試也是沒有用的。因此本人代表博士向大家致歉，各位請回吧。」說完之後，她的臉龐有些微熱，因為這些話好像在稱讚她自己一般。
「我們為什麼要聽妳的？」其中一名紅衣的女子悍然地走出來問著，「請博士出來！讓他當面跟我們說！」
「博士正在忙，不方便。」收起靦腆的心情，她淡然而有禮地道。
「我沒見過妳！妳憑什麼和我們說這些話？」紅衣女子不服氣地問。
「妳不是我們研究所的人，我沒有必要回答妳的『質問』。」雲英俏臉陡地一沉，黑眸中所激射而出的嚴厲讓紅衣女子退縮了下去。
真討厭，都已經講得這麼明白了，還要厚著臉皮賴著不走，看了就讓人一肚子火。雲英心中咕噥道。
「既然能拿到博士的學位，那就應該有身為高知識分子的自覺。不要因為一時的慾念而迷失了自己，做出不符合自己身份的舉動。若各位能明白我的這番話，就請回另謀他路，不要在這裡胡搞蠻纏，我還有要事，先進去了。」她簡潔明白地道，臨走之前還深深地望了她們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像是洩憤似地重重地踩著樓梯，才剛走了幾階，就聽見大廳上傳來了電鈴的聲音。
去！該不會是來應徵的人遲到了吧？她一邊在心底嘀咕著，一邊慢慢地踅過去準備開門。
今天她要適應的事情太多了，連開門的事情都得要她親自來打理，這殺千刀的裴莫依，沒事放僕人什麼假？害她必須這樣疲於奔命。
走到大廳上，她這才發現那群女生尚未離去。
「妳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她心情惡劣地問，停住了腳步。
「請問……博士的人選是誰？」一名女子怯生生地問。
老天呀！雲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這群女人還在那邊癡心妄想！
「我剛剛就說過了，妳們不是本研究所的成員，所以恕難奉告。」雲英越過了她們，打開門對她們道：「請回吧！」
明顯的逐客令都下了，讓這些原本都還心懷希望的女孩們，只好垂頭喪氣地魚貫走出玄關，等確定所有的人都離開以後，她這才注意到剛剛按電鈴的人。
「請問你們是……」她困惑地看著他們。奇怪，這兩個人好面熟。
「妳不記得我們了嗎？」來人開口笑道，清清脆脆的笑聲好不悅耳，「我是邵靖，這是我的丈夫，赫青龍。」
經邵靖這麼一說，雲英終於想起他們就是前天她去服務的新人。就是在他們的婚禮上，讓她與莫依重逢的。
「哎呀！真對不起！」雲英有些不自在地笑笑，「剛剛忙著趕人，而疏忽了你們，真是抱歉！」
「我們知道，妳不必太拘束。」青龍沉穩地笑笑，俊美的五官閃耀著動人的風采。
「找莫依嗎？請進來吧！」她側身讓他們入內，並隨後關上了門。
「他在嗎？」邵靖問。
「他在……」一想起剛剛莫依突然丟給她的燙手山芋，才暫歇的怒火又隨之揚高了起來，「在他的書房裡打電動！」
「看妳的樣子，好像很氣他是嗎？」邵靖示意丈夫先上樓找莫依，自己則拉了雲英在客廳上的沙發椅並肩坐了下來。
「遇到那群死腦筋的女人們，誰會開心得起來？」雲英悶悶地道。
「我很好奇，妳和莫依認識多久了？」
「若把我們互相爭取第一名頭銜的日子算進去，大概有五年了。而真正的認識則只有半年多的日子。」她誠實地道。不知道為什麼？在邵靖的面前，她居然一點羞澀感也沒有，反而能對她侃侃而談，聊著自己的事情，感覺上……就像是交了好多年的朋友。
「咦？只有半年多？」邵靖低喊出聲，「怎麼可能？太不可思議了！」
「什麼意思？」她被邵靖的呼喊給弄迷糊了。
「認識半年多，又分開了五年之久，沒想到莫依居然能一眼就認出妳來，這不是很奇怪嗎？」
「我不懂這奇怪在哪裡？」雲英真的是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