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洛樵薰
「去你的!」聶祺勳捶了他一拳。
天色漸明之際,莫司與聶祺勳所搭的客機終於緩緩接近義大利的機場。
他們兩個是全副的裝備,聶祺勳甚至將他當殺手時的行頭都給帶來了,黑衣黑褲黑墨鏡,殺手「絕星」彷彿又重現江湖。
「風景不錯嘛。」懶懶地倒靠在椅背裡,莫司看著遠方的回出說道。
聶祺勳實在是不大提得起興致去管他,逕自閉著眼養神,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他父親與愛人生死未卜之際,他竟然還有心情「欣賞風景」。
發現身旁的人不搭理他,莫司收回視線睨著聶祺勳,「風,你怎麼不看看風景啊,這樣有助於你心智健全喔。」
聶祺勳微微動了動眼臉,極力命令自己不要去理莫司的瘋言瘋語,敢情這傢伙是認為他心智不健全就是了。
自覺自討沒趣—莫司摸摸鼻子又將視線調回窗外遠方去,嘴裡還嘀嘀咕咕,「你不看就算了,我自己欣賞,嘖,沒生活情趣的人,真不知柳妤柔怎麼受得了你。」
聶祺勳實在是想扁人了,不,他甚至覺得自己已有一股想殺人的衝動,要不是看在他家正逢多事之秋,他拳頭早就揮過去了,「你是吃飽太閒沒事好幹是不是?」聶祺勳瞪著莫司冷冷地道。
要不是已與聶祺勳多年朋友,莫司想自己一定會被他這個語氣給嚇到,不過由於跟他多年朋友,早熟得快爛掉了,所以才不怕他咧,他對著聶祺勳嘻皮笑臉道:「在飛機上的確是沒什麼事好幹啊。」
「那你不會睡覺喔。」聶祺勳沒好氣地道。雖然睡覺也算是「無所事事」的一種,不過總比像現在這樣在他耳邊吱吱喳喳強多了。
「睡覺!」莫司瞪大眼睛,彷彿這是個多不可饒恕的罪名似的,「你不怕大好時光都被你給睡掉了?我們應該要好好珍惜光陰才是。」
「喔,我怎麼不知道原來你是個這麼珍惜光陰的人啊?」聶祺勳挖苦地嘲笑著他。
也不想想是誰老是不務正業地四處亂晃,明明是總裁卻放著公司不管,逕自他的吃喝玩樂,這種人嘴裡竟然會吐出「珍惜光陰」四個字,真是太可笑了。
「這就是你不夠瞭解我了,」莫司猶自厚臉皮地吹噓著,「我是個認真、打拼的好青年。」
認真?打拼?聶祺勳覺得他真是聽到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他毫不客氣地捧著肚子笑,「你認真?打拼?那我不就是作牛作馬在所不辭了。」
唉!真是損友一名啊。「看我辦得那麼辛苦,難道你就不能略表贊同一下嗎?真是的。」
聶祺勳搖著頭,「請恕我不能做出違背良心的事。」
「嘖!」撇撇嘴,莫司決定不再與他槓下去,他回頭看向窗外,發現地面上的景物變得愈來愈大,「咦,機場到了。」
「終於到了。」聶祺勳伸伸懶腰,坐的雖是頭等艙,但長途飛行也是夠累人的了。
莫司則是愣看著窗外沉思起來,直到飛機停穩聶祺勳拍打他的肩才清醒過來,「喂,下飛機了,在發什麼呆,怎麼,對這架飛機依依不捨啊?」
「去!」莫司啐他一句,「我神經病喔,幹嗎對它依依不捨?」說罷他便起身趕在聶祺勳前面往機門走去。
聶祺勳則尾隨在後下了飛機。
出了機場,他們率先做的一件事便是去租車,要往那偏僻的地方去,沒有自己的交通工具是非常不方便的,且照黑手黨在義大利的「聲威」看起來,恐怕也不會有計程車願意載他們去那裡。
東挑西挑下,他們挑中了輛吉普車,原因無他,這種車跑起山路來較利落,要不是怕太醒目,他們還想乾脆租架直升機走空路較省事。
不過為了怕還沒接近就先被發現,他們還是乖乖地走陸路。
「我們現在要去哪裡?」將所有行李一古腦地全拋上車,莫司搶先在駕駛座旁的位子上坐下,「司機,就由你來決定吧。」
如果可以的話,聶祺勳其實是想將他載到港口邊「倒進」海裡的,不過為了怕污染海洋,所以他放棄了這個念頭。
他帥氣地躍上駕駛座發動引擎,「我覺得我們該先去吃早餐。」即使肚子不餓,但為了刺激刺激莫司,聶祺勳還是作出了這個提議。
「嗯,也對。」莫司竟然表示贊同,「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指指自己的肚子。
聶祺勳覺得出自己實在是快被他給打敗了,明明親人都近在眼前了,他竟然還有心情吃早餐。不過,他還是不動聲色,方向盤一打,往有早餐的地方而去。「那就走吧。」
於是,原本應該「思親情切」的莫司與他拔刀相助的好友,所率先邁進的方向不是黑手黨的黨部,而是……早餐店。
第九章
「好像所有壞人的黨部都喜歡設在深山中。」當車子愈來愈往深山去,莫司發表了這個結論。
瞟了他一眼,聶祺勳不吭聲地繼續開自己的車。
見他不理會自己,莫司掛著笑湊近他耳邊,然後徵求他的認同,「風,你說對不對?」
實在是個很沒營養的問題!
「難道你腦子裡就不能想想等會該怎麼救你父親嗎?」自飛機上忍到現在,聶祺勳終於發出不平之聲。
莫司聳了聳肩,「我們現在根本不能預知待會的情況,怎麼計劃啊?只好到時再見機行事了。」他說得一派輕鬆自若。
雖然他說得有理,但……也犯不著表現得那麼輕鬆吧,搞清楚,他們現在可不是去觀光,而是去闖敵陣耶,他卻一副要去拜訪多年好友的樣子,聶祺勳懷疑,他們真的救得出人嗎?
「你就不能認真點嗎?」聶祺勳邊開車邊對他翻著白眼,驀地他將車子往路旁一偏,整台車沒入草叢中。
「哇!」突如其來的震動讓莫司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撞向車門,「風,人都還沒救出來你就想謀殺我啊?」
「噓!」聶祺勳將車熄火,要莫司噤聲。
莫司雖感到猶疑,但他也不遲鈍,神經馬上敏銳起來,他豎起耳朵在意外面的動靜,自疏密的草間往外望去,瞧見不遠處有幾個人影在晃動,而在那些人影後的,則是一堵厚高的圍牆。「到了?」莫司以嘴形問著聶祺勳。
聶祺勳朝他點點頭,「我想從這裡開始我們用走路的接近,開車太明目張膽了,一定會被發現。」
莫司十分贊同他這個提議,率先跳下車,「那就走吧。」
「等等。」聶祺勳跟著下車卻叫住莫司,他在後座裡東翻西找地找出一條上頭綁著掛鉤的繩子,「帶著這個等會可能會有用處。」
看到繩子,莫司的腦裡開始警鈴大響,他想起了上次在台灣聶宅的「爬門」經驗,「風,你那條繩子的用處是……」他暗暗祈禱聶祺勳的答案會與他所設想的不同。
「你以為人家會打開大門恭請你進去嗎?」聶祺勳一臉要他「別傻了」的表情,「不用繩子爬,難道你要飛進去不成?」
莫司隨即苦下臉,「難道沒有第二種方法了嗎?」他可不以為這次人家大門還會放任空無一人地讓他去爬,換言之,他這回牆是爬定了。
「當然有。」聶祺勳笑得好不奸詐,「你只要到他們大門前去開個幾槍,保證他們馬上將你給『請』進去,這樣你就不用爬牆了。」
「根本是廢話。」莫司低聲咕噥著,「你乾脆去對他們說你是外來觀光客,由於久仰他們大名,想要來參觀一下他們的總部算了。」
「那也未嘗不可。」聶祺勳噙著笑表示贊同。
「神經病。」莫司低聲罵了句,然後認命地隨著聶祺勳來到一處無人看管的牆下,看他利落地拋出繩子鉤住牆頂,一臉苦哈哈的。
「你先過去還是我?」聶祺勳很有君子風範地問道。
「你先過去吧。」莫司深諳禮讓之道地說道。
哼,他才不要讓別人看見他爬牆的拙樣咧,就算是風也不行。
聶祺勳聳了聳肩,轉身攀住繩子往上爬,可能是長久以來的訓練有素吧,他爬起來身形矯健利落,看起來也挺賞心悅目的。
聶祺勳沒一會就爬到牆頂了,「你也快點過來吧。」他在上頭朝莫司喊了句,便往那頭跳了下去。
瞪著那條看起來十分礙眼的繩子,莫司撇著嘴握了又放開,遲遲不肯動身,直到想起仍身陷其中的老爸與小羽,他這才閉上眼、心一橫地攀住繩子往上爬,以往受訓時雖有嘗試過,但由於他認為這動作與他身份不符,壓根只是應付應付罷了,沒有認真去掌握到其中的技巧,所以果然是如他自己所形容的拙到家了。
幸虧風已經先過去了,所以沒有人看得見他的拙樣,這是他心裡惟一慶幸的。
就在爬兩步滑一步的情況下—莫司比聶祺勳整整多花了一倍的時間才爬過那道牆。
「你真慢。」聶祺勳在那頭早已等得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