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惜之
難怪不管她的意願,他硬要娶她入門,只因他不想輸掉賭約。
難怪婚後,他的忙碌比婚前有過之無不及,原來是為了要應付更多女人。
那麼多的難怪串在一起,她竟拼湊不出真相,賭約?一個無足輕重的賭約,竟讓她成為獲益者,諷不諷刺呵!
笨蛋,誰說她比孟穗聰明?她根本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笨蛋啊!
抬眼,望住英鏵的眼眶中蓄滿淚水。
看見她的淚,英鏵濃眉皺起,誰惹她哭?還是懷孕引起的不適?
「我不喜歡妳哭。」走向前,拇指拭去她的淚水,他打算用陽光笑容蒸發她的淚。
「如果哭是我戒除不了的本性,你怎麼辦?」
「沒有人的本性是愛哭。」捧上愛說傻話的傻妻子,他能怎麼辦?忍囉!
「以前我也不認為有人的本性是濫情,可是偏偏有人習慣濫情,他們自認是風流仕紳。」
「妳聽到什麼?」他感覺孟姜不對。
「我聽到什麼重要嗎?不,重要的是我不應該把它拿出來討論,不應該干涉你的社交生活,你是個自主男人,分寸你自會拿捏。」她重複他的說詞。
「夠了,別逼我和妳吵架。」她身體不好,他體諒,他心惜,但她不能無限制挑釁。
「夠了?不,根本不夠。如果我們兩人的標準距離相差太大,該修正的人絕對是我不是你,我一修二修,每次都以為自己退得夠了,事實上卻是不夠、不夠、永遠不夠!」孟姜低吼。
當兩人的價值觀相背而馳,要她倒退走路,是件多辛苦的事,她腿酸、她疲倦,她決定賴在地上不起來。
她的激昂、她的抱怨,很好,他懂了。
「是May嗎?」她在報復。
「只有May嗎?記不記得新婚夜那些貢獻珠寶的女人?記不記得那位大出風頭的女議員?我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在背後恨我、詛咒我,我知道的是,我不想再假裝自己是Luckygirl,假裝不知道自己的存在讓多少女人傷心傷悲,我不想再這樣子過生活,真的不想……」
眼閉,淚水正式落下。
「妳不用在乎她們。」那些女人影響不到他們的生活,他保證。
「對不起,我做不到。」
她真的很魯,他忍耐不代表他是病貓,他是疼她、讓她,可這種退讓不是無限度由她無理取鬧,當然,理智上他清楚,問題出在May身上,但孟姜的態度就是讓他光火。
「妳想怎樣?」他口氣不善。
「我想離婚。」
「不准!」
「你贏丁爺爺了不是?如果你還需要我保證的話,OK,我發誓絕對不和丁爺爺孫子交往。」
她知道賭約的事了?
孟姜泫然欲泣的表情撞痛他的心,濃濃的不捨在胸腔裡堆砌,堆砌出他沉甸甸心情。
「我說不準,不管誰的孫子都一樣。」
「你很壞,不過,行,我不和任何人的孫子交往,總可以吧!」
「不可以!」
不准之後又是不可以,他老是欺人太甚。
「請問,我可以做什麼事情?」
「妳可以乖乖回家、乖乖上床,乖乖的睡覺不准胡思亂想。」
事情都到這等地步了,他還認定是她胡思亂想?氣、嘔,她想吐血。
「我不喜歡你的建議。」別過頭,她也來學習他的囂張與自我中心。
「妳不喜歡的事情未免太多,要不要一次說完?」手橫胸,英鏵等她發作。
「好啊,我不喜歡你的女朋友像過江鯽魚,數也數不清;我不喜歡你成天在女人堆中打轉,那讓我覺得自己很骯髒;我不喜歡你只看到自己,永遠對我說不行、不准、不可以,我不喜歡自己的工作能力只剩下配合你;我不喜歡你總是忙,忙到明明近在咫尺,還要日日思念。所以,鍾英鏵,再見!我再也不要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話說完,孟姜回頭往外走,他的動作比她更快,攔在前面,握住她的肩膀,不許她繼續往前。
再見?她居然跟他說再見?!一向只有他跟女人說再見,她憑什麼講?很好,她成功挑動他的怒氣,顧不得理智,他放任自己隨性。
「由不得妳喜歡或不喜歡,妳是我的妻子,就要將就我的生活方式。」
「不要。」她狗膽增生,竟然頂嘴。
「好啊!去找妳大姊,叫她把聘金吐出來還給我,不過別忘記,悔約金通常是原款項的十倍。」
就憑她?他估定她,一輩子拿不出這筆錢。
「如果拿不出錢呢?」
「妳就認命一點,不管喜歡或不喜歡,都得將就。」
「你很壞,壞到極點。」
「我本來就不是善男信女。」
「你欺負人欺負得很過分。」
「沒辦法,去怪妳大姊,是她親手把妳送上門讓我欺負的。」他氣到口不擇言。
「我……我討厭你!」說著,腳一跺,她推開他奪門而去。
好、很好、好到不行,能做的、不能做的,全讓她做齊了,你去問問哪個女人敢用這種口氣對他說話?哪個女人敢肆無忌憚惹他生氣?只有她--這個不知死活的孟姜女!
不過眼前,他要修理的人不是她,是那個心存惡意的May,她敢挑釁就要有本事承受挑釁後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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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姜回家了,回到老家,才想起大姊不在,她又搭車到二姊家,在門口徘徘徊徊,不確定該不該把自己的問題帶進門,二姊夫恐嚇過她,不准她惹二姊難過傷心。
她幾次抬手想按鈴,遂又放棄。
遠眺星空,風將她的長髮吹亂,她坐在門前的柏油路面,弓起身,蜷著縮著,偏著的小臉仰望夜空星辰。
「媽……」
未語淚先流,孟姜任由淚在裙襬問滾,再不用去介意誰的喜歡或不喜歡,她想告狀的,可是想起英鏵,她不想說他的壞話,一句都不想。
「媽,妳很幸運,爸爸只愛妳,就是妳離開,他也沒想過愛別人。」
「我瞭解不應該生氣,是自己配合不了他的習性,沒有人會為婚姻改變自己,他沒錯,從頭到尾都是我沒把狀況看清。」
「媽,怎麼辦?離開他,我痛不欲生,跟著他,又不甘願。我不是二姊,無法好脾氣等他回頭,我也不是大姊,沒有斷然離去的勇氣,怎麼辦?我能怎麼做?」
May的話在她耳邊迴響,學不來豁達的她,當不成他身邊的合格女人。
哭哭停停,沒他的笑臉相挺,她的淚水凝在心底,蒸發不去。
哭多久?無從算計,她是水太多的孟姜女,不哭對不起自己。
這些日子,為英鏵憋住的淚水已成川成湖,再不發洩,有朝一日,水淹金山寺,生靈塗炭,她會被誤認成白蛇娘娘關進雷峰塔。
汽車聲響,楊名揚從車上走下來,嚴峻的臉龐皺出兩道眉,高大的身形奔到孟姜身邊,一把抱起她,冷酷的聲音中出現憂慮。
「孟穗,怎麼了?」圈住她,他的老婆變得不一樣。
孟姜來不及解釋自己不是二姊,有個寬寬的肩膀收納她的眼淚,她迫不及待鑽進去當縮頭烏龜。
「別哭,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情?」
名揚輕拍她的背,心裡念頭飛快轉動,肯定發生嚴重事情,才會讓他的笑彌勒淚流滿面,問題是他的手機打開,沒接到任何通知電話。
「說話,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有我在。」
「我要離婚!」久久,孟姜哽咽,說出心中願望。
「不准!」
楊名揚直覺反應,天大地大的事情都好談,獨獨離婚這件事,別想。
「我不要再愛人,愛人很累,我情願當懶惰女人,簡簡單單過我的日子、快快樂樂當自己的主人。」她的心聲說得名揚滿頭霧水。
「妳在說什麼?再講一次。」
「你給我三億好不好?」仰頭,紅紅的鼻頭惹人憐。
「妳要三億做什麼?」
別說三億,就是三十億他都給,只要她說出一個好理由,他不會對妻子吝嗇。
「我要離婚!」
她一說再說,怎麼大家都聽不懂她的話,她不要和別人分享丈夫、不想天天面對悲情,她想恢復自由,當個想哭就哭、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程孟姜。
「不准!」
這次,兩個男音同時發聲。
楊名揚回頭,發現鍾英鏵矗立在街邊,街燈拉出他頎長身影,鐵青的臉色昭示他的不悅。
「你抱錯人了。」他走向前,冷冷對名揚說。
處理過May,他四處找不到孟姜,瞬地:心空蕩,陌生的手足無措找上他,他的沉穩理智幫不了忙。
晚一分鐘找到她,他的心就在深淵中輾轉折磨多一分,他後悔和孟姜吵架,後悔自己帶給她那麼多的「不喜歡」,後悔的事很多,但總要等到找到孟姜後再論。
名揚抱住孟姜這幕落入他眼底,無名嫉妒焚燒著他的心,灼烈、疼痛,終於,他感同身受,理解孟姜的不滿意。
楊名揚低頭,看向懷中女人,有可能,他的笨笨妻不愛哭,孟穗是命裡缺水的女子,不容許水分自她身體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