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梵冥冥
岑樹悲淒地一笑,黯然地應了句:「我明白了。」
語畢,他便邁開步伐往回衝。
這算是友誼結束的一種方式嗎?
丁雅珞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去,總覺有些抱歉,因為她以前從未正視過男女間的感情問題,所以一直不瞭解岑樹對她認真到這種程度,如果不是橙魃……都是他害她懂事的啦!
「談完了?」丁芃妮又回到丁雅珞身邊。
「嗯。」
「沒問題吧?」丁芃妮望著她令人擔憂的表情。
「少個朋友罷了,沒什麼大不了啦。」丁雅珞逞強地扯一抹笑。「回去吧。」
※※※
司徒黃魅為避免引發諸多揣測,所以不願直接進辦公室找林潔霜,只好苦守在大門口,並得隨時注意有無熟人撞見他。
其實,他也覺得自己此舉有些莫名其妙。自己開慶功宴,找林潔霜一塊去做什麼?屆時不引發更多揣測才怪。光是應付王佩玲的伶牙俐嘴就夠受的了。
但儘管如此,他仍想約她一道去,怪哉。
下一本書已經開始了,然而這些天他卻毫無靈感,每每坐進椅子內要動手,卻一個字也寫不出來。若不快找出癥結,照這麼下去他鐵定會拖稿,而這是他從事寫作以來從未發生過的事。唉,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下班的人潮陸續湧出,司徒黃魅已摸熟林潔霜的性子,知道自己無需找得眼花繚亂,因為她總是最後才出來的那一個,無論吃飯或下班。
果不其然,待人潮幾乎散盡,才見林潔霜慢慢走出電梯,步調遲緩。
又是一臉的憂愁和心事重重。司徒黃魅、心疼地想,他似乎沒見她真心笑過,到底她心頭積壓了些什麼事呢?
但假如不是因她走路時總心不在焉,她又怎會撞進他懷裡,促使他們有這段邂逅?
悄悄停在她面前,他故意讓她再次撞進他的胸膛,然後,他接到了她那詫異的表情——「嗨。」他愉悅地招呼。「又見面啦。」
「你——」林潔霜指著他,因太意外而說不出話。
「急著回家嗎?」他問,又不給她機會答,便拖著她走。「我請你吃晚餐。」
好半晌她才回過神,忙甩掉他的手——「你幹嘛?」
「我不是說了嗎,請你吃晚餐呀。」司徒黃魅笑容燦爛地望著她。
「不必。」她很困難地才拒絕出聲。「對了,上次說好我請客的那一頓是多少錢?我還你。」
「哪一頓?」他裝傻。
「你和我總共一同吃過一頓飯而已,先生,你的記憶力不會退化得那麼快吧?」林潔霜假笑著挖苦。
「喔——喔,我想起來了。」
「多少?」她不耐煩地問。
「你要還我?」他眼裡閃著一絲狡猾。
「廢話。」
「怎麼還?」
「用錢還呀。」她睨他一眼,氣他表現得像低能兒,存心找碴。
「恐怕錢還不了耶。」他凝重地說。
林潔霜一臉警戒。
「你可別存心敲竹槓。」
司徒黃魅聳聳肩,裝模作樣地歎口氣:「反正我也不指望你還啦。那天我就覺得很奇怪了,哪有人可能喝紅酒就醉成那樣。」
他的言下之意是在暗諷她裝醉賴帳?
開玩笑!她雖窮,但窮得有骨氣,一頓飯的錢會貴到哪去,她有必要賴嗎?
林潔霜氣結,低嚷:「你說多少我就還你多少,絕不耍賴。」
「真的?」
「真的,你別婆婆媽媽,快說行不行?」她的耐性快磨光了。
他凝視她片刻,又搖搖頭。
「我看還是算了吧。」
「喂,你說是不說?想讓我欠你一輩子啊?」
司徒黃魅眼睛一亮——「耶,說得好,就讓你欠我一輩子。」
她瞠然。
「別開玩笑了你。」
「我沒開玩笑,是認真的,」
「你想害我良心不安?哈,我才不會讓你得逞,就當你是自己要請的,不干我事。」
「咦?這種自欺欺人的話你也說得出來?」他面露鄙夷,故意這麼說。
她面有赧色。
「不然你想怎麼樣嘛?」
司徒黃魅臉微仰,作沉思貌,須臾——擊掌道:「有了,我想到法子了。」
「什麼?」林潔霜懷疑地瞅他,不知他葫蘆裡賣什麼藥。
「這個週末,你再回請我一餐,這樣我們就扯平了呀。」他得意地咧著嘴說。
「你有什麼企圖?」哼,她就知道,天底下的男人果然全不安好心眼。
「我能有什麼企圖?是你自己要還的耶!」
「我說的是還錢。」
「你——真是。」他惋惜地猛瞟她。「錢又不是萬能的,還了就了事呀?別忘了,我還照顧你一夜。」
「那你的意思是你也要喝醉,讓我照顧你一夜?!」她瞪大眼。
「我才沒那麼無聊。」他手一揮。「我只是想再上一次館子,那既然你說要還請我,當然就再好不過了,是不?」
笨蛋才回答呢。
「喂,你到底答不答應啊?」他眉形擰得亂七八糟的。
不答應的話,天曉得會被他批評得多難聽!想也知道她只有點頭的分。
「怎樣嘛?」
「好啦。」林潔霜沒好氣地應。
「你答應了?這個週末喔。」
「對啦。」
「那好,地點我會再跟你聯絡。」語畢,司徒黃魅即迅速跑開——當然,這舉動也是有用處的。
他的突然離開令她怔了會,繼而納悶他如此拐彎抹角的意圖。
要回請,為何得在週末而不能在今天?再者,約好時間後他直接來接她就好了,幹嘛又要另外聯絡?
他到底想怎樣?
第六章
司徒黃魅回到家,發現餐桌上多了個人,視線在來客與丁芃妮臉龐來回搜尋,表情漸露瞭然。
「喏,這位就是咱們的大作家,黃魅先生是也。」丁芃妮一躍起身對丁雅珞介紹。
「嗯,氣質感覺得出來。」丁雅珞也起身。
「自家人,別見外,坐著說就好。」司徒赤魁打岔。「黃魅,快來,就等你。」
司徒黃魅和氣地微笑,給人一貫溫文儒雅的感覺,坐進專屬他的位子上。
「想必你就是雅珞了吧?」
事實上,他們兩人並未照過面。聽說她上個月有來過,但由於他趕稿趕得忘天忘地的,所以錯過了機會,此刻算是首次正式見面。而「丁雅珞」這名字卻早已深刻難略,在關係上,他也認定她是家中一份子。
「嗯。」丁雅珞瞳中有抹激賞。「謝謝你的書,這回寫得真是太棒了,看完讓我感動許久,我發覺你的功力又更上層樓了。」
「謝謝你的誇獎。文字這種東西便是如此,對味了,即可獲得共鳴。」
「哎呀,先吃飯再說。」丁芃妮揮揮手。
「對了,白魏呢?」司徒黃魅問。
「說社團有活動,晚點才回來。」
「那傢伙越來越忙了。」
「快畢業了,沒多少時間可玩,當然得好好把握嘍。」司徒黑魘答腔。他與司徒白魏年紀最近,多少摸得透他的心理,尤其,他曉得司徒白魏還缺了門「戀愛學分」沒修,也許打算利用最後這段時間加把勁。
「黃魅這兩天也挺忙的,老是不在家。」丁芃妮突然說。
其餘人便一致將視線調向司徒黃魅。好一會兒,司徒赤魁不疾不徐地發出驚人之語。
「我明白為什麼。」
心裡有譜的司徒黃魅忙阻止。
「大哥,你別瞎說。」
「為什麼?」丁家姊恍若未聞地同聲催問司徒赤魁。
「我沒瞎說,只是猜測,猜測沒什麼不可以的吧?」司徒赤魁回完司徒黃魅的話,轉向大伙莫測高深地丟下一句:「說不定家中又要多個人員了。」
「把你的『猜測』說出來聽聽,魅的對象是誰?」丁芃妮興致勃勃地問。
「大嫂,別問了,沒有的事。」
「哎,有啥關係?你這年紀談戀愛很正常嘛,又沒人會笑你。」
「是呀,說的是。」丁雅珞幫腔。
既然想聽的人佔多數,那司徒赤魁也樂意分享他的「猜測」,從善如流地公佈答案:「就是黑魘的秘書嘛,聽說叫什麼林潔霜的。」
司徒黑魘聞言一驚,眼神複雜地悄悄打量司徒黃魅的表情。
「林潔霜?好名字,人長得怎樣?」丁芃妮喜孜孜的,像婆婆挑媳婦似的。
「芃妮,這還用得著問嗎?你該信任黃魅的眼光才對。」丁雅珞撞了下她的手肘。
「說的也是。」丁芃妮頻點頭。繼而一拍手,轉向司徒黑魘。「既然是你的秘書,那你一定瞭解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對不對?說說看嘛,她今年幾歲、家裡有哪些人、專長什麼、嗜好什麼的。」
司徒黑魘淡淡地抿抿唇,反問司徒黃魅:「你們怎麼認識的?」
「也沒……也不是……就是偶然在街上……認識的……很簡單……沒什麼……別誤會。」被大家逼得可憐兮兮的司徒黃魅居然結巴起來。
「魅呀,幹嘛大舌頭?這麼害羞怎麼得了?一般女孩大多愛風趣的男人,你得改進。」丁芃妮指著司徒黃魅的鼻子說道,當了媽咪後真的越來越有媽咪樣,噦嗦得不得了。
「你也是嗎?」司徒赤魁板起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