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紙鶴

第20頁 文 / 陽光晴子

    「我知道,媽咪知道妳被搞糊塗了,媽咪告訴妳……然後,我們就回家,回台灣去,好嗎?」

    她不知道,直到聽完母親談及那段與古喻賢的丈夫外遇、未婚生女的過往後,她傻了,呆了,她一直以為她身份證上父親欄的名字就是她的生父,她也從沒見過他,因為母親總說他們在她一歲時就離異了,最後失去聯繫,而原來……原來,她竟然是母親跟齊籐靖的養父外遇所生下來的私生女!

    青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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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後,由姚可兒及朱小倩雇了一輛出租車到晴雨軒,去替唐親親打包行李。

    齊籐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們帶著行李離開。

    齊籐正彥夫婦及古喻賢都不明白,紛紛問他,「怎麼回事?不是要結婚?怎麼這兩天都不見親親,她的朋友還來將她的行李帶走了?」

    「因為,一切都結束了。」他苦笑一聲,走到唐親親曾經住過的房間,除了沒有帶走的留聲機外,房間裡空蕩蕩。

    怔愕了幾秒,才追上來的古喻賢不解的怒斥兒子,「什麼叫一切都結束了?」

    「親親什麼都知道了。」

    她倒抽口涼氣,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你--你全跟她說了?!」

    「有差別嗎?反正我已賠上我的幸福,這就是妳希望的了,不是?」他苦澀一笑,轉身離開這間充滿唐親親倩影的屋子,開車到公司,準備讓忙碌的公事來填補他所有的思緒,好將她遺忘。

    來到公司,他一步出電梯,中村野司立即上前。

    「你的辦公室裡有訪客,親親她在裡面。」

    他一愣,「我以為她要回台灣了。」

    「嗯,搭今晚的飛機,不過,她有事要找你談。」

    他點點頭,往辦公室走去,中村野司頓了一下,終究還是忍不住的上前拉住他的手臂,「老實說,你會不會怪我太多嘴了?是我……」

    齊籐靖淡淡一笑,「錯了,你幫我一個很大的忙,真的。」他的多嘴正好解決了他的難題,他不必找汝子來演一場讓親親心碎的戲。

    一踏進辦公室,見到唐親親坐在沙發上,她神色蒼白,眼眶下有明顯的黑眼圈,看來這兩天她跟他一樣難熬。

    她也注意到他的憔悴,但為什麼?難過他的計謀被戳破?難過他沒有幫他養母出一口氣,替她報復她這個私生女?!

    兩人四目交錯久久,沒有交談。

    半晌,齊籐靖先開口,「有事嗎?」

    她擠出一絲笑意,嘴角卻洩漏出心中的苦澀,「那一天,我其實是覺得好混亂的,所以我--我想親耳聽你承認,我的朋友們說的都是真的嗎?你對我不是真心誠意的?」

    她知道自己很自虐,來這兒聽他的答案,再傷害自己一遍,可或許就是要這樣,她才會完完全全的死了心,不會像這兩天一樣的胡思亂想……

    「是,她們說的都是真的。」他毫不遲疑的回答。

    唐親親眼眶一紅,看到他黑眸中的冷意與剛認識時的敵意是那麼的相同,而她是在何時一頭栽進他那片以虛偽架構的深情海呢?

    「事情露了餡,我是無所謂,我母親要真的不願接受汝子也可以,我就私下跟她在一起,比較可憐的應該是爺爺跟奶奶。」

    那也是她的爺爺跟奶奶,一想到他們,她才明白她為什麼會覺得跟他們很親。

    「當初為了要讓妳進來晴雨軒,兩個老人家得先讓出家中的經濟大權,而且,我母親的任何決定,他們也不能有任何異議,」他嘲諷一笑,「妳應該知道他們為了妳這個有血緣的親生孫女,吃了多少苦頭。」

    原來……她的淚水滾落而下,難怪他們必須對古喻賢忍氣吞聲……

    「另外一件事妳可能也不知道,妳母親一直不願意讓妳來日本,但爺爺、奶奶一直打電話跟她拜託,說他們會好好的疼妳、保護妳,只求讓妳來到晴雨軒,讓我們有機會,可以順其自然的發展,看能否將齊籐家的煙火延續下去。」

    知道這應該是他們最後一次交談的機會,齊籐靖將她來到日本之前的事一一道來,「妳母親最後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不過也有交換條件,那就是這裡的人永遠不能說出妳的真實身份,一來是怕妳受傷害,二來,她也怕妳會因此瞧不起她。」

    她不會!那天母親說出實情痛哭失聲的樣子,她知道,被視為第三者的母親也承受了好多有色眼光及說不出口的痛楚。

    她深吸口氣,看著站在面前的男人,「我不會看不起我媽咪,但我會看不起你,靖,你利用感情來傷害我,你一點都不愧疚嗎?!」

    他毫不在乎的聳聳肩,「不會,那是妳母親欠我養母的,我只是幫她從妳身上討回來而--」

    啪地一聲,她狠狠的摑了他一記耳光,兩行熱淚早已滾落臉頰。

    她哽聲問:「這樣傷害我,你很快樂嗎?」

    齊籐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回答了個讓兩人同時心碎的答案,「是。」

    還不夠嗎?親親,妳還不走嗎?!她在心中反問自己。

    在拭去臉上的淚後,唐親親眼神空洞的看他一眼,轉身走出辦公室。

    當晚,她跟著母親、三位友人搭機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第十章

    時序來到十一月,沒有唐親親的日子,齊籐靖將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工作上,身邊的人只知道他加班的時間變多了,沒人察覺到他的心中一直有道鮮血淋漓的傷口,一個因愛而傷的傷口。

    他依然是那個嚴以律己的董事長,一個習慣將私人情緒掩藏在內心深處的冷漠男人,但他跟母親的交集有了改變。

    兩人的交談幾乎是零,這樣的冷漠是古喻賢造成的,他曾試著想將兩人的關係恢復到唐親親到日本前那樣,然而她不願意,或許她認為他背叛了她。

    他爺爺跟奶奶的傷心是最明顯的,兩老吃飯時,甚至閒坐喝茶時,不時忍不住的低頭拭淚。

    舊的傭人全數請回來了,而在唐親親離開一個月後的某一天,家裡來了一通電話,聽傭人說,兩老喜極而泣,又哭又笑,之後的每個星期三下午兩點,他們總是守在電話旁,等著電話響起。

    他猜測打來的應該是唐親親,而她挑的時間避開了他在家的時間,可見她不希望再跟他有交集,就連聲音也不願。

    他可以理解,在她的心裡,他應該是可恨的。

    青木汝子曾要求跟齊籐靖破鏡重圓,但在經歷跟唐親親的愛情後,他才明白他對青木汝子的愛根本稱不上是愛,只是一種被動的接受而已。

    中村野司總是小心翼翼的觀察他的變化,對他一直懷有深深的愧疚。

    可他不再提那件事,兩人一如以往的工作、吃飯,有時間時,一起到酒吧喝喝小酒。

    他偽裝得很好,連好友都看不出來他的心有個傷口,只有在夜深人靜時,他才願意讓寂寞去舔舐那痛楚,允許思念去勾勒那張摯愛容顏……

    今晚,夜色如墨,日光的初冬透著幾分寂寥,夜涼如水,身心都感到一份透骨的涼,而熟悉的寂寞仍然圍繞。

    靜寂的夜,偶爾傳來一陣唧唧蟲鳴。

    齊籐靖離開房間,來到唐親親曾住過的房間,雙手當枕的躺在榻榻米上。

    不經意的瞥了留聲機一眼,這才注意到底座有個小抽屜。

    他坐起身來,拉開抽屜,裡面竟然有一對紙鶴,一隻一看就知是他曾揉捏過的,另一隻應該是親親親手折的。

    仔細回想,當初這只紙鶴可以算是他們兩人之間的愛情引線,只是,那麼深濃的感情本就不屬於他,所以它來得快,去得也快,而且還是由他親手毀掉。

    濃濃的空虛佔領身心,他好想、好想她,好想抱抱她……

    此時,留聲機突地發出一段音樂--

    WhenI'mfeelingblue,AllIhavetodo.(當我感到沮喪)

    Istakealookatyou,thenI'mnotsoblue.(只要看妳t眼,我便不再悲傷)

    WhenI'minyourarms,nothingseemsnomatter.(當我躺在妳的懷裡,一切都無所謂)

    Mywholeworldcouldshatter,Idon'tcare.((即使世界就此粉碎,我也不會在乎)

    他錯愕的看著那架留聲機,音樂乍停,他蹙眉,困惑的移開目光,留聲機又傳出另一首旋律--

    Wouldn'twannabesweptaway,farawayfromtheonethatIlove.(不願被迫相隔兩地,遠離我深愛的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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