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晨潔
辛麗雅風情萬種地微笑,「這有什麼呢?誰要我們從小就是好朋友,你的事,我當然要幫忙了。只是,你害我失去了那麼多次和白馬王子相處的機會,以後你一定要賠我哦!」
文鳳殊笑而不答。除了他和辛麗雅,沒有人知道他們在人前編織著的,是怎樣一個狡猾的謊言。而這個謊言所要欺騙的對象,正是他即將去見的那個人——他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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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駛進梅德裡莊園,文鳳殊一眼便看到花園中坐在輪椅上的父親,於是立刻叫司機停了車,和辛麗雅手牽手的走過去。
「你還好嗎?」文鳳殊低身問候。
「為什麼遲到了?」梅德裡伯爵的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半年前的一場車禍讓他徹底失去了自由,他的性格也因此變得比以往更加孤僻、喜怒無常。
此刻,他那雙魔鬼般的雙眸正帶著殺氣,直直盯著文鳳殊。而文鳳殊面對父親的態度,卻比五年前從容了很多。
「有很多應酬沒辦法推掉,而且,我想把我和辛麗雅的訂婚典禮再準備一下。」
說到訂婚,梅德裡伯爵的眉宇緩和了幾分,看向站在旁邊艷麗的辛麗雅。
「辛麗雅,如果他欺負你,告訴我,我不會饒他的!」
「伯父,您放心,雅蘭是個很溫柔的人,他對我很好。」辛麗雅給了文鳳殊「深情」的一笑後,又轉向梅德裡伯爵,「我父親要我向您問候,還有,關於兩家公司今後的合作事宜,他說他會找時間親自來跟您談。」
「他身體也不好,不用太麻煩他了,叫秘書來就行了。」梅德裡伯爵擺擺手,對文鳳殊說:「你還沒有玩膩那家幼稚的服裝公司嗎?做服裝設計能有多大出息?難道要我求你,你才肯入支家族的核心財團?」文鳳殊說:「我只是想多累積一些經驗。輕易接掌了財團的工作,萬一出了什麼差錯,會讓公司遭受巨大損失的。我還年輕,不必急於一時吧!」
梅德裡伯爵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忽然說:「去拜祭一下你母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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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鳳殊將辛麗雅留在父親的身邊,離開花園,獨自走向梅德裡家族的墓地。
這墓地是梅德裡家族幾代人精心修建的長眠之所,因為梅德裡宜人的氣候,這裡一年四季都盛開鮮花。
墓地中長眠著的,是梅德裡幾百年來的先人,其中也包括文鳳殊的母親和姐姐。
再一次站到母親的墓前。他靜靜地凝視著墓碑上鐫刻著的「愛妻」兩個字。
他沒來得及參加母親的葬禮,但是五年前他回來時,聽說父親以高價購得一具水晶棺將母親厚葬,表達自己的深情愛意。
但,如果父親真的有情,真的懂情,為什麼不在母親生前多給她一些溫存關懷?
他記憶中的母親,永遠是一副擔驚受怕、楚楚可憐的模樣,而姐姐就是母親的翻版。他們全家生活在父親的淫威之下幾十年,一舉一動都要按照他的指令來行事。
他真的不能分一點點親情給他的子女和妻子嗎?
如果當初沒有情,母親為什麼會嫁給他?嚴格說起來,母親沒有任何的家世背景。嫁給有著貴族頭銜的梅德裡伯爵,是現代版的灰姑娘童話。
是母親愛慕虛榮而一步走錯,還是父親貪戀美色強行求娶?文鳳殊在母親生前沒有問過。他只是眼睜睜的看著這段婚姻變成一段悲劇,最後甚至將姐姐也帶入了悲劇之中。姐姐……他那個洋溢著無限才華,八歲就被喻為鋼琴神童的姐姐。自從第一場鋼琴演奏會成功之後,每年她都有數不完的演出,奔波於世界各地,有著無數的鮮花和掌聲陪伴。
但是,她卻越來越消瘦蒼白,永遠浮在唇邊的那一抹淒婉的微笑,讓當時年幼的文鳳殊明白了什麼叫心疼。
姐姐的生命中沒有自由、沒有和同齡人一樣的無憂生活、沒有娛樂、沒有愛情,只有鋼琴陪伴她的一生。
她十九歲那年,因為壓力過大,自殺於自己的房間內。在自殺前的一夜,她在房間中彈了整整一晚上的「ChansondeL』adeu」。
文鳳殊的眼眶有些濕潤。每次想到姐姐,他都會心痛。
姐姐的長眠之地在墓地最遠處的一角,一棵高大的尤加利樹下。這是父親的意思,因為他覺得自殺是梅德裡家族的恥辱,沒有資格進入墓園。所以實際上,姐姐是被遺棄在那裡的。
她生前曾是梅德裡家族的光榮,死後卻成了恥辱。原來在父親心中,在未經他的允許之前死去,也是要被唾棄的!
文鳳殊採下墓園中的幾束秋菊,悄悄走到姐姐的墓前,將鮮花放下,在花香與輕風中默默祝禱:
「姐姐,我又回來了。感謝你用自己的死亡令我解脫,看清了生活的冷酷與自私。所以從我再度回到梅德裡的那一刻起,我就發誓,要為我為你、為母親重生一次。現在的我,即將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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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
兩個星期後,文鳳殊——也就是雅蘭·梅德裡,和辛麗雅·朱蒂特舉行了訂婚典禮。典禮之盛大,甚至出動了好幾家電視台進行了現場直播,還有多家媒體現場採訪。
剛剛和梅德裡家族簽約合作的鄭君偉,也以嘉賓的身份出席了這場訂婚典禮,而身為鄭君偉「未婚妻」的蘇青荷,也不得不被迫參加。
蘇青荷今晚是盛裝赴宴。雖然心中一點也不開心,但是臉上努力做到笑靨如花。
她挽著鄭君偉走到新人面前,笑容可掬地說:「恭喜!兩位新人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她故意用中英文各說了一遍,如果不是法文不溜光,她一定會再用法語說一遍。
文鳳殊望著她,簡短地回答:「謝謝你。」說的居然是道地的貴族式法語。
這擺明了是在挑釁嘛!不,說是炫耀應該更恰當一些。訂婚前夕還在和別的女孩兒約會,一轉眼就又另覓佳人。
這樣的人說他是PlayBoy,一點都不過分吧!蘇青荷幾乎可以斷定自己是瞎了眼,才會看錯了他,而當年那個文鳳殊,確確實實已經「死」了!
「君偉,我們去跳舞,不要耽誤新人親熱。」蘇青荷昂起頭,把鄭君偉拉到舞池中,努力不讓自己的眼睛再看向文鳳殊那邊。
鄭君偉擁著她,審視了她許久,忽然問道:「青荷,你是不是不喜歡參加這種宴會?我看你的表情,似乎很不開心?」
「人多總會覺得有些煩躁。」她敷衍著,又忙解釋:「不過既然你需要我來,我自然一叫就到,因為對別人來說,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呢!」
「對別人來說?」鄧君偉不滿這個用詞,「難道你不準備嫁給我嗎?」
換她皺眉了。「君偉,你到底要我說多少次?我現在不想結婚,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不想依附別人而活。」
「結了婚,我一樣可以給你自由啊!」鄭君偉開始跟她談條件,「鄧家有許多產業其實和你們蘇家雷同,到時候,我們合併一些小型的公司,既可以節約開支,還可以擴展自己的事業,豈不是一舉兩得?」
蘇青荷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腳步一轉,差點撞上她身後的文鳳殊和辛麗雅。
「新人也下場了?」蘇青荷笑盈盈地說道:「梅德裡先生的未婚妻真是絕色佳人啊!」
「多謝誇獎。」文鳳殊還是那個招牌笑臉,不過又多給了一句:「鄭先生也很好運啊!蘇小姐一樣也是美麗動人,而且溫柔體貼。」
多棒的讚美之詞!若是換作別人,鐵定會飄飄然了。但聽在蘇青荷的耳朵裡,卻不是那麼回事,不過她嘴裡還是說著:「過獎過獎,客氣客氣。」
辛麗雅始終像一個花瓶一樣站在旁邊,光笑不說,此刻卻忽然開了口:「我聽說鄭先生拿過亞洲區的舞蹈比賽冠軍?」
鄭君偉一愣,「哦,那是少年時期的事了,不值得一提。」
「我可否領教一下呢?」辛麗雅眨著長長的睫毛,轉過頭去問文鳳殊:「親愛的,可以嗎?」
親愛的!?蘇青荷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只見文鳳殊點點頭,還不忘囑咐——
「和別人跳舞可以,但是千萬不要變心哦!」
兩人互相吻了一下彼此的臉頰,辛麗雅才拉著未搞清楚狀況的鄭君偉舞開,剩下文鳳殊和蘇青荷留在原地。
蘇青荷盯著文鳳殊的眼睛,冰冷地問:「你這是幹什麼?不會是想要你的未婚妻勾引我的未婚夫吧?」
「我幹嘛要這麼做?」文鳳殊啞然失笑,忽然摟住她的腰,旋步引領著她舞入場中,在她耳畔說道;「我正好想和你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