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葉晴
「小茶,今天心情很不好?」杜仲德先給她一杯水,再問她話。
這位叫小茶的客人把水推開,勾勾手指,叫仲德把頭伸過來一點,等仲德靠過去後,她伸手揪住仲德的背心,仰起美麗的臉龐看著他說:「等我喝了酒,再把心情不好的原因說給你聽,你聽了之後,心情也會變得跟我一樣很不好。」
楊詩敏心裡滿不是滋味地看著那個叫小茶的女人,看她和仲德親暱糾纏的樣子,不用等這位叫小茶的客人喝完酒,她現在的心情就開始很不好了。
楊詩敏咬著唇等仲德像以前一樣回頭關心她,但仲德好像忘了她的存在。她心口湧上一陣陣的酸楚,楊詩敏用力眨著濕潤的眼睛,開始收拾她的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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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德和那位小茶談得好專心,連她離開都沒像以前一樣抬頭問一下,失意的楊詩敏低著頭走路,沒注意到剛才在香頌廳裡那個一直看她的怪男人也站了起來,悄悄跟在她後面。
楊詩敏穿過停車場,站在她的車子旁找鑰匙,突然一雙魔爪從她後面伸過來,用力將她抱住。
楊詩敏先是一陣錯愕,接著全身寒毛豎立,想跑又腳軟,同時也掙脫不開對方的雙臂,她急得大聲喊救命。
男人用身體的重量將楊詩敏壓在車子上,一手摀住她的口鼻,從她手裡搶走車子的鑰匙,想要打開她的車門,把她拖進車裡。
楊詩敏覺得快要窒息了,拼最後一口氣用力咬住摀著她口鼻的手。
「哇!臭婆娘妳敢咬我!」壞人痛得哇哇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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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仲德聽小茶訴完苦,回頭已經看不到詩敏,他把頭伸向吧檯外看,發現放在檯子上的書和本子都收拾走了。
怪了!詩敏今天要走怎麼沒跟他說一聲?
杜仲德心跳突然加快,他直覺抬起眼睛找剛才那位怪客人。也不見了!一種不祥的預感跳進杜仲德的腦海,他臉色驟變,急急交代旁邊的助手幾句話,人像離弓的箭矢一樣衝出吧檯,往停車場跑去。
林中宏看到仲德瘋狂往外跑,心想一定發生事情了,他手上的托盤來不及放下,立刻跟著仲德的路線用力追去。
快接近詩敏的車子時,杜仲德聽到詩敏來不及喊完的救命聲,他為詩敏的安全而心驚膽顫,一下子就衝到詩敏車子前。
楊詩敏嘴角泌血,看到仲德,白眼一翻,「放心」地昏厥過去。
杜仲德一把揪住轉身想逃的男人,狂獅怒吼般大喝一聲,接著一拳又一拳往惡徒身上打。林中宏用力把仲德拉開。
「你想打死人呀!我來就好。」林中宏舉起手上的托盤用力往惡徒頭上敲下,惡徒應聲倒地。
杜仲德撿起地上的皮包,然後將昏厥的詩敏抱起來,轉身跟中宏說:「中宏,我先把董事長送回辦公室,這個人,」他伸腳踢了一下躺在地下的惡徒。「把他交給警衛看好。」
「放心,這裡交給我。」林中宏看警衛已經跑出來了,揮手叫仲德快走,他則蹲下來替董事長把散落地上的書籍撿起來。
杜仲德看詩敏臉色蒼白,唇角還有血漬,他心疼得說不出話來,抱著詩敏跑回辦公室,輕輕將她放進沙發裡,然後走進洗手間,把手帕弄濕替詩敏擦臉。
杜仲德動作輕柔,就怕觸動她的傷口,等拭淨詩敏唇上的血漬,發現詩敏除了受到驚嚇外並沒有受傷,緊繃冷峻的臉才稍微放鬆。
楊詩敏輕輕動了一下,接著她雙眼倏地睜開,驚恐的黑瞳睜得又圓又大。
「詩敏,是我,仲德。」杜仲德用力搖她。
仲德!楊詩敏看到仲德,兩行熱淚無聲無息灑落衣襟,想起那恐怖的一刻,纖柔的身體再也止不住的顫抖。
杜仲德緊緊將詩敏摟住,臉頰貼住她柔軟的秀髮,/心疼萬分地拍著她的背,哄小孩一樣,反覆說:「詩敏,不怕,我不會讓妳發生事情的,不怕,不怕,壞人抓起來了,詩敏,不要哭了。」
仲德終於叫她詩敏……
楊詩敏雙手緊緊揪著仲德的襯衫,無聲的啜泣變成放聲大哭。這下,萬能的杜仲德被這一波洪水淹得茫然無措,心幾乎碎掉了,只好抱著詩敏左右搖晃,讓她哭到自動停歇為止。
楊詩敏終於哭到不好意思了,冷靜下來的她,不肯讓仲德看到她紅腫的眼睛,她用頭頂著仲德結實寬闊的胸膛跟他道歉。
「對不起,又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弄髒無所謂,只要妳不再哭就好了。杜仲德刻意用平板的聲音逗她說:「洗衣費和收驚費都要妳出。」
「收驚費?」楊詩敏抬起小臉,忘了不讓杜仲德看到她哭腫眼睛的醜相。「是我遇到變態被嚇到,又不是你被嚇到!」
杜仲德凝視詩敏,她那對紅腫的眼讓他的心重重揪了一下。他歎了口氣,說道:「我是擔心妳,被妳嚇到。」
仲德剛才聲聲安慰、聲聲喚她名字時流露出來的焦急,已經鏤刻在楊詩敏心坎上,她溫柔而認真地問他:「仲德,你不只是擔心我,對不對?」
楊詩敏期待仲德點頭,但杜仲德卻突然放開雙手說:「董事長,妳要是出了事情,我對楊夫人就很難交代了。」
一聲故意劃分兩人距離的稱呼,讓楊詩敏失望地捏緊手上的手帕,她明亮的眸子看著仲德說:「手帕髒了,洗一洗再還你。」
「謝謝。」杜仲德刻意避開她的凝視。
楊詩敏轉身絞著手帕,生氣的自言自語:「明明喜歡,為什麼不敢承認?你不知道這樣會得內傷,傷心、傷肝,還傷人嗎?」
杜仲德回頭問喃喃自語的人:「董事長,妳還好嗎?」
又一聲董事長!楊詩敏由失望轉成憤怒,她閉上眼睛,咬牙用力說:「好,好得很!那個人被你抓起來了?」
「抓起來了,要報警嗎?」杜仲德問的時候,仔細看著詩敏的表情。
報警有什麼用?!警察來筆錄做一做,然後壞人就可以回家了,事後她卻要花好幾天的時間應付親朋,甚至記者的追問。
楊詩敏覺得疲累,搖頭站起來。「算了,我要回家休息。」
「董事長,我送妳回去。」杜仲德上前說。治安不好,單身女孩晚上外出盡量避免獨行,尤其像詩敏這樣嬌弱美麗的女人。
又是刺耳的董事長!
為什麼她昏死過去的時候,他就能叫她詩敏?而她看著他的時候,他就不肯叫她的名字?
一向對杜仲德言聽計從的楊詩敏跟他賭氣,故作無所謂地說:「不要了。我不會背到一天遇到兩個變態,要真這麼不幸,那也是命。」說完,她拿起放在桌上的鑰匙,拎著皮包轉身往外走。
「董事長。」杜仲德高大的身體擋住楊詩敏,鐵青著臉,伸手等著詩敏把車子的鑰匙交給他。
「我不稀罕你送!」她氣他不敢大方承認喜歡她,氣他不懂她的心。楊詩敏用盡力氣,將鑰匙握得好緊好緊。
看到尖凸的鑰匙歃嵌進詩敏掌心裡的肉時,杜仲德胸口驚悸,雙手輕輕包住她的拳頭,低聲求她:「詩敏。」
楊詩敏眼眶紅了,抿著嘴唇,慢慢把手張開。
杜仲德拿起鑰匙,握住她要縮回去的手,心疼地看著她手心上深紅色的印痕。「妳何必這樣?」杜仲德聲音低啞。
「我討厭你叫我董事長!我只想聽你叫我詩敏,像剛才那樣溫柔的抱著我,我是十五歲時蒙你出手相救的詩敏,公開崇拜你、偷偷愛上你的詩敏!」楊詩敏流下眼淚,對著杜仲德任性大吼。
杜仲德用力一摟,下巴在她柔軟的秀髮上磨蹭。「詩敏,我是個窮光蛋,還債還了十年都還沒有還清的窮光蛋。」
原來這是他不放棄任何一個工作的原因。楊詩敏雙手環住仲德的腰,臉偎在他溫暖的胸膛上,聆聽他的心跳,聞他身上散發出來、令人醺醉的男子漢味道。
「我比你又好到哪裡?你是個高貴的窮光蛋,我是虛有其表,頂著空殼子的富家女。不然讓麗新倒閉,那我們就門當戶對了。」
杜仲德苦笑,將突發奇想的詩敏往懷裡摟緊。「不要胡說,我這麼辛苦就是不想看到麗新這塊招牌被人換下來。」
「不瞞你說,麗新在我心中及不上你的重要。」楊詩敏向仲德坦白。「是因為你,我才能撐到現在。」
杜仲德黑瞳深情凝視詩敏嫣紅的小臉蛋,又歎氣又笑。「我真是受寵若驚!」
楊詩敏心滿意足地笑了,忍不住踮起腳尖,飛快輕啄一下仲德的嘴唇,親完,她又為自己大膽的行為而臉紅:杜仲德發亮的眸子凝視雙頰赧紅的詩敏,胸口倏地一緊,伸手勾起詩敏可愛下巴,低頭輕吻她的香唇。
「那位小茶小姐是誰?」楊詩敏貼著他的唇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