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羅薇
「救命啊——」
孫無忌的房中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尖叫。
「小美人,你別喊了,再怎麼喊也是白費力氣。」拜託,這裡可是他的家、他的地盤耶!誰敢向天借膽來破壞他的「好事」呢?「你放心,我會溫柔地對待你,你說好不好啊?」孫無忌扯動嘴角的肥肉,色迷迷地笑了起來,細小的眼眸滿意地勾視著夏妤。
「你這只會用兩條腿走路的死肥豬,我警告你,少碰本姑娘。」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她真氣自己沒把手槍帶在身旁,要不然肯定在他的腦袋上開幾個大洞,讓他連自己怎麼死的都莫名其妙。
「姑娘家講話別這麼惡毒,尤其是像你這麼美麗的姑娘。」孫無忌依然臉帶笑意地勸哄她。「跟著我孫無忌過日子有什麼不愜意的,我包準你當了我的十四姨太后,這輩子不愁吃不愁穿。」
「十四姨太?」哇塞!這表示這條死肥豬已經娶了「十三」個老婆嘍!既然他已有那麼多「大某細姨」,那麼還上酒樓尋歡做什麼?看來倫敘東的表現比他好多了。
「是啊!十四姨太。」孫無忌笑了。「你的意下如何呢?」其實根本由不得她說「不」,今天他是非得要讓倫敘東戴上這頂綠帽不可。
「開玩笑。」夏妤睥睨地一笑。「就憑你也想娶我?難道你不怕倫敘東殺了你?」本以為拿倫敘東要脅服是一張炙手王牌。
未料聽完她的一番話,孫無忌竟然兩手插腰,像個山霸似地狂笑起來。「哈……哈……」
被他的笑聲震得耳鳴,她厭煩地吼道:「死肥豬,你笑什麼笑!」
「哈……,我是笑你一派天真。」話既出,他似乎已承認他的綽號是「死肥豬」了。「你大概不知道倫敘東為了救你,此時此刻已前往崖坡接受我的挑戰了吧?哈……為了迎接他這麼一名至情至性的鐵漢子,我特別安排了數百名弓箭手等他前去赴約呢!」孫無忌暴戾地大笑。「哈……只要他踏上崖坡一步,萬箭齊發,包他死無全屍。」
「你這只陰毒的肥豬,你……」夏妤的心情比方才更加緊張,一聽到倫敘東可能為了救她而死於萬箭之下,她的心有如刀割般難受。她凶狠地瞪著孫無忌,彷彿欲為倫敘東報仇。
「任你批評,反正他——」孫無忌奸黠地說。「死定了,他必死無疑。」
話猶在耳際環繞,倏地房門卻被猛然踢開。
「誰說我必死無疑。」倫敘東竟出現在房門口,憤怒的目光緊揪著孫無忌,眼底像是燃起兩道熊熊之火,令人懼然。「該死的人是你——孫無忌。」
「倫……倫敘東?」孫無忌一見到宿敵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眼前,他猶如見到鬼一般震驚,渾身發著冷顫。「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去……去崖坡應戰了嗎?」此刻的孫無忌既疑惑也惶恐,家中所有可動用的人手皆已充當弓箭手,至崖坡對付倫敘東,這個難纏的傢伙卻偏偏出人意料之外地在他家中出現,那……那他豈不是完蛋了,教他一個人赤手空拳地對付倫敘東,簡直比登天還難嘛!
「敘東——」被孫無忌捆綁住雙手、雙腳的夏妤,不禁激動地看著倫敘東,她的心中滿是對上蒼的感激,謝天謝地,他平安無事。
聽見她的叫喚,倫敘東對她更是心憐不已。「夏妤,你放心,我會替你收拾這個混帳東西,也好替蟬兒報仇,不教她冤死九泉之下。」他恨之入骨地瞪視孫無忌,凌厲的眼神直逼得膽小的孫無忌踉蹌後退……
「嬋兒為了把你所有的陰謀詭計拆穿,不惜捨命。今日我若是不殺你,怎對得起死去的嬋兒?」倫敘東滿腔憤怒蓄勢待發。
冷嬋兒她……死了!夏妤不可置信地思忖這個問題,冷嬋兒為了拆穿孫無忌的一切陰謀已犧牲了嗎?但見倫敘東激動的情緒,她不得不相信這個事實。雖她並不喜歡冷嬋兒對倫敘東的癡心,但為所愛犧牲的勇氣卻令她由衷佩服,甚至對她的印象大為改觀,只可惜她已去世,一切多言只是惘然。
被逼退至死角,已無路可逃的孫無忌,有如狗急跳牆似地朝著倫敘東猛然揮拳。「你不要以為我讓你是因為怕你!」
「哼!」倫敘東絲毫不把他的咆哮當成一回事,反而屈膝給予他一記重擊,再補上一記右勾拳。「這一拳是為我自己教訓你的。」
「可惡!」孫無忌拭去嘴角的血絲,直起腰再反擊。
「你找死!」倫敘東卯足全力地再揮上一拳,此拳力道之猛,彷彿他的恨與怒全爆發在這一拳上。「這一拳是為夏妤打的。」他又說。
孫無忌的一隻眼睛立即瘀青腫大,眼皮完全無法掀動,全身是傷的他掙扎爬起,意識卻已逐漸模糊不清……
但倫敘東的拳勢並未因此罷休,他冰冷地對孫無忌說道:「這一拳是為死去的嬋兒打的!」話完,有如石破天驚的一記拳勁已奉送給他,握拳時,似乎連骨頭碰撞時的聲音都清晰可聞,中拳的孫無忌也隨著口吐而出的鮮血當場昏厥過去——
在連續的瘋狂密集攻擊之下,孫無忌早已不支倒地,倫敘東卻不願輕易放過對方,欲再追加上一拳致命之擊。
「住手!敘東。」在旁觀戰卻直冒冷汗的夏妤連忙制止倫敘東一時衝動。「你不能殺他。」
「他該死!」倫敘東恨恨地說。
「他是該死,但不應該由你決定他的生死啊!如今他已受到教訓也將接受國法制裁,你又何必親自動手殺他呢?」夏妤曉以利害地說。「為了這種人渣而背負上殺人之罪,這麼做值得嗎?再說你若因此吃罪,那我該怎麼辦?難道你又想對我食言,教我一個人孤零零地生活?」
「我——」他終於逐漸地尋回理智。「對不起,我太激動了,所以才——」懊惱自己險些因衝動而鑄成大錯的他,連忙走至床榻前,為她解開困住四肢的麻繩。
「那混帳沒有傷害你吧?你有沒有受傷?疼嗎?」倫敘東心疼地問,對她的深切關心流露無遺。
「敘東,我沒事,我很好。」她含笑地說。
「真的。」對她的在乎遠勝於自己,他自然無法輕鬆放心。「你可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當我收到那混蛋的挑戰書時,一想到你落入這種無恥之徒的手中,我的心比熱鍋上的螞蟻還急,恨不得立刻把你救回來。」
「敘東——」感動的熱淚迅速湧了上來,讓她的視線一片模糊,一股甜蜜的暖流緊緊地攫住她的心,她圈住他的頸項,貼進他的懷裡。「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太任性、太無知才害得你為我險些喪命,也害了冷嬋兒她——」行語至此,她已因深自內疚而說不出話來,只能仰首凝視著他,千言萬語盡在無言的眼底蕩漾。
倫敘東展開溫柔的雙臂緊緊地擁住她,他俯下頭以濕潤柔軟的雙唇掃過她的額頭,沿著面頰吻去她的淚水,然後吻上她那令他朝思暮想的唇瓣……即使這兒是孫無忌的寢室,他依然感受到自己心中強烈地興起對她的渴望。
望著她美麗清秀的臉蛋,他不禁輕聲低語:「我是如此深愛著你,若失去了你,那往後的每個日子對我而言,都將如凌遲般的痛苦。」他深情地問道:「你聽清楚了嗎?夏妤,再也不要輕言離開,不要對我的真心有所懷疑,好嗎?」
「不會了。我答應你,我再也不會了。」他的一番話深深地打動她的心,教她心甘情願地留在他的身邊一生一世。
不知何時,那塊象徵倫家媳婦的「白玉雁墜」再度掛回她的胸前,墜上所刻的一對鴻雁彷彿口銜上天捎來的祝福,隨著他倆深深的笑意而濃得化不開。
瓦剌國原是蒙古北還後所建的北元一分支部族,位於臚朐河與禿拉河之間。
明成祖永樂三年,為緩和邊境軍事的緊張氣氛,特由宮中挑選一名美人許配與瓦剌國新任國王昭沙岳為妻。事關兩國邦交問題,即使昭沙岳心中有千千萬萬個不願意,卻也無法婉拒回絕,只能為這名宮中美女舉行一個風光盛大的婚禮,好向明朝使者顯示瓦剌國的友好之意。
如今夜入更深,酒意半濃,賓客亦各自退席返回,昭沙岳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到他的新房,穿著中原鳳袍的新娘子正面向暗壁,嬌羞憐人般地等候著他。
他不禁歎了口氣,殊不知這名中原女子是否也是心甘情願地嫁入瓦剌,抑或是同他一樣有著無法抗拒的委屈……
他這才在暗忖心事,耳邊卻傳來新娘子嬌滴滴的呼喚。「相公,人家可是等你等了好久了,你還在那猶豫些什麼呢?快為我把頭巾掀了,咱們好喝交杯酒啊!」沒想到這新娘子比他還心急,頻頻地催促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