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沐風(檀月)
左思右想之下,唐無波決定婉拒了狂獅的好意。「我可是很認床的人。回瀾,咱們回家去吧!」她望著沁月充滿期待的清麗小臉,接續道:「沁月,江公子是姊姊的救命恩人,你就代替我好好照顧江公子吧!」
此言是替沁月找一個留下來親近江寒天的埋由。
至於紅香,用指尖想也知道是絕對會賴在這兒不走的。只要白虎還在這金陵分堂,她定然是盡一切努力獲得江寒天的「芳心」。
沁月聽到唐無波如此說,小臉馬上亮了起來,說:「我會好好照顧江公子的,無波姊,你趕快回家休息吧!」同時心裡興沖沖地想著,要馬上去煮人參雞來給江公子補補身子。
唐無波看小妹沁月雖然害怕被他「傳染」,卻全然無懼於江寒天身上的「屍毒」,心下淡淡道: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啊!
舉目看到正在偷偷觀察她的旗主,似乎對於她和江寒天的關係,以及她急於離開頗感奇怪,便報以一笑,算是答謝他們救她脫離危險,接著對藍衣說道:「你是這次救援行動的軍師吧。」回瀾插嘴道:「他叫藍衣,是昊天門八旗之一。」
唐無波聞言微笑。「那……藍衣公子,等我休息夠了,再來請教昊天門對冷雲的事如何處理。」說完便聽到狂獅渾厚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三姑娘,馬車已經備好,隨時可以出發了!」
狂獅見唐無波去意已決,早已快手快腳地備好馬車,要親自送她回翰林府。
唐無波聞言笑道:「狂獅大哥手腳真快,希望他沒有忘記將十斤碧螺春打包。昊天門的各位英雄,後會有期了。」藍衣、白劍慈和炎麟紛紛作揖向唐無波及唐回瀾道別。
待載著唐無波姊妹的馬車走遠後,藍衣笑道:「我終於明白,為何她以一弱女子能獨攬絹坊。」白劍慈同意地點點頭。
炎麟說:「各位。這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她和咱們白虎寒天到底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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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天終於在過了一天一夜後醒來。不過,睜開眼睛後所說的第一句話,出乎意料的居然是:「唐無波人在哪裡?」
頓時一屋子的人都靜下來,昊天門的眾位大將面面相覷。炎麟一副下巴要掉下來的驚愕表情看著江寒天,白劍慈溫和的俊容埋出現了詫異的表情;藍衣也驚訝地拋給剛自唐府趕回來的狂獅一個詢問的眼神,狂獅則聳聳肩表示他什麼都不知道。
這股詭異的鴉雀無聲持續了一會兒,終於,炎麟清清喉嚨,略微遲疑、試探性地問江寒天:「你在……嗯……問那個唐家的……三小姐……我是說……一個「姑娘」。嗯,白虎你確定你是在問一個「姑娘」的下落嗎?」炎麟小心翼翼、吞吞吐吐兼之莫名其妙地回問坐在床上的江寒天。
江寒天用他那冷峻細長的丹鳳眼斜視了炎麟一眼,劍眉微皺,道:「你的意思是唐無波不是一個姑娘嗎?」
「哦,不不不……不是……是是是,我是說,唐無波當然是個姑娘。」炎麟語無倫次兼結結巴巴地回答。
為避免炎麟繼續胡言亂語下去,狂獅趕緊說道:「唐三姑娘早於前天在我的護送下安全回到翰林府。」
江寒天黑眸頓時黯然,有點失望地道:「她回去了嗎……」不過也只一瞬間,冷然銳利的眼神再現,一如以往冷冷地問道:「可有朱雀冷雲的消息?」
狂獅正要回答,突然一條紅色的身影裊裊娜娜走進來,隨之而來的是濃得嗆鼻的麝香,紅香走到江寒天榻前,嬌聲說道:「江公子,你終於醒來了,可把奴家擔心得整夜都沒闔眼。」
說著嬌軀毫不介意地往榻上的江寒天靠去。江寒天俊眉糾結,圍在旁邊的四旗清楚地看到他臉上嫌惡的神情。炎麟笑嘻嘻地、藍衣則是不懷好意地等著看好戲,好心的狂獅不忍看初癒的白虎受到肢體騷擾,手一伸擋住紅香急著貼過來的嬌軀,說道:「白虎身體還很虛弱,我們大伙都出去讓他靜靜休息吧。」
紅香精明地順著狂獅的話說:「那正好,讓我來照顧江公子。諸位公子雖然和江公子交情不淺。但畢竟是男子漢,對於床榻之間的瑣事不如姑娘家來得精細,何況,江公子於我的無波妹子有救命之恩,就讓我代妹子盡一分心吧。」
說得真是冠冕堂皇!江寒天心中對這個女子的厭煩之情又加深了幾分,正要無情地趕她出門時,突然炎麟用力地嗅嗅,並大聲地說:「好香,好香!」
紅香以為炎麟指的是自己身上的香味,正自心下暗暗得意,這可是她高價自天竺商人那邊購得的麝香。不料,炎麟的下一句話是:「是誰這麼好的手藝!」
眾人轉頭一看,唐沁月怯生生地站在門口,手上端著一鍋香味四溢的雞湯。
炎麟見狀笑道:「唐家小妹子,快點進來,這是煮給白虎吃的吧?」
沁月低頭走到江寒天榻前,雙頰羞紅,低聲道:「無波姊交代我要好好照顧江公子,算是代她答謝救命之恩。」
江寒天聞言俊目向狂獅一掃,見狂獅點頭,一確認唐無波走前的確是說過這樣的話,江寒天那雙狹長的黑眸閃現一抹不快,低叱:「她存心給我找麻煩嗎?」
沁月被江寒天突現的震怒嚇得渾身哆嗦,淚珠在眼眶中打滾,險些快哭了出來,紅香則是心中暗自幸災樂禍。
炎麟看見沁月淚珠欲滴,不禁替她說話:「白虎,你就別蹧蹋唐小姑娘的一番好意,她只是依照姊姊的交代來照顧你的,何況,你現在的確是需要好好補一下身子。」
江寒天似乎充耳不聞,深如潭水的黑眸望著窗外,冷淡地說:「既然唐無波這麼說,這幾天你可以送三餐進來,其它時間則不得進房打擾。」
接著轉向紅香,冷冽地說:「至於你,有事去找狂獅,除了玄武堂主,我不需要任何人來探視。」這已經是白虎對女人忍耐的極限了。
沁月一聽此言,如獲恩賜般地欣喜若狂,紅香則是僵著一張粉臉。
「二哥,聽說你傷得不輕。」頎長英挺的江嵐天踏進房來,溫文的臉上滿是擔心神色。
「正等著你來把脈。」江寒天看見弟弟進來,吩咐其它人出去。狂獅知道他不願意當著其它人面前談論他的病情,尤其是女人,所以在退出房前,細心地將門關上,留下兄弟兩人獨處。
江嵐天脫下滿是塵土的長衫,坐在兄長榻前把脈。
「聽說你和清風柳燕戰了七天七夜,最後協議和解。」江寒天還是開口就先問公事。
「是的。」江嵐天微笑道。儒雅的面容上沒有任何異樣,正專注地切脈。「二哥,你雖然因一股宏大氣功的攻擊,受了點內傷,但無大礙,顯然這回不知又藉著某種療傷聖品之助了。」
「是這個。」江寒天從衣袖中取出裝著百花玉露丸的小瓷瓶。
江嵐天小心翼翼地取過來,拔開瓶塞,一陣濃郁的花香撲鼻而來。「這是雲山老人的百花玉露丸,上等療傷聖品,煉製不易,你怎麼會有?」
「是朋友給的。」江寒天俊雅的面容有幾分不自然。
「喔?」江嵐天疑問地看著兄長。「能將整瓶的藥中珍品送你,可不是普通交情的朋友做得出來的。」
江寒天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但狹長的鳳眼中閃過一絲暖意。「我懷疑這和上回在唐府受傷時讓人餵服的是同一種藥丸。」
江嵐天略微回想一下當日兄長解毒的的情形,說道:「很有可能,能在片刻間解開毒迷陰鷙的劇毒,非百花玉露丸莫屬。」
「那她救了我兩次。」江寒天靜靜地說道。「誰?」江嵐天不解。江寒天沒有回答,微微一笑,是非常內斂的溫柔。
江嵐天看到兄長如此表情,心中的驚異正如狂獅等人,但熟知二哥個性的他,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因為他知道江寒天向來最信任他,總有一天會讓他見到這個神秘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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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百禽樓歷劫回來的白虎寒天,還是如往常般,嚴謹地處理昊天門的大小事務,一樣的公正英明,只是,八旗的兄弟們都覺得,他身上多了些東西,至於是什麼東西,大伙也說不大上來。
照炎麟的說法是:「白虎回來後似乎多了些人味。」
這話的意思並不是說江寒天以前是像殭屍一樣地活著。而是,以前的白虎,凡事太過準確、太過有效率、太過投入於公事。而現在的白虎仍是手腕俐落地辦好大小事務,只是,根據誠實可靠的白劍慈透漏:江寒天最近常常悄立窗前,望著遠方,劍眉微凝,似乎在沉思著什麼,不過,表情看起來頗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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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睡了七天七夜的唐無波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青色床帷、繡有「絹坊」字樣的藏青色床褥,熟悉的古樸超大柚木書桌,桌面被成堆的書卷給堆滿了,從床上依稀可看到,堆在最上頭的一本是她先前還未看完的「隱秀軒集」。唐無波從床上坐起身來,開著的窗欞往外望,蓮池邊依舊是細柳迎風,池裡依舊是蓮葉田田。