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羅南
「梧桐,梧寒究竟到哪裡去了?為什麼不在醫院裡?他究竟怎麼了?現在還好嗎?」
看著星月居然起身向他跑來,井梧桐根本忘了她問的問題,他大聲驚喜地叫著:「哇!你可以走路了!你真的恢復了!實在是太神奇了!」
他興奮地衝過去一把抱起她轉著圈圈。
「喂,放我下來啦,梧桐,放手!我頭暈了!」
「實在是太令人高興了,所以我……」他眼裡含著興奮的眼淚,「我從來不相信什麼奇跡的,可是現在……」
戴星月無心和他討論自己是如何恢復走路的能力,她焦急的想知道井梧寒到底在哪裡,她要知道他的情況。
抓著梧桐的手,急切地問:「你先告訴我,梧寒的情況怎麼樣?他現在在哪裡?」
她絕對是愛上梧寒無疑了,光看她那雙因焦急而黯沉的眼神、滿臉的倦容、黑眼圈,昨晚對她而言應該很不好受。井梧桐還真有些吃醋,他從來沒在星月臉上看過這種擔憂的神情。
如果老哥知道星月對他的這分情,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井梧桐問:「你不是很恨他嗎?現在又這麼擔心他?」
「我……」
她著急得就快哭出來了,眼淚只滿眼眶,成串的淚珠兒在打轉。儘管心中充滿醋意,但也實在不忍心看她擔心落淚,井梧桐不忍心再作弄她——「他很好,沒事的。他還說他命大,就算十顆炸彈也炸不死他。」
聽見井梧寒沒事,戴星月這才鬆了口氣。
「神經病!什麼十顆炸彈,亂說話。」她嘀咕地說。
心頭上的那塊大石落了地,原本慌張的神色也稍稍平緩。她摸摸額前的劉海,雙手先是叉在腰間,後來覺得好像不安,隨即又放了下來,將雙手交叉在胸前,抬起頭。
「那……他人呢?」
「離開醫院啦。」
「為什麼不回來?」
「他出國去了,一早的飛機,因為還有其他重要的事要處理,所以要我來跟你說一聲,短時間內恐怕沒辦法回來。」
戴星月直跺腳!
「他怎麼可以這樣!我……」
「你要我叫他回來嗎?」
她覺得好燠惱,但又不想讓梧桐看穿她的心思,只好裝出冷漠的姿態,一副無關係要的口吻說:「不,他高興什麼時候出國是他的事,與我無關,我剛剛只是……知道他平安無事就好,這樣戴氏企業就不必付昂貴的醫藥費了。」
「是啊是啊,你也不必成為最年輕的寡婦了。」
「喂!我雖然討厭他,可從來沒有那樣想過,」
「我知道,我知道。」他語帶神秘地說:「而且我保證你不會有那個機會成為寡婦啦!」
第九章
明天就是董事會召開的日子。
井梧桐追問著為德:「還是沒消息嗎?」
為德點點頭,並從手提箱裡拿出一大疊整理好的資料。
「這是井先生出國前交代要給你的。」
帶著這些資料,井梧桐來到戴家,張嫂應門,愁容滿面。
「你來得正好,順便幫我好好哄哄小姐,整天沒吃多少東西,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戴星月位在三樓的房間門沒有關實,井梧桐透過門縫,看見散落一地的書籍與報表,她就坐在正中央,頭髮挽起,露出修長的頭頸,正低著頭專心看著手邊的一張紙,根本沒注意到有人靠近。
「有人在家嗎?大野狼來了……」
戴星月轉身看見井梧桐,她立刻笑了,「小紅帽不在家,你大概走錯門了,這裡是三隻小豬的家。」
不過兩天不見,戴星月整個人就像枯萎的玫瑰一樣,原本鮮麗的顏色全數褪盡,難怪張嫂會擔心成那個樣子。
「小豬?我看你才說錯了,我看我是來到甘蔗園啦!你最近都吃了些什麼啊?瞧你,黑眼圈比熊貓的還明顯啦!」
「我?」她強顯歡笑地說:「很好哇,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這和張嫂跟我說的好像不太一樣喔!她說你一天吃的東西的份量簡直跟螞蟻有得比。」
她嘀咕地說:「張嫂這個大嘴巴……唉,只不過是最近胃口不太好,我想是天氣的關係吧,最近的天氣陰沉沉的,老讓人吃不下飯。」
究竟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其實他們都心知肚明,只不過井梧桐不願意點破,因為那樣做並沒有太大的意義,只不過更加刺傷她的心。
他笑笑說:「是呀,這真是減肥的好日子。」
「對了,你來做什麼?該不會單純的來看我減肥的成果吧?」
井梧桐將手中的資料袋遞給她,「這是明天召開董事會時需要的資料,你先看看。」
「董事會?」
從資料袋裡拿出來的是一分研究報告,以及戴氏企業的財務報表,和一分經營計劃書。戴星月不解地看著井梧桐。
「明天……你要以代理總經理的身份參加。」
「我?」她嚇了一跳,手中的資料散落地面。
井梧桐替她將所有的資料收拾起來,再次送到她手中。
他嚴肅凝重、眼神誠懇地望著她。
「所以,我們現在只剩不到二十小時,在這段時間內,你必須瞭解戴氏企業的財務狀況,以及熟讀這分經營計劃書,好應付那些老傢伙。這計劃書可是梧寒的心血,主要是為了讓戴氏企業不落入他人之手,明天的董事會是個關鍵。」
戴星月的情緒紊亂,拿著資料的手不停地顫抖,她根本沒辦法把內容好好看清楚。
「董事會?」她渾身顫抖,「他早就設計好要這麼做了是嗎?」
「我不知道。」
「他一定是事先就設計好了,我知道,一定是的!」她幾近歇斯底里地喃喃自語,口氣慌張又憤怒,甚至還有摻雜了無奈。
「不,他有苦衷的。」他語帶保留地說。
「他怎麼可以這樣一走了之?!」
「我想那不是他的本意。」
本意?她根本情不透井梧寒真正的本意,從頭到尾,他就像個讓人猜不透的謎的。
戴星月抓著梧桐的手憤怒地問著:「梧桐,你老實告訴我,他究竟去了哪裡?說什麼會忠心耿耿地保護戴氏企業,現在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去了哪裡?還有什麼事會比董事會更重要嗎?而他居然……居然要將這個責任丟給一個他曾經視為無知的女繼承人身上?」
「星月,請你冷靜一點!」井梧桐遵守對哥哥的諾言,並沒有把實情合盤而出,他只是冷靜地告訴星月:「你不是想將戴氏企業奪回去嗎?現在就是最好的機會。」
最好的機會……她在心中重複念著。
「我該謝謝他給我這個機會是嗎?」
「快,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井梧桐提醒。
這幾天,戴星月發狂了似的拚命讀著井梧寒給她的書,希望能從中找到他不告而別的蛛絲馬跡,但除了一堆數字、理論外,什麼都沒有。
有時她覺得好氣,氣自己為什麼甩不開他的影像,氣自己為什麼不能平穩情緒,但下一秒卻又因為想念他而擔心得哭了起來。
愛情真是個麻煩的東西!
她歎了口氣,低頭望著那堆密密麻麻由數字組成的資料,她又能如何呢?還有其他選擇餘地嗎?
「梧桐,請幫我一個忙,請張嫂幫我弄三壺咖啡上來,我想今晚恐怕得挑燈夜戰了。」
董事會的氣氛詭譎。
西裝筆挺的老傢伙們紛紛交頭接耳,眼神銳利,不懷好意。
戴星月在井梧桐的陪同下,拿著枴杖,一步步緩緩踏進會議室,原本喧嘩的聲音瞬間凝凍了起來,所有人的注目焦點全集中在她身上。
儘管以香奈兒套裝作為外表的武裝,但她卻是緊張得想吐。戴星月在主席位前坐了下來,立刻有人出聲抗議。
「公司裡難道沒人了嗎?怎麼派一個小丫頭出來?」
「井梧寒到哪裡去了?他要是像個懦夫逃跑也就算了,但至少派個像樣一點的。女人?女人能幹什麼?」
「今天的會議將會影響到戴氏企業的未來,可不是來聊聊最新流行服飾款式,或是哪個牌子的香水。」
「小姐,你不怕等會兒因為無聊而打瞌睡嗎?我打賭你絕對聽不懂的。」
「是啊是啊,恐怕她連戴氏企業是做什麼的都搞不清楚喔!」
這些談話引得在場所有人哄堂大笑,沒有一個人不取笑她,沒有一個人用嚴肅態度看待她。
這可把戴星月惹毛了。
原本她還很恐懼,擔心自己會把一切搞砸,但憤怒給了她力量,她一向討厭被人看不起。
她強忍住這些諷刺話語帶給她的衝擊,外表仍保持著一慣的平靜與嚴肅,她盡可能不帶任何一絲情緒,刻意不在意嘲諷,冷靜地回應。
「戴氏企業從事汽車零件製造與代理已經超過二十年,三年前上市,去年的營業額是……比前年增加25%,為同業平均值的38.44倍,目前員工數2,467人……」
在場與會者立刻變得鴉雀無聲。
沒有人料到會從一個黃毛丫頭嘴裡,居然可以說出如此精準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