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藍靖
「他是怎麼了？以前我好像沒看過他這個樣子。」
抬頭看眼好友滿懷心事的側臉，孟浩愷搖搖頭，「柏皓這些年一直在尋找一個女孩子。」
「你認識嗎？」
孟浩愷再搖頭，「如果我沒猜錯，那大概是他剛留學回國，而他老爸派他到台中公司時發生的事吧，那個時候我人還在德國呢。」
「這麼說，你也不是很清楚了？」
「嗯，曾聽他提過一、兩次。我只知道有個女孩曾在他身邊出現又消失。」孟浩愷在內心輕歎。經過這麼多年，柏皓原本積極開朗的個性如今已轉得沉穩而內斂，像這類私事更不可能跟任何人提起。要不是他趁著一次機會從喝醉酒的好友口中問出，哪會知道有這等事情呢？
「那，他……很愛那女孩子嗎？」問出了口，齊子祥才覺得自己多此一問。
「我想，如果不是陷得很深的話，他現在不會是這個樣子。」
「嗯，真希望看他恢復以前樂觀爽朗的個性。」
望著好友的背影，孟浩愷緩緩的點著頭。
誰不希望？可是，世間事又有誰能說得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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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糟透了！
用力闔上手中文件深深歎口氣，闕苡萱伸手摘下鼻樑上的眼鏡，輕按額上兩旁的太陽穴。自拍完那支廣告，她偶發性的偏頭痛又發作了，而且就連晚上睡覺也痛得不能安穩入睡……
「苡萱，怎麼了？看你臉色不太好看。」艾郁潔帶著一臉關切走向她。
闕苡萱搖搖頭，「沒事。」
「是嗎？」艾郁潔不太相信，「已經這麼晚了，你還沒睡？明天一早還要開會呢！」
「我知道。」
「頭還在痛？」
闕苡萱輕搖頭，「已經沒有早上那麼痛了。」說完，將放置桌上的眼鏡戴上。
「那就好。」艾郁潔轉頭看向窗外，「又下雨了，這裡是不是常常下雨啊？在還沒來台灣之前，子祥曾告訴我這裡有『東方夏威夷』之稱。可是我們來這已經三個多月了，怎麼我看天氣好像少有放晴的時候。這裡的氣候跟我們那裡差好多。」
我們那裡？闕苡萱聞言輕蹙眉。她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把四年多以來一直居住的地方看待成自己的家。長久以來她總覺得自己像是一隻不停流浪的候鳥，不斷的從一處飛往一處，不知道該停泊在何方。
也許她尋的只是一個最終的歸處，但經過這些年的際遇，她早已學會把夢想放在內心最深處。現實跟夢想的差距，何只千萬啊！
「大概是吧！台灣愈是深秋愈會下雨而且愈冷，你一直待在溫暖的加州，也難怪都來了三個月還不習慣。可我從以前就很喜歡下雨的夜晚呢！」說著，闕苡萱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漆黑雨夜。
看她凝視著窗外，艾郁潔沉默了下來。她聽得出苡萱聲音中帶著滄桑。認識她這麼多年了，她從不曾看她在人前表現出自己的情緒，甚至，她從不讓人輕易看穿她的偽裝。對她而言，美麗的外貌就像甜美的果實，易招來惹人厭的蜜蜂令人心煩。唉！這態度看在眾人眼裡真教人說也不是罵也下是。
「苡萱，明天開完會後，你不是要回台北一趟嗎？」
注視著窗外的闕苡萱聞言收回已然飄遠的思緒，語帶無奈的開口，「嗯，嫂嫂要我回去看看作品。」
艾郁潔聞言一笑，「已經完成了！愉菁姊的速度倒挺快的，需不需要我陪你回去看看，順便給點意見？」
闕苡萱不給好臉色，「你想呢？」
艾郁潔只是聳聳肩，一臉淘氣的看著她。
瞪了她好一會，闕苡萱無奈的翻翻白眼，「發表會會有什麼能讓你湊熱鬧的？你不是在等子祥嗎？」她才不要她這個時候發表什麼意見呢，搞不好她又和嫂嫂私底下偷偷商量什麼陷害她的計謀。
「誰說我要在這等了？」艾郁潔好笑地說，「我也想去參加發表會。」
「哦！那我們從大老遠特地跑來看心上人的大帥哥怎麼辦？」闕苡萱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新進人員裡多得是漂亮的女孩子。」
「你想我會讓他到這來嗎？」艾郁潔好笑的問，「我早要他先別急著下來，反正明天工作告一段落，我們就有空了不是嗎？」艾郁潔露出一抹勝利的狡笑，無論如何她是去定了。
「無論如何這個花你是插定了。」闕苡萱語氣無奈不已。
「拜託，小姐，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美耐思可是國際知名品牌耶！這代表什麼你不知道嗎？」
闕苡萱搖搖頭。知道又如何？她真搞不懂人們為什麼總喜歡拿外表的美麗與否來大做文章，拍廣告之前的她跟拍完之後的她都是她，她不懂其中有什麼差別？
人的外貌真的能代表內心嗎？她不予苟同。從來她就不認為自己跟別人有什麼兩樣，比她美麗漂亮的大有人在，可是，從小到大在她的周圍，她所碰到的人總是以著下同的眼光看她，其中有的是傾慕、有的是輕浮，更有一些是嫉妒與意淫。她只是個平凡人，只想平平淡淡過日子。
闕苡萱將頭轉向窗外，「我想，代表什麼對我來說都下重要。你知道，無論有沒有拍那支廣告片，我還是我。」
艾郁潔收起玩笑的心情，認真注視她的側顏，「嗯，我懂。」
沉默半晌，闕苡萱轉回身露出開朗笑容，「既然如此，早點上床吧！明天才有精神開會完就馬上動身。」
雖看得出掛在她臉上的笑是強裝出來的，但艾郁潔下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好，「那我回房去了，你也不要忙到太晚，OK？累壞身體就不值得了。」
「知道了。」等郁潔消失在門外，闕苡萱又將思緒拉向漆黑的夜。窗外細雨仍是下停落著，就像落在她的心上般……
第三章
站在「雅艷」新產品發表會場入口，鍾愉菁面帶笑容注視著熱鬧滾滾的會場。
再過幾分鐘，發表會即將正式開始，她已經等不及要看所有人看完新產品廣告之後會有什麼反應了。不過，苡萱和郁潔的動作怎麼這麼慢？不會是今天累得起不來吧？
「總經理，所有來賓都就位了，可以開始了嗎？」行銷經理風吳鈞走近她身邊。
她聞言點點頭。她是要苡萱回來參加發表會沒錯，但目的只是想讓她看看自己所拍出來的東西，並瞭解其他人在看過廣告之後的觀感。在她還不願公開前，她可不想冒會失去她幫忙的險，讓其他廠商知道她是片中的女主角，「時間一到就開始，讓貴賓們等太久可不好。」
「是。」風昊鈞露齒一笑。想起前幾天初次看到廣告部送來的片子後，便深深被影片中那渾身透著一股堅強而不失柔美氣質的女主角吸引住視線。
廣告片所呈現出來的畫面，不僅將產品內涵與意義完完整整呈現出來，更甚者，片中女主角的表現對他們所有人而言，簡直就是一個意外的大驚喜。真不知道老大是打哪找來這女孩的？「我也等不及想看那些賓客臉上會有什麼表情了。」
鍾愉菁聽了嘴角的笑意加深，「他們會大吃一驚的。」
他回頭給現場工作人員一個手勢，「我猜，明年的時報廣告金像獎，總公司的廣告部是拿定了。」
「是嗎？」若真如此她當然很高興，但那是還久的事。
「一定會的。」給完工作人員指示後他回過身，「不過，總經理，我倒很好奇你究竟是打哪找來這女孩的？我們花了那麼久時間找來的人選都沒一個能達到企劃案所要求的最低水準。沒想到總經理一出馬果然不同凡響。」
鍾愉菁只是給他一個神秘的笑容，「有一天你會知道的。」她的話才剛說完，會場的燈光瞬時暗了下來，接著一陣悅耳動人的旋律輕柔的響了起來，配合主持人的聲音，發表會正式拉開序幕。
他們同時將視線轉向置於會場正前方的大銀幕上，期待已久的時刻終於來臨。
影片的開始是下完雨後放晴的美麗月夜，悠美的樂章當背景緩緩揭開序幕，而後畫面轉入一名身穿白色衣裳的年輕女郎身上。這時，隨著遠遠拉近的鏡頭，會場之中驟然揚起陣陣低語。
「天啊！這女孩子是誰？怎麼以前沒在螢光幕上見過她？」
「她好漂亮……」
「這是哪家經紀公司的新人啊？」
片中女郎深思的神情真實得不似演戲，從她細緻的臉上微微透露出些許思念的味道，那感覺令人感到好生心疼與不捨。尤其，她伸出雙手彷彿要將月光抱個滿懷，自然而優雅的動作更是令人深深著迷。此時，片中緩然響起低沉動人的旁白男立曰。
接著畫面出現了幾個字與一個造型雅致的小玻璃瓶，影片就此結束，現場的燈光隨之亮了起來。
「風經理，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