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拓拔月亮
楔子
由褚風帶領的「天字盟」,在黑道上呼風喚雨已有三十年。半年前,北中南龍虎鷹三堂,第二代堂主接棒,今日,在台北的能堂屬於天字盟總部的大廳內,集聚了天字盟所有精英,大廳外長約二公里,直通大門口的松柏大道由能堂弟兄分站在兩旁的松柏邊,歡迎著前來祝賀的貴賓。
貴賓中,包括:立委、國代、議員、各大企業的董事長、外交部長、內政部長、財政部長……
一個個眾人熟悉的面孔,接二連三的出現,只是出現的地點,和他們平日露臉的地方,大不相同。
由此可見,天字盟是黑白兩道都吃得開的。
***
警政署長的座車,接在一輛黑色BMW之後駛進,BMW的天窗一開,一個理著平頭、身材略顯微胖的男子,站出來向大夥兒招手,末了,還轉過身向後頭的警政署座車行一個大禮,嘴角還泛著得意的笑容。
「署長,是白狼!」
坐在署長旁邊的一名警界精英,認出前頭的那名男子,是通緝在案綽號白狼的林一中,立刻掏出手搶,欲下車將之緝捕,但槍才掏出,立刻讓署長給喝住。
「別生事。」
「可是,署長……白狼藏匿了許久,好不容易看到他現身……」
「誰都不許在九太爺的地盤生事。」
「那白狼……」
「通知各單位,在能堂外各個出口路線布好人手,今天我們要捉的,不只是白狼,還有其他我們想捉的通緝犯。」
署長的嘴邊緩緩地露出一抹笑容。他相信,十大通緝犯中,今日會來的,至少有五個人。
「是,署長。」
而坐在署長另一邊的一位高階警官則道:「白狼可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九大爺的宅邸,我們的確奈何不了他,可是出了能堂之後——」
「任他插翅也難飛!」署長躊躇滿志的接腔道。
***
是的,今天是個大日子!
黑白兩道總動員來參加,足以見得,今日天字盟的確有大事。
而所謂的大事,就是天字盟的第一代創始盟主褚風,將傳位給第二代盟主,也就是他的孫子,年僅十八歲的褚少孫。
交接典禮完畢,貴賓們用過餐後,紛紛離去。
此刻龍堂外,槍聲連連,想必是署長大人正在發威,褚風沒插手去管,反倒關上了書房的門,召來孫子和龍虎鷹三堂的堂主,似要秘密商議啥事似的。
書房內,靜悄悄的約有一刻鐘之久,褚風坐在大師椅上,年已六十的他,經過一整日的忙碌之後,神情略顯疲憊。
輕歎了聲,褚風緩緩睜開眼來,掃視過分坐兩旁的四個年輕人。
「幹啥一個比一個還嚴肅呢?放輕鬆點,別拘束。」褚風呵呵笑著。
「就是嘛,瞧你們正經八百的,害我也不敢亂動,真是亂不習慣的。」台中虎堂堂主帥念祖,原本端正的坐姿,此刻變成歪斜,手肘抵著扶椅,尖尖的下顎,抵住厚實的大掌。
「九大爺,外頭——正熱鬧呢!」台北龍堂堂主別之傑濃眉一挑,似乎對外邊響徹天際的槍聲,較有興致。
褚風因為在家中兄弟排行第九,所以一些和他較有交情,或是天字盟內的重要幹部,皆尊稱他為九大爺。
「黑白兩道,我們天字盟都不能去得罪。」褚風簡扼地道。
「九大爺,不知您老召集我們四人,有何要事?」
高雄鷹堂堂主滕昌佑,習慣性地看著腕表。他不但是鷹堂堂主,還是高雄最大的私立醫院——聖慈醫院的下任院長。
明天,開刀房內,還有個腦部手術等著他去做呢!而今天晚上,他得確保自己有個好眠。
「你們三人,年紀也都二十五六歲了,我希望,你們能盡快娶個老婆,幫你們傳宗接代。」褚風語重心長的說。
他之所以會如此慎重的交代這事,不是沒有道理的。
十年前,他的兒子褚雨被人暗殺身亡,還好褚雨還留下個兒子褚少孫,否則,天字盟恐怕後繼無人。
也因為加此,豬風更加看透黑道中的風風雨雨,因此,即使孫子才只有十八歲,但他早已開始在替孫子物色老婆人選。
「老婆?!九大爺,您不是在和我們開玩笑的吧?您這麼神秘地把我們關在書房裡,就是要交代我們趕快娶老婆?」帥念祖乾笑了兩聲,旋即嘀咕道:「我個人倒是認為,目前我需要的,只是一個可以陪我共枕的情婦……呃,兩個也無所謂,三個也不嫌多。」
「那就找情婦吧!只要能幫你們傳宗接代的,不管是老婆、或是情婦都無所謂。」褚風一臉正色的道。
「那咱們新上任的褚盟主呢?有沒有興趣參加這個『活動』?」帥念祖打趣的調侃著。
「不勞虎堂主費心,咱們盟主的情婦,明晚就會搬進天字樓和盟主同住了。」別之傑的龍堂因和總部同屬一地,所以總部有任何消息,他總是第一個得知。
「啊?」
聽到這個消息,帥念祖的下巴險些掉下。
望著其他堂的堂主,皆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模樣,帥念祖也不甘示弱的擺出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
「鷹堂主,相信你應該不會找代理孕母來充數吧?」
「龍堂主,女人泰半都帶刺,你可得仔細挑選喔!」
嘰嘰喳喳的說完,帥念祖得意的撇著笑容。他們兩個怎麼和他比呢?光是他旗下所屬的一家酒店,酒店裡數十位酒店公主,他隨便挑一個就成,找都不用找呢!
「相信我,我會是最快找到情婦的。」
帥念祖擺了一個自認最帥的姿勢,志得意滿的笑容。
第一章
「……第三站的聖瑪利諾大賽,由法拉利隊領先。」
一個瘦高穿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正對著坐在沙發上,銀色襯衫領口大敞、雙腳跨放在長桌上的年輕男子,報告著今年一級方程式賽車的比賽情況。
「嗯,不錯喔!」年輕男子頷首,卻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
「今年寶馬、本日、捷豹,重回了……」
中年男子停頓了下,他看年輕男子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猶豫著是不是還要繼續往下說。
「那今年就不只是朋馳和法拉利互爭高下?」年輕男子喃喃自語著。
說完,年輕男子又陷入沉思中,直到發覺耳邊沒有聲音嗡嗡作響,他這才納悶的抬起頭。
「師爺,怎麼不說了?沒了?」
「堂主,你在想事情?」
中年男子——於清言,也是天字盟台北鷹堂的文師爺。
他沉穩一笑,堂主雖然看似在聽他說話,但他心裡頭,想的肯定是別的事情。
天字盟龍堂堂主——別之傑,矗立在頭頂上的短髮,和他花心浪蕩子的封號,相輔相成。
別之傑撇唇一笑。「你知道九大爺給我們出了什麼難題嗎?」
「難不成,九太爺已經知道你去那個私人賽車場玩賽車的事?」於清言小心翼翼的回應。
自從別之傑接任堂主後,九太爺便下令,不准他再玩賽車,身為堂主,第一要緊的事,就是時時刻刻要有警覺心,提防身邊的人、事、物……
除此之外,保護自身安危,也是要件之一。
九太爺是怕堂主玩賽車,會一個不小心玩掉了命,所以禁止他再參與賽車。但堂主年輕氣盛,賽車是他的興趣之一,所以就算九太爺禁止,他還是常常溜到一處私密的賽車場去玩。
別之傑搖搖頭,嘖聲道:「你以為九太爺不知道這件事?」
「九太爺……早知道了?」於清言納悶不已。「不可能啊,如果九太爺知道,那他為什麼沒制止你?」
「我們的一言一行,逃不過火煬那雙眼睛的。」別之傑說著,視線望向玻璃窗。窗外站著一個身著中山服、皮膚黝黑的高大男子。
火煬——鷹堂的武軍師,原是越南人,一家三兄妹被九太爺收養,如今三兄妹是龍、虎、鷹三堂的武軍師,他們的直屬上司是九太爺,只要一發現堂主逾矩,便直接上報九太爺。
「火煬知道?可是我們每次都特意支開他的……」於清言小聲的問:「那以後我們去那兒,還避不避他?」
「當然得避,」別之傑點個頭,「九太爺沒制止我,代表他其實不想太約束我,我們要有個共識,別太招搖!」
「是,我知道。」於清言了然一笑。「喔,對了,方才堂主你說的難題是……」
別之傑笑了笑,修長的食指在鼻端摩搓著,「九太爺要我們三個堂主,傳宗接代。」
「娶老婆?這是好事。」
「你就巴不得我趕快娶老婆,好有人管我,是不是?」別之傑呵笑著,「我去玩,哪回沒你的份?」「呃……」於清言乾笑著。
是有他的分沒錯,可是每回他都玩的提心吊膽,生怕被九大爺提去訓話,偏偏他這個文軍師的上司就是他堂主大人,他要他這個軍師往東,他可是不敢往西行。
「現在我的難題是……」別之傑玩弄著手上的戒指,一副哀歎的表情。「唉,情人太多,我到底要選哪一個做我的情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