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游素蘭
蜜西兒掙扎著要起身時,她發現左手臂劇烈的疼痛著,那種疼痛灼燒著她的神經,著實讓她自眼角擠出一滴眼淚。她用盡右手的力氣,卻連要撐起上身都辦不到。
看著掉在草叢上的美麗帽子,地想爬向前去撿,可是她馬上又發現了更窘困的狀況。
她的右腳……扭傷了!
「可惡!這種倒楣的事還來成雙成對的!可惡!混蛋!」
密西兒極不優雅地咒罵出聲。
也不知道掙扎了多久,她忽然發現,距自己不遠的地方有東西靠近,她一抬起頭,就看見很多膚色說不上太黑,但比她深很多的人……不!是人群!
這些盡數都裸露上身的人們,一圈一圈地緩緩靠近她。她或許因疼痛過度而沒有注意到,這群人的眼神充滿來意不善的意味,她大聲開口求助。
「喂!救命啊!快來幫我,我……扭傷了……」著這群人緩慢地靠近,她氣極了。
「快一點啦!你們還慢慢走?我快痛死……」
正當她一句話還沒收尾,整個人被突然地抬高起來,它的尾音一時轉成慘叫聲。
「哇--放……放開我……混蛋!你們弄得我好疼啊……」
這下子密西兒真的痛哭起來了,倒不是地想哭,而是被拾得老高的她,手臂那種不自然下垂的方式,她斷定它的手一定斷了,而且痛得她想立刻咬舌自盡,與其這樣的方式被救,乾脆讓她趴在地上天長地久,與萬物一起腐朽算了!
可惜密西兒這時的胡思亂想對她的處境一點幫助也沒有。
這一群笨拙的人也不知道究竟要將她抬到哪裡去,在她有些因痛楚而心神恍懈時,她腦中又閃現一個想法,不由得將她嚇得更加清醒些。
食--人--族--上帝啊!他們莫非……就要將她抬到他們燒得熱滾滾的大鍋裡去?可憐她這一個青春美麗少女,軌這麼的……被吃掉嗎?
「放--開--我--」
蜜西兒一邊不顧疼痛地對抬著自己的人拳打腳踢,一面還慘叫著。突然地,她又被摔到地上去,這下子她覺得自己要痛暈過去了。可惜,若是這麼暈死過去也就算了,當她意識到她還清醒著,且痛感更加的強烈時,也同時發現,她身處在一個雄偉的宮殿建築前。
巨大的石柱林立、巨大的石碑、雕琢完美的刻像,以及……以及……幾百甚至幾十人在偌大的廣場上看著她。
每個人的神情都是那麼氣憤、不害……「你們……是誰?要幹什麼嘛?」蜜西兒忍著痛說。
她才說完這句話,群眾像是極度不滿地吼叫起來,她聽不懂他們在叫些什麼,但也知道……這群男男女女……十分的不高興口
「將她殺死!」
「吊死她!」
「殺死她!」
「砍了她的頭!她的手腳!」
密西兒在這響翻天的群眾叫罵聲中,嚇得瑟縮在地上。這時不遠前傳來一聲命令似的聲音,眾人的聲音條地整齊劃一的停止。
「別吃我!我……不好吃……我的肉很硬……又臭……不要吃我!」密西兒的喃喃自語,在人群都禁聲之下,清楚地傳了出來。
「沒有人說要吃你!抬起頭來!你為什麼殺害我的子民?」和先前那一聲命令同一個聲音,冷漠地質問。
不得了!她聽得懂這句話!
見鬼了!不會是因為她痛得神智不清了,才以為自己聽得懂這怪腔怪調、磯磯咕咕的土話吧?
密西兒滿臉的淚也沒擦,驚訝地抬起頭來。才看到這個出聲的人,她就愣住了。
天啊!多麼漂亮的青年啊!
這位顯然是發號司令的長黑髮青年坐在王座上。
他的面貌如此的漂亮、俊秀無倫。頭上戴著簡單的金屬雕刻工藝品,額上、身上的珠珠串串、黃金和說不出的寶石飾品,與他相得益彰,還有……還有……他那珠珠串串下裸露的上身,結實勻稱的胸膛…:那些密西兒在皇宮或貴族宴會上所看到的貴公子,跟眼前王者模樣的青年一比,天啊!簡直是天堂與地獄之別……不!是皇宮與鄉間農民的茅房之別……漂亮的青年可不知道這看起髒兮兮,模樣卻挺好看的姑娘,心裡有著什麼怪念頭或怪比喻,她的不回答顯然是裝傻,令他漂亮的金黃色眼睛有些慍色。
「說話呀!你聽不懂我的話?」王者模樣的青年又說。
「我……」密西兒趕緊將心神收回:「我聽得懂……天啊!我聽得懂外國話!
你說的土話很像英文……」
「我說的就是英文。說啊!你為什麼殺害我的人民?」青年冷冷的說。
「英文?你說的是英文?你怎麼會說英文?」密西兒這下子更好奇了。
「記住!是我問你!為、什、麼、殺、害、我、的、子、民?」青年按捺住脾氣,一字一頓地間。
「殺害?我沒有啊!誰說我殺人?叫他出來對質!」
密西兒還伏在地上,手和腳也還在痛,但是這種無端的控訴令她氣得快爆炸了。
她不由自主地移動身體,卻也因此立即又痛得叫起來。
青年一聽,臉保持不動,可是眼睛卻著向一旁的人,說了幾句話,一旁的人立刻惶恐說了磯磯呱呱好長一段。
不可思議地,密西兒覺得其他的土人講起土話來像猴子在叫,難聽得令人想哭。
可是……這個漂亮的青年說起來卻仿若朗誦詩歌似地,那麼優美好聽。
打破了蜜西兒的沉思,青年又對她說:「我的人民說,是騎著那匹棕色、有著黑斑的馬的人,殺了我的兩個人民……你……正是騎著那匹馬……」
青年顯然說不來文法複雜的英文,很多都只說單字,不過密西兒也總算懂得她為什麼會被粗暴地抓來這裡了。
認馬?不會吧?
照青年微微磨著眉,打量著她的眼神著來,他好像也是不太相信這個髒兮兮又看起來笨手笨腳的姑娘,能殺得了他的兩名壯男。
蜜西兒再一次火了,大聲說:「你們是腦筋有問題,還是眼睛有毛病?找殺人犯是認馬找來的啊?這樣能找出個兒來!我這麼活潑善良又美麗,竟然將我當成殺人兇手?再怎麼說,你們總認得出女人男人吧?我真是倒楣!居然曾遇到這種鬼事……」
蜜西兒呱啦呱啦一長串幾乎變成拉丁語的英文,讓這王者模樣的青年首度招架不住。
他搖搖頭,舉起手來作勢要密西兒閉上那鋒利的小嘴。
「好吧!我最後問你,你為什麼騎著那匹馬?」
「什麼話?我不能跟人家借嗎?」密西兒的臉上還掛著因疼痛而流下的淚,但她的話鋒依然辛辣。
青年條地自華座上站起來,然後以沉穩清朗的聲音,對著兩旁的人說著他們的語言。
密西兒實在支撐不住,就要痛暈過去,這時她覺得又被抬起來了,可是她無法反抗,它的意識和耐痛度都到極限了。
「可惡呀!你們到頭來……就是非吃我不可嘛!」
她哭著喃喃自語。
「真是……不公平!你……這個漂亮的東西……竟是這麼壞……」
「趁我……昏迷時……要將我惹來吃……」
不知道什麼時候,密西兒沉沉地暈了過去。
「王!這種藥物好像止痛的效果太輕了點?」
「嗯……看來她還很痛,得趕快將她的手臂固定列肩膀上去。」
「要用普利沙帕米來止痛嗎?王?」
「普利西朵利比較好。」
年輕的王走到那一櫃一櫃無數的藥品箱前,熟悉地拿出一個小箱子,自裡頭拿出幾顆小小的樹球根,交給身旁的小男孩。
「賈伊!你奪去給荷朵,叫她煮爛搗成泥狀。」王囑咐道。
這時房裡的每個侍者和侍女,都轉過頭去看躺在臥榻上的密西兒,因為她又不知喃喃自語地說些什麼夢話。
「可惡!混蛋!該死的!臭老鼠……』
叫作賈伊的小男孩問年輕的王說:「王:她說什麼?」
年輕的王搖著頭,表示聽不懂。
「好……痛喔……」
「王!她又說什麼?」
「好像是……「好痛」。」年輕的王吸了一口氣。
不痛才怪呢!她的左手自肩膀脫臼了,手腕上嚴重骨折,而且她的右腳踝也有挫傷的現象,饒是一個大男人只怕當場就暈死過去了,她竟然還能撐到他的審問結束。
事後,王已經將密西兒骨折的手腕固定,使用了回復咒文為她療傷,然後纏上厚厚的膏藥,但肩膀上的脫臼還沒接回去。
「……你們要吃我……也得經過我的允許啊……不可以偷偷吃掉我……」
密西兒的這串夢話讓年輕的王不禁莞爾,輕笑出聲。已跑到門口的賈伊又問:「王!她這次說了什麼?」
「她擔心我們趁她睡覺時偷偷吃了她。」
說完,王那漂亮的臉笑了,其餘的侍女也都哈哈大笑。或許是被笑聲驚醒吧?
密西兒像殭屍般突然地坐起來,讓比較靠近她的幾個侍女嚇一大跳,手上拿的東西散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