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洛樵薰
「已經回絕掉了。」跟在主子身邊多年,又豈會不知王子習性。
「嗯。」上官朔堂站直身子伸伸懶腰,「走吧,去波爾多看看。」
波爾多,享譽全球的葡萄酒之都,聖星盟當然不會錯過投資。
而現在正逢葡萄酒節慶,正如烈所說的,天氣很好,那就出去走走吧!
嘴裡雖然無情,心裡也不想對她有太多在意,但上官朔堂的腳步仍是不由自主地往她房間的方向走去。
夜深了,她應該睡了吧?
佇足在闕夜薇房門前許久,上官朔堂突然覺得自己這反常的行徑有些可笑,轉身打算離去時,卻被房內隱約傳出的尖叫聲留住腳步。
在確定尖叫聲真的是自她房內傳出之後,上官朔堂不假思索地打開房門走進去。
為什麼她會有如此驚惶的叫聲?照理說在玉衡門裡應該是很安全的才對,難道真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闖進來?
思及有人入侵的可能性,上官朔堂冷下臉,大踏步往闕夜薇床的方向走去,但走到床邊才發現情況跟他所想的根本相差十萬八千里遠,房內除了躺在床上尖叫的她之外,根本連個人影也沒有。上官朔堂皺著眉看著在床上不斷掙扎,滿臉驚懼尖叫的闕夜薇,她到底是夢見什麼了,為什麼會害怕得如此誇張?
「薔薇,你怎麼了,你醒醒。」他伸手搖著她,希望可以將她自噩夢中叫醒。
「不要!」察覺有人碰觸自己身體的闕夜薇更是歇斯底里大叫,然後將上官朔堂的手撥離,「不要碰我,不要!」
上官朔堂的眉皺得更深了,拍著她的臉,「喂,你醒醒,看看我是誰。」
「放開我,不要碰我!」她兀自在自己的噩夢中浮沉,完全聽不到上官朔堂的叫喊聲,只感覺到有好多手分碰觸她的噁心感。
眼見搖跟拍都無法叫醒他,上官朔堂無奈,只得走進浴室盛了一杯冷水,然後當頭澆下,「你給我醒過來。」
「啊?」莫名被淋了滿頭濕,闕夜薇總算自苦苦糾纏她的噩夢中醒過來,然後眨眨眼,茫然地瞪著天花板發呆。
上官朔堂將水杯放在茶几上,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醒了嗎?」
「你?」闕夜薇眨眨眼,瞪著正上方的上官朔堂以為自己在做夢,狠狠地摸自己臉頰一下,卻又發現不是,於是尖叫地自床上跳坐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上官朔堂略過她的問題,直接發問自己的問題,「你剛剛是做了什麼噩夢?」叫得真恐怖。
「噩夢?」闕夜薇回他的是一臉茫然,「我有做噩夢嗎?」
上官朔堂不可思議地瞪著她,「不然你剛剛在幹嗎?」練嗓嗎?
「我剛剛?」她的神情更顯茫然了,「我剛剛不是在睡覺嗎?」然後她突然感覺到一陣寒意,這才發覺自己上半身全濕了,「我身體怎麼會是濕的?房間漏水嗎?」她抬頭四處審視。
上官朔堂拿起水杯朝她晃了晃,「我潑的。」
「你潑的?」闕夜薇朝他瞪大眼睛,聲音不自覺拔高,「你做什麼半夜不睡覺,跑來我房間潑我水啊?」這人變態啊?
「你剛剛在做噩夢,我不潑你水,你根本醒不過來。」他淡淡地說,臉上一點罪惡感也沒有。
「我真的有做噩夢嗎?」闕夜薇邊喃喃占日語,邊回想,卻還是什麼也想不起來,只好求助他,「我做了什麼噩夢?」
上官朔堂回她一臉莫名,「我怎麼知道?我又不能看到你的夢。」她問這問題還真可笑。
「說得也是。」闕夜薇回他一個傻笑,「我叫得很恐怖嗎?」
「很恐怖。」上官朔堂肯定地朝她點點頭。
「真的嗎?」她真想縮進棉被裡,不會吧,這麼丟臉的一幕至被他給看見了?然後她再思及他此時會在這裡的怪異性,疑惑地看著他,「你怎麼會在我房裡?」
上官朔堂一時被問住,呆在那裡,闕夜薇則是靜靜地等待他的答案。
「我是在外頭散步,突然聽見你的尖叫聲,才會進來瞧瞧。」這理由更是牽強得連他自己也難以接受。
「散步?」在走廊?
闕夜薇以怪異的眼神看著他。
「既然你沒事的話,那我也該回去休息了,晚安。」上官朔堂幾乎是落荒而逃。
他修長寬厚的背影看起來好可靠,闕夜薇幾乎是看到癡,直到房門掩上的那一剎那,一股悵然湧上心房。
對於她這樣一個陌生人,他不會有太多的關心是正常的吧?肯將她救回來,還加以治療,已是無限好心了。
她不應該再奢望太多才是。
第四章
流言,果然是很擾人的東西。
人群聚集的地方,就很難有絕對的秘密,即使是嚴謹如玉衡門這樣的組織亦如是。
隨時都得保持最佳警備狀態的生活太嚴肅了,讓人容易覺得乏味,偶爾總得有些八卦來調劑調劑。
於是,上官朔堂半夜自闕夜薇的房間走出的傳言,便不斷地流竄、再流竄,直到傳遍門裡的每個角落。
當然,包括上官朔堂自己。
「快快快,猜猜門主跟薔薇小姐再多久會陷入熱戀之中,一個禮拜、半個月或一個月,下好離手、下好離手。」
乏味的生活裡,除了需要來點八卦之外,再多點額外的刺激會更有趣。
四周圍了一群人,烈正在當組頭吆喝著大伙下注。
「你們在幹什麼?」森冷的聲音自外圍飄進來。
「門……門主?!」烈被嚇得差點跌倒,手忙腳亂地趕緊將散亂的「賭具」給收起來,「我們……我們只是在閒聊罷了,你們說對不對?」烈乾笑著並用手撞撞身旁的共犯,「對不對?」
「喔!對對對……」羅列格目驚嚇中回過神來,趕緊一起串供。
「你們真的很閒,是嗎?」上官朔堂目光一一掃過那群不如死活的傢伙,最後停在烈身上,「烈,你賺得不少嘛。」
烈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但還是得狗腿一下,「都是托門主的福。」
完了,門主臉上的笑意好深,深得讓他心裡好毛。
「你最好回去多準備一些賭本,因為你會輸得很慘。」語帶玄機地說完,上官朔堂頭也不回地走掉。
與薔薇陷入熱戀?虧他們想得出來。
啊?烈眨眨眼,被這意轉直下的情勢弄得傻眼,門主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啊?為什麼說他會輸得很慘?
「呼!」四周響起此起彼落的吁氣聲,「嚇死我了,我差點以為會被門主給宰了。」
「你們真沒用!」烈不屑地朝他們啐了一口。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有人吐槽,「剛剛我看你差點抖得尿褲子呢。」
「少嗦!」烈狠狠白了那多嘴的人一眼,「來來來,我們再繼續。」
「可是門主不是說你會輸嗎?你還敢賭喔?」羅列格好心地提醒他。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啦。」烈信心滿滿地收著賭金,「喂,你下是不下,不下就快滾,不要佔著茅坑不拉屎。」
「下下下,這麼好玩的事怎麼可以少了我。」羅列格忙從口袋掏出錢放在桌上。
烈見大家都已下注完畢,逕自將賭具收一收,便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玉衡門佔地十分廣闊,如非刻意,想要遇上同一個人,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而尤其,當她的身份只是一個客人時,存心要「偶遇」在門內高高在上的門主,更是難上加難。
所以儘管心中莫名的思念氾濫成災,她還是只能無計可施地呆坐在房內,望著落地窗外的同一片景致出神。
那裡有個好漂亮的花圃,植滿了艷紅的薔薇,總是能勾起她深深,卻又不可言喻的惆悵。
「看什麼?」一進門就見她傻傻地瞪著窗外發呆,什麼東西那麼好看?
「啊?」闕夜薇被突然出現在身旁的男聲嚇了一跳,差點跌下椅子。
上官朔堂眼明手快地拉住她,「小心。」
「謝謝。」她臉紅地坐在椅子上喘氣,「你什麼時候來的?」
她發呆的蠢樣全被他看見了?好糗!
看來她得養成鎖門的習慣,不然他走路總是無聲無息的,要進來之前也都不打聲招呼,早晚會給他嚇出心臟病。
「剛來。」然後不由分說地拉起她,「走。」
「去哪?」
「機場。」
醫了幾天不見療效,羅列格也有好幾個重要的手術等著他動刀,不能一直耗在門裡,他想,再回機場或許能勾起她的一些回憶。
死馬當活馬醫,反正情況也不會再糟了。
「你……不是很忙嗎?」
上官朔堂看了她一眼,不否認,「是很忙。」
「其實你可以不必……呃,親自來帶我。」想起他可能是百忙之中抽空帶自己出來,她就覺得很過意不去。
沒錯,他當然可以叫任何一個人陪她去機場,犯不著自己出門,問題是……他不想!
沒有任何理由,他就是不想看到她跟任何男人大親近。
「無所謂。」他一天不在門裡,玉衡門不會因此而垮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