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季可薔
是嗎?她羽睫輕快揚起,「這話可是你說的哦。」明瞳閃過一絲狡黠,「到時你可別後悔!」
☆☆☆☆☆☆☆☆☆☆☆☆☆☆☆☆☆☆☆☆☆☆
他已經有點後悔了。
掛斷電話後,顧元璽躺落椅背,右手無奈覆上額頭。
自從對外放出他跟以萱準備結婚的消息後,他便有接不完的電話,親友與媒體記者的追逐他早料到了,他沒想到的是,幾個他曾經接觸過的鈺華金控大股東也陸陸續續打電話來。
「元璽,怎麼回事?聽說你們在賣鈺華金的股票?京信不玩了嗎?」
怎麼會傳出這樣的消息?他心驚,急忙打探,「誰說的?」
「你別管誰說的,先告訴我有沒這回事。當初你信誓旦旦說想入主鈺華,我們是看在你們京信資金充沛,經營團隊又好,才答應支持你的,結果你現在竟然趁高價拋股票?你存心耍我們嗎?」
聽這口氣,他便知道幾位大股東都被惹毛了,以為京信是故意藉著這次董監事改選海撈一票。
他耐下性子,一一對這些大股東解釋京信並沒有改變初衷,依然繼續收購鈺華金的股票,沒有賣掉的打算。一番苦口婆心,他們好不容易才稍稍釋疑。
「既然如此,你跟以萱的婚事怎麼回事?我們還以為你打算拱自己的未婚妻續任董事長呢!」
原來是以萱。至此,顧元璽總算心下恍然,原來這謠言的始作俑者正是他那個甜美可人的未婚妻。
以萱啊∼∼他搖搖頭,打開手機蓋,望向彩色屏幕上巧笑倩號的清麗容顏。
不知怎地,他覺得這笑容看來有些鬼,燦眸狡獪又調皮,彷彿正嘲弄著他。
她這幾天,可整慘他了!
不但要應付窮追不捨的記者,鈺華憤怒的大股東,京信證券的員工質疑他這個總經理是否想收手不幹,最糟的是,就連他父親顧迎風也對他不諒解。
「你怎麼回事?連個女人也搞不定,都已經決定嫁入我們家了,還跟你鬧鈺華這件事?讓外頭的人看了成何體統?!」
顧迎風不能理解,既然兩家已經決定聯姻,程家理所當然該退出這次經營權之爭,為何程以萱還堅持要護衛她董座之位?
「她到底想不想做我們顧家媳婦?」顧迎風質疑。
這問題,問得他啞口無言。能告訴父親她其實並不想嫁入顧家嗎?他若知道了真相,只會大發雷霆。一念及此,顧元璽微微苦笑。
她挑起了他父親及鈺華大股東對他的不信任,接下來還想做什麼?
突地,手機鈴聲響起,他瞥了眼屏幕上顯示的人名,劍眉一蹙——是喬旋。
前幾天他得知顧、程兩家準備聯姻的消息後,曾打電話給他好好調侃了一頓,這回他又想說什麼?
「喂,是我。」喬旋的嗓音還是一貫的溫煦,蘊著淡淡笑意。「聽說你最近到處被人追殺啊!還好好活著吧?」
「我活得很好。」顧元璽磨牙。「感謝關心。」
「我可不是打來關心你的。」喬旋倒也乾脆,直接攤牌。「我是想問你,知不知道程以萱成立了個智囊團?」
「我知道。」顧元璽點頭。前天便從業界朋友那兒得到消息,據說她不但聘請「聯宇事務所」的律師團,還延攬了行銷、股務各方面的人才組成五人智囊團。
「你知道她想做什麼嗎?」
「還不清楚。」
「我倒是聽說了。」喬旋輕聲笑道,「他們正在討論拿子公司對母公司的交叉持股來投票的可能性。」
顧元璽聽出好友語帶玄機,「你是指?」
「鈺華工銀。」喬旋意味深刻道出答案。
顧元璽神情一凜。鈺華工銀是鈺華金控最核心的子公司,也是旗下最賺錢的事業,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鈺華工銀擁有母公司7%的股份。
「他們打算動用交叉持股來投票?這合法嗎?」
「目前法律並沒詳細規定。」喬旋解釋,「好消息是,財政部最近給立法院送去一套金控法修正單案,裡頭倒是規定金控子公司不能利用對母公司的交叉持股來投票,只是這修正案到底能不能通過……」他頓了頓,「我看難說囉。」
「你似乎很幸災樂禍。」顧元璽攏眉,澀道,「這就是你對好友的義氣?」
「只是對你們之間你來我往,覺得很有趣而已。」喬旋呵呵笑,絲毫不介意好友的指責。「況且你又先一步搶走我也想追的女人,我今天還來告訴你這消息,算是以德報怨了。」
「你究竟有什麼目的?」顧元璽沉聲問,直覺提醒他,不能太坦然接受這傢伙所謂的好意。
「我能有什麼目的?就是想看你們這精彩的遊戲怎麼繼續玩下去囉。」
「是嗎?」顧元璽揚眉,沉吟。
「總之,好好玩吧!」喬旋「鼓勵」他,瀟灑斷線。
討人厭的男聲逸去,屏幕上重現嬌媚的女性容顏。
顧元璽盯著,良久,徐徐歎息,他伸出兩根手指,作勢捏捏她的俏鼻。
「妳啊,花招還不少呢!」他感歎,搖搖頭,像是無奈,可湛深的眸底卻也隱隱點亮充滿興味的燦芒。
接下來她又會出什麼招呢?
他發現自己,相當期待。
第七章
「所以妳這次是拿婚姻當籌碼?」殷海棠秀眉訝然一揚,將咬了一半的三明治放回餐盒裡,定定望著程以萱。
冬季的午後,陽光暖融融,下熱,只讓人懶洋洋。
兩個女人坐在立法院內一棵大樹下,鋪開一張野餐布,閒閒吃起遲來的午餐。
「妳是認真的嗎?」下太相信自己方才聽到的,殷海棠又確認一次。
「當然。」程以萱點頭,端起葡萄柚汁,飲了一口。
「嗯……」殷海棠手指叩著下頷,半嘲弄般地沉吟。「不錯的主意嘛。」她讚歎,明眸點亮異采。
程以萱莞爾,「我就知道妳會這麼說。」
這世上若有誰會贊成她這麼做,大概也只有她這個好朋友了。因為海棠本身也有類似的經歷。
當初海棠因理念不合和家族長輩決裂,為了順利參選,她不惜下嫁號稱台灣頭號敗家子的莫傳森,只為了換取婆家的資金奧援與豐富人脈。
海棠可以為了參政賭上自己的婚姻,自然也不會認為她拿婚姻做事業的籌碼有什麼奇怪了。
「只是我沒想到妳也會這麼做。」殷海棠深深看著她。「這不像妳,以萱,妳不是說過妳一定要戀愛結婚,絕不接受商業聯姻嗎?」
「魚與熊掌,有時候不可兼得。」程以萱斂下眸,拈起一塊壽司。「何況我答應結婚只是緩兵之計,不一定要兌現啊!」
「怎麼?難道妳還想逃婚?」
「可以考慮。」程以萱櫻唇一揚,微微噙著狡黠。
「妳若真敢逃婚,我看不只顧家要派人追殺妳,恐怕連妳父母都會宣佈把妳逐出家門吧!」
這話倒是沒錯。「到時候我肯定有家歸不得。」程以萱自嘲。
「那妳還打算這麼做?」
「這個嘛……」
「我看妳其實根本不想逃媚吧?」殷海棠主動接口,語氣嘲諷。
「嗄?」程以萱愕然揚眸。
「說吧!」殷海棠傾向前,細細觀察好友眼眸。「妳是不是早就愛上顧元璽了7.」
開門見山的質問逼得程以萱玉頰染紅,明眸瑩瑩,剎時說不出話來。
「原來如此。」殷海棠點點頭,「我懂了。」她故意拉長語音。
「他其實……」程以萱別過眸,略微尷尬。「他看起來還不錯。」
「當然不錯囉,顧家閃閃發亮的王子嘛,還被媒體封為『獵豹』不是嗎?這麼神氣的好男人哪裡找?」殷海棠明顯地是在逗弄手帕知交。
程以萱聽了,又氣又急,又是嬌羞。
「我還沒……還不確定自己對他的感覺啦!」她咬著紅艷艷的唇。「我只是覺得他還不錯。」
「良好的印象是墜入愛河的前兆。」殷海棠慢條斯理地說,正經八百的神態宛如先知進行預言。
看得程以萱直咬牙,藕臂一探,有股衝動想掐她,可手指方觸及好友,忽地軟了,她扯住殷海棠衣袖,螓首偎向她肩頭,改用撒嬌攻勢。
「又有什麼忙要我幫了?」殷海棠翻翻白眼。
程以萱輕笑。「知我者,海棠也。」她抬眸,墨睫嬌嬌地眨了眨。「最近你們財政委員會在審一個金控法草案對吧?」
「嗯哼。」殷海棠大概知道好友要求什麼了。
「可不可以稍微擋一下?」程以萱雙手合十。「至少讓它在這個會期闖關失敗。」
「這個草案的內容主要是為了健全金融體制,妳認為我應該擋下來?這要求太過分了吧!」
「只是讓它延後闖關而已嘛。這草案這麼多條文,如果每一條都深入討論,辦辦公聽會或辯論之類的,總要花上一段時間吧?你們總不願意草率地通過一套對台灣影響這麼大的法案吧?」
「其實妳最想我們討論的,是有關於交叉持股能下能投票這一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