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舒小燦
飛車凌空而起,伴隨著倩妮的一聲慘叫:「啊──」
不抱緊都不行,在倩妮以為機車要衝進河裡的驚魂時刻,機車卻因為那四粒大氣囊而平穩地落在河面上,只是在四周圍濺起了一片煞是好看的水花!
殺手們並沒有料到追一招,氣急敗壞之餘,也只有束手無策,而河道兩旁的路人則還以為在拍電影表演特技,正紛紛駐足在拍手叫好!
喬諺又催了催油門,這一部「水上」摩托車以優美而驚險的姿勢,飛快地穿過一道又一道的橋樑底下,遠遠地只有倩妮受驚的尖叫聲傳來──
「施喬諺!我回頭再宰了你──啊……」
比利時布魯塞爾杜倩妮和施喬諺兩人離開阿姆斯特丹之後,便搭乘一架噴射小專機,直接到鄰近的比利時避一避,以甩脫掉遭人跟蹤的可能性。
在布魯塞爾市中心,兩人住進了最豪華舒適的皇家溫莎旅館,倩妮起先有點不願意,因為一間單人套房住一晚就索價一萬三千五百元比利時法郎,但是喬諺也有他充分的兩點理由:一是這家旅館距離機場只需要二十分鐘,若是兩人還需要逃命的話,會比較方便一些;二是倩妮剛經歷了一場「水陸」
驚魂追殺,喬諺認為有必要以舒適的落腳處來「補償」、「安慰」她一下。
顯得有些花容失色、披頭散髮、身上衣服沾滿了臭河水的倩妮,在進入她住的套房之前,還不忘消遣一下喬諺。
「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呢?在幾個小時之內,就讓我嘗足了當國際間諜的癮,要不是本姑娘天生大膽……」
喬諺很「不解風情」地直直反唇相稽,「杜大膽姑娘,我可沒叫你來跟淌這「渾水」,你那顆小腦袋瓜裡到底在想什麼?逞英雄也不必這樣呀!」
噢!氣得她都要火冒三丈、頭髮冒煙了,這小子不但不感激她的「豐功偉業」,竟然還這麼不給她面子?
她氣得直磨牙,兩手交抱在胸前怒說:「對不起,我不是「雄」的,我也不必逞什麼強!」
「那你為什麼不事先通知我一聲再行動?」
「因為……因為……」
因為什麼?因為他以前的「花名昭彰」,卻又對她視若無睹、特別冷淡,讓她不得不「好奇」?因為在她知這他的情報頭子身份之後,她又不得不對他產生一股崇拜敬仰嗎?
她當然不會這麼承認,而且她也不是施喬諺老是左擁石抱那些「胸大無腦」的美女之一……不過,在她內心的最深處,她是不是還有什麼其他的感覺是不願承認的?難道說她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哼!她又不是生來「倒貼」的,那不是太沒個性了嗎?憑她的「姿色」
和「才華」,她「犯得著」去愛上一名花花公子嗎?
倩妮的舌頭打個轉,喬諺卻似笑非笑地辭住她片刻,然後接問:「因為什麼?」
她擺出一副「老虎惘」的標準姿勢,但是顯然「演技」不是很爐火純青,凶巴巴地答道:「因為我又不是你的手下!耶,怪了,我愛上哪裡去、愛做什麼事,樣樣都要問你報備嗎?上廁所要不要?」
喬諺裝得很天真無辜地邪笑,「上廁所不必報備啦,不過你該去洗個澡了,阿姆斯特丹的河道污染可能挺嚴重的。」說完,他裝模作樣地皺皺鼻子,又舉起自己的胳臂來嗅一嗅。
「要你管!本姑娘高興起來要三天不洗澡,又干你什麼屁事?!」倩妮差點沒氣暈。
喬諺退避一步,捫了捫風說:「嘖嘖嘖!火氣真大,差點都被你燒焦了!不過,借問一下哦,你這麼主動賣命去追查小丑旗的來源,是「呷飽太閒」沒事幹?還是你想表現一下給我看?」
天哪!他講話這麼不會「拐彎」,連「修飾」一下也不會,這下子她真的變成「透明人」了──所有心事似乎都被他著得一清二楚!
她霎時羞紅了臉頰,連心跳都有些不規律,但是她又不擅於說謊,此時她只感到無地自容,好像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一樣!
他是在羞辱她嗎?她到底是少生了一隻眼睛,還是多長了一個鼻子,他為什麼老是以這種「目中無人」的可惡態度對待她?
她不爭氣的淚水流轉在眼眸上,但是她強迫自己不在喬諺面前屈服落淚。她氣得全身顫抖地說:「施喬諺,如果你是一顆蛋,那你的名字就叫作「混蛋」!」
一說完,她摔門把自己關進套房裡,也把喬諺關在門外,當自己一人時,她的淚水開始撲簌簌地淌下……在門外的喬諺,這時才懊悔不已地不斷用頭去「撞壁」,每撞一下,他就罵自己一句──
「你這混蛋!你這混蛋……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為什麼這麼狠心?
混蛋……」
大概邊撞邊罵了有五分鐘之久,喬諺這才心情郁卒地回去在對面的套房,但是一顆心卻無法平復下來。
這下可好了,他真的把她氣哭了,看她梨花帶雨的楚楚模樣,他的心頭上就好像有一把鋸刀在割。這麼多年來,他以「花花公子」的姿態出現在眾人面前,為的是做為「z」的偽裝掩護,他什麼時候才可以讓自己自由?
或者應該說,他什麼時候方可以打開心房、讓愛自由?他有資格去愛嗎?
他,神秘的「z」,肩負維護世界和平、國際政商穩定的重責大任,一個一天二十四小時、分分秒秒都要過得提心吊膽、出生入死的「東方組織」
首腦,他有資格去愛嗎?
在很久以前,當他第一次在新加坡的杜家見到倩妮時,他就知道自己心中一根生鑰的弦,已經輕輕地被撥動,他只要去想一次倩妮的一顰一笑,那根弦就像被磨亮打蠟一次一般……沒錯,他是「z」,不過他同樣也是名凡夫俗子,一具血肉之軀,他有幢憬幻想,也有期盼等待,當然他也像世界上其他億萬人口中的任何一個一樣,他需要、而且渴望愛情的滋潤……但是他能夠擁有愛情嗎?如果他心儀愛慕的女孩,從此以後卻必須為他的出生入死擔心受怕,那不是一件對她很不公平的事嗎?
因為這樣,他每次見到倩妮就刻意疏遠、故意冷淡,但是這小妮子現在卻又「無驚死」地自動闖進來,這是今生命運?還是前世注定?
喬諺的心中隱隱悸動著,交錯著內疚和矛盾的情緒,也許他不該再如此冷淡無情地對待她……他再也坐不住,決定出門去買件禮物來向倩妮道歉……一個小時之後,喬諺又回到旅館,遲疑的在房間外面的走廊踱了好幾圈,這才去敲倩妮的房門。
「倩妮,倩妮……」
「幹什麼?」
房門大刺刺地打開了,餘怒未消的倩妮頭髮上包著浴巾,身上穿著旅館供應的白色長浴袍,站在門口狠狠地瞪著喬諺。
喬諺的目光不敢直硯著她,只把左手上的禮盒遞出去,滿懷愧疚地低「你的衣服弄髒了……我替你買了一套衣服。」
所謂出手不打在微笑的老虎,更何況是一個滿面自責愧疚的……超級大帥哥!
再說,倩妮也自知有錯,她太低估了整個事件的危險性,太天真無邪地就闖進來扮演福爾摩斯,要是她事先知會一下喬諺,也許就不會碰到今天這一連串驚險鏡頭!
她的火氣一下子就消了,接過禮盒時輕說一句:「謝謝你……」
他有時候挺「目中無人」,不過現在看起來還滿體貼細心的嘛,但是除了道謝之外,她一時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裔諺抬起眼來睥睨著她,似乎在「察言觀色」,很謹慎小心地輕問:「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我知道我太無禮了,你罵得很對,我是一顆混蛋……」
這麼一討饒,倩妮被逗得噗笑出聲,頓說:「知道就好。不過,我也有錯!」
「那好,我們現在扯平了!我可以進來嗎?」
哼!得寸進尺得還真快,她正想罵兩句時,他一直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突然伸出來,將一大束鮮艷怒放的紅色玫瑰花舉在她面前。
「偌,還有這個!」
她接過來湊在鼻尖下深吸一口淡淡的花香,其實也已經心花怒放,但是仍伶牙俐齒地說:「幹嘛呀?這麼「老套」的招式:我有這麼容易被收買嗎?」
喬諺踱進房內,若無其事地說:「相信我,我從來沒送過女孩子鮮花。」
「那你常常送女孩子衣服囉?」
不太像是話中帶刺,反而比較像是話中帶「醋」,喬諺的心裡反而覺得有點窩心,靦腆一笑說:「快去穿上,我帶你出去吃晚飯!」
倩妮把玫瑰花往茶几上的骨董花瓶內一插,然後拿著禮盒走進浴室裡去換衣服。
五分鐘後,倩妮的臉紅得跟「年柑」一樣,穿了一襲墨綠色的連身紗裙走出來,羞答答地說:「我必須承認,你對衣服的品味「夠高尚」,而且……呃,而且很「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