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鄔子靈
商荊川來到水盆面前試了一下水溫,卻不怎麼高興地抿起嘴:「這水太冷了。」
「嗄?」她愣著睜大雙眼。這是怎樣?
不死心地把手放入水中,她明明覺得還好呀。「爺,只是洗個臉而已,這種水溫就夠了,再換下去就浪費水了。」
「嘖,到底你是主子還我是主子?」商荊川失聲一笑,他還真是服了他,連這也能和他爭。
對耿舒旦的防備放鬆不少,他的心情也跟著輕鬆起來,一想到他偷懶了這麼多天,腦中的惡劣因子突然開始動作,想要乘機「整治」他一番。
只要一想到這,商荊川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揚,他真想看他氣結到不行的樣子,於是他連忙冷著臉,不耐說著:「難道明霞沒有告訴你,我習慣用怎樣的水溫洗臉?」
「啊?沒……沒有。」
「那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洗臉的水得介於溫與熱之間,太熱的我不要,不夠溫的也不合我意。」
「什……什麼?你這簡直就是--」刁難人嘛!
是的,商荊川就是要故意刁難她,讓她氣到滿肚子火,那他就更是心情愉悅。
一掃前幾日堆積的陰霾,他閒適地坐回椅子上,就等著看他怎麼應付他這個頑劣的主子。
「我要試到滿意的水溫才會洗,你這個小廝可得盡職點,知道嗎?」
耿舒旦連著深呼吸好幾次,緊接著將水盆拿起直接往門外潑,才不理有沒有濺到無辜的路人,之後再將空的水盆放回架上,她的雙頰氣得通紅。
她十指緊握,連說話都是咬牙切齒的:「你……你給我等著!」
一撂完話後,耿舒旦馬上衝了出去,不知道要幹什麼,商荊川得意地輕笑出聲,只覺得全身舒暢無比。
「唉,總該讓他嘗嘗我這幾日所受到的苦悶,要不然不公平呀……」
天知道他因為耿舒旦受了多少折磨,總是因為莫名的原因而情緒糾結,差點誤以為自己有斷袖之癖。
第一次在酒樓見到他,他只覺得有趣而已,第二次在河邊見到他,他莫名地看他看到差點失了神,之後在涼亭內的那一次,他更是以為自己對他微微心動,那種感覺……差點讓他嚇到去了半條命。
不過經過這幾天的事實證明,他還是個正常的男人,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假象而已。
假象呀……
噠噠噠急促的腳步聲迅速逼近,只見耿舒旦提了一個裝滿冷水的水桶,像是洩忿般重重地將它放在臉盆架前。
商荊川微微一挑眉,她現在在做什麼?
她急喘了好幾口氣,再度瞪著商荊川:「你……你再給我等著!」
瘦弱嬌小的身影又迅速地消失在商荊川面前,當他還在納悶不已之際,耿舒旦已經又提了一桶冒著熱氣的水出現在房內。
忿怒地將水桶放在臉盆架前,耿舒旦從腰後抽出一支水瓢,不怕死地大喊:「來呀,你要怎樣溫度的水都行,反正冷水、熱水都在這,我就不相信試不到讓你滿意的水溫!」
商荊川有些錯愕,但更是訝異,瞧著他房內突兀的兩個大水桶及一支大水瓢,他愣了幾秒鐘,隨即開懷地大笑。
「哈哈哈……絕,真是太絕了……」
他從沒想過耿舒旦會有這樣的反應,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這真是有趣極了。
她沒有笨到拿著臉盆來回奔跑,一次又一次試著水溫,就像個苦命又哀怨的小媳婦一樣,反而是直接當著他的面向他下戰帖,展現十足的耿舒旦風格。
看到商荊川哈哈大笑,耿舒旦更是氣得七竅生煙:「你……你笑什麼?別笑別笑,討厭死了啦!」
然而商荊川對他的抗議恍若未聞,逕自笑得開懷,這幾日的抑鬱全被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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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急忙忙地從園內跑過,明霞嚇得一愣,只因為她發現有個嬌小身軀背對著她蹲在牆角。
她有些害怕、有些納悶地偷偷靠近,緊接著受不了地挑眉:「舒旦,你怎麼躲到這來了?」
耿舒旦有些哀怨地回頭望了她一眼,隨即又轉過頭面對牆壁,感覺陰沉得很。
瞧他這種反應,明霞覺得很好笑。「到底怎麼了?」
她孩子氣地嘟起嘴:「他欺負人。」
「他?」明霞馬上反應過來。「是主子?」
「除了他還會有誰?」
經過早上的那一番折騰,耿舒旦氣到不想出現在商荊川面前,管他是什麼主子,她就是要偷懶,看他能拿她怎麼辦!
她就是要耍賴,當主子了不起呀?跩個二五八萬似的,她看了就討厭!
聽到耿舒旦的回答,明霞噗哧一笑:「你們倆的相處模式真的很奇怪,我都快搞不懂了。」
「哪裡奇怪,他就是要故意捉弄我呀,要不然他刻意買我回來幹什麼?」
要不是為了那一百兩的債務,耿舒旦老早就賞他一巴掌隨即逃之夭夭,哪裡還會忍氣吞聲躲在牆角自怨自艾?
不行,說什麼她就是不服氣啦!
「好了好了,你別在這時給我耍性子。」明霞連忙將她拉起。「我正好缺人幫忙,你來幫我吧。」
「幫什麼忙?」
「主子今天心情可好了,他邀請了一位商人來園中作客,我正準備去處理接待客人的事情。」
耿舒旦賭氣開口:「我……我不想去,我不想見到爺!」
「這可由不得你。你不想見主子也行,由我出面服侍他們,你只要替我做其它的工作就好。」
「哎呀,明霞姐……」她就是不想去嘛,為什麼還硬是要拉住她呢?
不情不願地被明霞給牽著走,耿舒旦她們剛好在岔路遇上被接待進園的客人,那客人見到耿舒旦,先是疑惑地直盯著她瞧,最後訝異地瞪大雙眼,眼中全是怒火。
「你你你……」小鬍子商人生氣地指著她。「就是你,連連壞了我好事的可惡傢伙!」
他好不容易才認出來,原來這就是三番兩次害他談不成生意的該死傢伙,今天在這碰到他,該不會表示他今天又得無功而返吧?
然而耿舒旦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他了。「這位爺,我不認識你。」
「你不認識我,但我對你可是印象深刻!」小鬍子商人忍不住大罵:「怎麼,你這次又想來破壞我的好事?」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商荊川親自邀他來的大好機會,如果這次再被這傢伙破壞掉,他絕對會恨死他的!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奇怪,莫名其妙亂罵人。」
耿舒旦討厭地瞪他一眼,這一眼更是讓小鬍子商人怒火中燒。
「舒旦。」明霞暗暗頭疼。舒旦怎麼能對客人這麼無禮?
「該死的傢伙,你--」
「李兄,請息怒。」此時商荊川也來到這,剛才的情況他都看到了。「他剛進園,不懂得規矩,煩你見諒。」他馬上嚴肅地望向耿舒旦:「舒旦,向李兄道歉。」
「為什麼?」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我是主子,我說的話你敢不聽?」他擺出主子的架式。
「可是我……」
她明明就沒有錯,是這小鬍子商人先莫名其妙招惹她的,她為什麼得向人賠罪?
商荊川此刻的表情更加嚴厲,跟早上的態度完全判若兩人。「還需要我再說一次?」
耿舒旦氣到握緊雙拳,恨恨咬牙,委屈十足地勉強開口:「抱……抱歉。」
為什麼她就得承受這種屈辱,弄得自己一點尊嚴都沒有?一思及此,耿舒旦立刻轉頭就跑,連半刻都不願待下來。
明霞心驚地微微觀察商荊川,果不期然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小鬍子商人也戰戰兢兢地望向他,難道這一次的結果又……
努力壓下心中莫名的煩躁,商荊川轉頭瞧著小鬍子商人,口氣雖冷淡,但卻誠意十足:「李兄別擔心,既然是由我邀請,今天的你就絕對不會無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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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耿舒旦的房門,商荊川默不作聲地走了進來。
房內一點聲音都沒有,只見一個人縮在棉被內,連頭都沒有探出來。
商荊川坐到最靠床的椅子上,無奈一歎:「你這個小廝,又在偷懶了。」
床上的人一動也不動,連吭都不吭一聲,但商荊川就是知道耿舒旦沒睡著。
想也不用想,這傢伙一定是在為剛才那件事生氣。
商荊川輕皺起眉頭,有些不自在地開口:「就算他真的有錯,但你的態度也不對,向人道歉是應該的。」
鼓起的被子微微動了一下,但隨即就沒了動靜。
他揉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不明白自己怎會這麼在意他的感覺,而且已經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當時的他雖硬逼他向人道歉,然而自己的心情也沒好到哪去,就只因為見到耿舒旦那委屈不平的臉。
心疼,是他當時唯一的反應。
但這……不該是他應當有的反應,這種情感真是……奇怪至極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